三公子尋花問柳的事讓國公爺震怒,將他拖到了靜齋院,靜齋院是修建在府內的佛堂,國公爺也是氣極。
福毓帶著丫鬟趕到靜齋院的時候,還未進去,便聽到裡頭的哭喊聲,和一個少年的求饒聲。
&您這是要了婢妾的命啊!」
她一進靜齋院便見柳姨娘跪在父親的面前,伏在地上大哭,母子連心,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而病了的鄭福柔也被丫鬟扶著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看你養的好兒子!」鄭凜已經氣的說不出什麼話來了,被尤氏扶著坐在了上廳的太師椅上,胸腔氣的上下起伏。
三公子被壓在人長的架子上,那是府裡頭常用來打下人的凳子,執帳的小廝下手也沒輕,打在三公子的臀部上。三公子自來是被嬌寵的,養的更是細皮嫩肉,沒幾下就見血了。
&錯了..錯了!」鄭言之被幾個奴僕按著,動彈不得,那打在臀部上的棍子,鑽心的疼,疼的他大喊大叫,哪裡還有個公子的樣子來?
他生的肖像柳姨娘,生的俊秀不已,此刻被按在長凳上哭喊,狼狽不已。
鄭凜他這一輩子做事光明磊落,從未去幹過那等醃瓚事兒,倒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鬧出這麼一個笑話來。
老夫人是在她後頭一會趕到的,護著鄭言之不讓人打,哭得左一個心肝兒肉,右一個心肝兒肉的。
&親,三哥也知道錯了。」她也跟著跪了下來,打也打了,打的還不輕,她這作為妹妹的,怎麼能不求情呢?
&哼,今日不打死他便是好的了!」鄭凜猛地一拍桌子,那茶杯便被震得一響。
&氣死我這把老骨頭算了!」老夫人捶胸頓足,哭得老淚縱橫,「言哥兒哪吃的這般哭,你今日要真打死他,就來打我這個老婆子!」
鄭言之一直以來都是養在老夫人身邊的,老夫人年紀大了,也就愛疼這些後輩,除了幾個女孩兒,最疼的就是鄭言之了,鄭言之被養成這麼個樣子,老夫人在其中也有不少的功勞。
靜齋院這哭得是一團亂麻,幾個充做打手的小廝已經被老夫人的人攔了下來,福毓擠了幾滴眼淚,忙站起身去扶老夫人。
&母說的什麼話。」福毓這邊拿帕子抹著眼淚,然後轉頭對後面幾個婆子呵斥道:「還不去請大夫來!」
幾個婆子被福毓嚇了一跳,本是看著戲,嚇得手足無措,連忙退下去請大夫過來。
尤氏站在邊上也溫言安撫,「言哥兒年紀輕,況且也知錯了。」
鄭凜看鄭言之被打的奄奄一息地模樣,心裡就煩的很,再看母親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了,言哥兒就是被這麼寵壞的。
&下去。」他擺了擺手,幾個小廝便將鄭言之抬了下去,鄭言之臀部被打的開花,不知道碰到哪兒了,痛的嗷嗷直叫。
老夫人看著孫兒被抬下去了,也跟著要去,先是罵了鄭凜幾句才走。
柳姨娘和鄭福柔心繫於此,抹著眼淚也跟著去了。
福毓看了看父親和母親,又說了幾句好話,才退了下去。
父親這回是真的被三哥氣著了,安國公府是世家大族,鬧出這樣的事兒來,只會落了被人的笑柄。
&公子這回傷的不輕,國公爺也不管三公子傷勢如何,給三公子下了禁令,關在靜齋院裡的。」青陵打探回來,面上喜色難掩。
她去求情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三哥那個人,自小就喜酒色,十四五歲的年紀,就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樣,知錯?狗改不了吃屎,今天是知錯了,誰知道明天呢?
