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聯姻 第003章 假面

    秦錦江上的放燈大會，查玉薇怎可能忘記？這是她與父親最後一次一同出府遊玩，大會之後，父親的病況便急轉直下，纏綿病榻三年便撤手人寰，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被欺負。

    不要！這絕對不能重演一次！

    查良又咳了幾聲，查玉薇一下收了聲，用手背抹去滿臉的淚水，趕緊坐好，邊用小手輕拍父親的背，邊扭頭吩咐小翠去找大夫來，今次換查良止住小翠，笑說：「父親沒事，正如你二嬸母說的，這咳怕是要些時日才會好的全，不過也不礙事。」女兒這麼關心自己還是讓他很高興的，查良凝瞧著玉薇，「從前你這丫頭沒一刻正經，現在倒會關心起別人來了。」

    從小錦食玉食，使喚慣了別人，後來還有個二嬸母縱容教唆，前世的查玉薇豈止是「沒一刻正經」而已？想起因自己的任性無知受害的人，查玉薇勾起一抹苦笑，一想到她的二嬸母閰氏，還有父親的健康，她便越加不安，「你是我父親，女兒關心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事，總之父親你一定要身體健康，我還要為你擺八十大壽的！」

    查良眨眨眼，笑意滿溢於臉，一副老懷安慰的表情，連連點頭含笑說：「好，好，父親等著。」父女倆這才樂呵呵的笑開來，一旁侍候的小翠也掩嘴而笑。

    「哎吔吔，甚麼事讓你父女倆這麼高興？也說與我聽，大家樂一樂。」推門走進一個婦人，圓臉鳳眼，頭髮油光烏亮，一襲紫紅長裙包覆著豐潤體態，身後跟著兩個丫鬟。

    「二嫂來了。」查良微微笑著。

    哼，二嬸母來了。查玉薇心底冷哼。

    查家二老爺查前之妻閰氏，是內閣大學士閰高之女，雖然查良位居禮部尚書，為正二品官，查前任吏部左侍郎，為正三品，官位都比大學士高，實權卻遠不如他們。

    聽聞當今皇帝都不看奏摺，全讓內閣大學士代批，因此內閣往往能壓抑六部，以致朝內黨派之爭十分嚴重。當初查閰聯姻，查良也為此事憂心，他自己為官清直，倒是不怕人說三道四，怕只怕查前會左右做人難，結果查前與閰氏成親這麼多年，孩子都有三個了，卻從來沒聽說閰氏對查前的公事指手劃腳的，反而處處避嫌，連娘家的人也少有接觸，實在慎言謹行。

    眼見現在閰家在朝上勢力日增，可閰氏在外在內對查家上下一如過往的親厚溫和，對查玉薇更是好得沒話說，因此博得非常好的名聲。

    從前查玉薇不懂事，以為這二嬸母當真待自己比親生女兒還要好，此刻重遇她，只覺得這人掛著虛偽的人皮面具，讓查玉薇討厭，可是，比起她的寶貝女兒查寶瓶，閰氏還算得上是個人。

    「怎的見到長輩不招呼？」查良提點著。

    查玉薇裝著要開口，然後咳咳咳的便叫不出聲了。

    閰氏趕忙走過來坐在床邊，關切的慰問著：「我一聽說玉薇醒了，便急著過來，還好，雖然臉色還是青白的，不過醒了就好，慢慢調養身子便是。」她又讓小翠拿水來，親自餵查玉薇喝。

    查玉薇自覺受得起這杯茶的，反正剛好口乾，喝了兩口，抹抹嘴淡淡的說：「喝完茶，有點餓了。」

    閰氏馬上親切的應著：「那二嬸母讓人去準備。」想了想又說：「還是我親自過去，小翠，你好好照顧著。」閰氏領著丫鬟走後，查玉薇這才勾唇微笑。

    查玉薇心裡是恨得要吼人呢。前世種種困窘羞辱，雖說並不是閰氏指使，卻跟她脫不了關係。

    看中她的未婚夫想搶來當她閰氏的寶貝女婿，這不算甚麼大事，可她為了搶婚處心積慮的導引她任性生事，再暗地裡壞她名聲，最後毫無憐憫一腳踢開，任其自生自滅。好手段嘛，果然是閰家教出來的好女兒，殺人不見血，把自己做的惡事全撇得乾乾淨淨。

    「果真是個賢慧的女人。」查玉薇聽到查良如此品評，氣得她直想吼人，可她只是低聲笑著說：「果真哪，賢慧得很。」前世種種教會了她隱忍，查玉薇想著：就把她當做眉樓的客人好了，再不堪仍須笑臉迎人，好好款待，最終本姑娘會把她的血放得一滴不剩。

    查良望著只有十一歲的查玉薇，點頭說：「你知道向你二嬸母學習就好，你這丫頭將來要是有你二嬸母一半的賢良淑德，為父便安樂了。」

    查玉薇抬起小臉望著查良，眼底那一抹精光早已消散，現在看上去只是個完全無害的小丫頭，她彎起兩邊嘴角，笑答：「只要父親開心，那玉薇就當個賢良淑德的好丫頭好了。」

    站一邊的小翠眨眨眼，這話怎麼聽怎麼假的，可偏偏查良被騙得滿心歡喜的，他樂呵呵吩咐了幾句，由小翠把他送了出去。

    小翠再回來時，見查玉薇已躺回床上，她上前靜靜站著，過了良久，查玉薇似是聽到動靜，緩緩睜眼，見到小翠就在身邊，她的笑容跟印像中一樣，親切溫暖，總讓人有安心的感覺。安心，是的，這正是兒時的感覺，查玉薇不自覺的全身顫了顫，這段時間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日子，表面風平浪靜得讓她根本沒有意識要保護自己。

    抬眼望著小翠，這丫頭比查玉薇年長兩歲，眼睛明亮，五官柔和，前世里一直服侍查玉薇到查良病歿，後來閰氏把查玉薇嫁給了一個屠夫，她才不得已離開查府。查玉薇一直把小翠當小姐姐，雖不致於無所不談，卻愛跟小翠撒嬌。想起前世里嫁與屠夫的日子，若非小翠時時來關心自己，可能她也挨不下去。

    如果那時自己死了，沒有被賣到青樓，遇不到趙仰，沒有嫁入王府，國破之日亦不會身在京城，如果不在那裡跳城樓，自己還會重生嗎？查玉薇想著想著便呆了，叫小翠看著擔憂。

    「小姐，你快別嚇小翠。」小翠輕聲喚著：「小姐？」

    查玉薇回過神來，幽幽嘆口氣，千言萬語不知要怎麼說，想了想，能說嗎？小翠會相信嗎？

    「小翠，你能守秘密嗎？有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放心，小姐，我明白的。」小翠趨上前來誠懇望著查玉薇，抬起她一隻手捧著，「你偷偷去書齋看禁書的事大家都會守口如瓶，絕不說出去半句。」

    甚麼？查玉薇想了想才明白她誤會了，不過，這倒提醒了她一件非常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