&君,你試試這茶。」尤氏將一隻白玉蘭花瓷茶杯端到國公爺面前。
鄭凜端著那茶,用茶蓋掩了掩那茶沫,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那茶香便在口齒中瀰漫開來,將心中的濁氣也壓下去了幾分。
&娘,這茶甚是清香。」看著嬌美的妻子,鄭凜心中舒爽了幾分。
慧娘是尤氏未出閣時的閨名。
&里加了荷葉荷花。」尤氏笑吟吟地說道,荷葉荷花用清水煮了一道,將荷花荷葉煮兩道,再用第二道的水用來煮茶,沒有第一道那麼濃烈的味道,第二道煮出來的茶十分地清香。「這是毓姐兒告知妾身的。」
提起女兒,鄭凜硬朗的眉目溫和了幾分,「她倒是會吃茶。」話里沒有絲毫怨懟,滿是寵溺,「福姐兒這幾日身子如何了?」福姐兒在國安寺暈倒一事他回來後聽尤氏提起了,本來打算去明珠樓,哪知庶子鬧出那等子醃瓚事兒來。
&姐兒身子一向不差,在國安寺那幾日下了場大雨,她貪玩,淋了雨,養了幾日也不礙事了。」尤氏笑著說道。
聽到女兒身子無什麼大礙,鄭凜「嗯」了一聲,突然又想起庶子的事兒來,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母親原先將言之養在身邊,我也未想那般多,如今倒好,養出這麼個德行來,那柳氏也是,那般寵言之,愈來愈無法無天!」庶子尋花問柳的事兒不知是那些人添油加醋地傳了出來,他心中愈發不待見那個兒子,想起昨日,十四五歲的頂天少年,跪在他腳下哭得不成樣子,他鄭凜的兒子,哪有這般地窩囊?
&氏寵言哥兒也是應當的,言哥兒自小養在母親的膝下,母親疼愛言哥兒也是應當的。」尤氏開口安慰道,一雙白玉般細嫩的手按著高大男子的太陽穴。
&是太寵了,才養出這個德行來。」鄭凜閉著眼睛,又想到長子,「若是言之有煜之的一半我也不必那麼心憂了。」
&哥兒還小。」
&過是比煜之小了一兩歲。」
鄭凜是武將出身,長子也繼承了他的衣缽,自小便跟在他身邊,長子聰慧沉穩,小小年紀便有所成績,遇到幾個老友,老友更是對長子讚不絕口,他也未曾想要言之有煜之那般出色,至少要學有所成,言之一直養在母親身邊,母親捨不得讓言之隨軍鍛煉,他想的是那便教他文也可,君子自當文武雙全,即便是不能武,但是若是文採好,日後加上他的提攜,在官路上也所成,日後幾個孩子大了,分了家的話也至少都過的好,他常年不在京中,對長子之外的兒子難以管教,想著養在母親身邊也是好的,哪知會鬧出這等事兒來?他聽聞這事時,氣的差點暈了過去,君子遠色,言之卻栽在了色裡面。
&幾日是襄老王妃的六十生辰,夫君送什麼禮好?」尤氏輕柔地聲音問道,手下的動作依舊是沒有停下來。
&安排便好。」鄭凜啞著聲音,一隻滿是厚繭的手拉過女子柔若無骨的手,用了幾分力氣,那女子嬌呼一聲,便跌坐進男人的懷裡。
尤氏雖是三十多歲,但是保養地極好,即便是同鄭凜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仍留著少女時期的嬌羞,美人在懷,豈有不亂?
在屋裡伺候的丫鬟見此狀,皆自動退了出去,安靜地屋子裡,只聽得見男子厚重的呼吸聲。
鄭凜一把抱起懷裡地美人,走幾步放在紅木刻牡丹花描龍鳳呈祥的大床床上,期身壓下,滿是旖旎。
第二日,大早。
鄭福毓去給尤氏請安回來時,過花園時正巧遇見了柳姨娘。
柳姨娘穿了件淡紫色繡雲蘭錦緞衣裙,腰間束著白色紋蘭草花紋地腰帶,頭上也只戴了一支釵子,是只不大名貴的三色彩玉簪子,戴了對白玉耳墜,較以往確確實實是素淡了不少,如玉的面龐上的腫消了不少,但是還是看得清些印子,看人時眼中朦朦朧朧,果真是我見猶憐,任鄭福毓是男子,只怕也會對這般女子多積分憐惜。
&妾給三姑娘請安。」柳姨娘依舊恭恭敬敬地請安,姿勢極為標準,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鬢角的發梳在而後,露出一截白玉頸來。
&鄭福毓點了點頭,收回了目光,見柳姨娘在旁邊站定,「二姐姐身子可好了些?」
&經好了許多了,多謝三姑娘的關切了。」柳姨娘福了福身子。
&幾日我差青陵送了支西洋參過去,二姐姐需要補身子,這西洋參時最好不過了。」她笑了笑。
&謝三姑娘,三姑娘送的東西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二姑娘說那參子極為珍貴,只得等身子好些了才能來謝過三姑娘了。」柳姨娘溫柔地笑。
&家子姐妹,說什麼謝不謝的,那便是生分了。」
&姑娘說的是。」柳姨娘低著頭答道。
鄭福毓笑了笑,柳姨娘是極沉得住氣的,即便是她此刻將一盆熱水潑在柳姨娘身上,柳姨娘也只會跪在地上認錯,在這高門大戶里,沉不住氣,最吃虧的人還是她。
這邊鄭福柔病了,老夫人又加派了兩個丫鬟過去,老夫人對鄭福柔,沒有過多的偏愛,兩個孫女都得她的喜愛,柔姐兒蕙質蘭心,只是身子差了些,毓姐兒機靈聰慧,又是嫡女,出身高貴,她沒有女兒,以往對柳姨娘如女兒般,如今對孫女也更是疼愛。
&娘,老夫人差了兩人過來伺候姑娘。」翠英得了消息便將事稟告給了鄭福柔。
鄭福柔眼睛一亮,祖母心中還是有她的,「你去迎她們過來。」既然是祖母派過來的丫鬟,那她便要好生照顧著,這國公府雖是尤氏在管家,但是,許多事尤氏都要過問祖母,若是討好了祖母,日後還怕不得翻身?
&翠英得了命令便轉身去迎老夫人送過來的兩位姐姐,老夫人身邊的人,自然應當好生討好。
這廂三公子被發跪了祠堂,又挨了一頓打,老夫人霎時心疼,知道兒子動了氣,便只得從老國公那兒入手了。
&唐!」一聲蒼老虛弱的聲音傳出來,一隻白玉瓷碗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國公因為在戰場上斷了腿,所以給兒子請封了襲爵,自己便退到後宅養身子,自老國公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後,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前些日子尤氏帶著幾個孩子去國安寺禮佛便是為了給老國公祈福。
&哥兒...言哥兒不過是...」看著老國公盛怒的面容,老夫人嚴氏聲音便弱了下去,在嚴氏看來,孫兒不過是睡了個妓子。
&塗!糊塗!」老國公氣的直捶胸,「你掌家多年,莫非不知...不知寵愛孫子就毀了他了?!」女兒家富養,但是男兒哪能富養,如今好了,養出這麼一個混賬東西,日日留戀花叢之間,這種東西還有什麼用!
鄭家家風一向嚴謹,出了這等事,還不是醜聞?
&論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將這事壓下去,你不要臉面難道鄭家還不要臉面了?」說完老國公又重重地咳嗽起來,有辱家風的事,必須壓下來,鄭家百年望族,日後這事要是被人拉到朝堂上去,參鄭家一本,鄭家就毀了!
嚴氏心中早已有了對策,只要找個替死鬼,就能將這事掩了下去,只是言哥兒受了傷還在跪祠堂,她心裡著實心疼。「妾身已經想好了法子了,只是言哥兒身子弱,被凜兒打了,受了傷孩子還跪祠堂,妾身......」
&嘴!」老國公恨聲道,胸膛被氣的一起一伏,「這種混賬東西,凜兒不打死便是好的了!」他一生戎馬,他敢說沒有做出那些醃瓚事來,鄭家也沒出過這種混賬東西來,要真是他下手,非打死那個混賬東西不可!
嚴氏不敢接話,只得縮著脖子,老國公是個什麼脾性她也是清楚的,這事,她自然也不敢在老國公那兒提了,這言之是兒子發的,兒子做主的事,她即便是插手,兒子也不會聽,這回,確確實實是言之的錯處,言哥兒是自小養在她身邊的,出了這檔子事之後,她面上自然是無光,但是言哥兒是自己的孫子,她是看著他長大的,被打成那個樣子,她著實是心都碎了。
法子已經想好了,將幾個出來,就說是幾個吃裡扒外的奴才非要拖言之進攬月居,言之年幼,尚不知事,被忍害了都不知道,再買通幾個攬月居的姑娘和幾個人在外頭傳傳就是了,多花些銀子,便能解決的事,那幾個奴才打一頓便好了,再給些銀錢就成了。
幾個丫鬟收拾了屋子裡的東西,又端來了一碗藥,伺候老國公喝下之後,便退了下去了,嚴氏在這邊坐了一會,被老國公訓斥了一頓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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