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工廠區,除了一排低矮破舊的廠房之外,再無其他,這一帶雜草叢生,遍地都是垃圾,人跡罕見,那輛桑塔納停在那裡,便是變得分外的顯眼。全//本//小//說//網
張長發的眼光何其老練,他低聲和陳珞說了一句:「不對勁。」
陳珞看了看那車子,然後看向那一排低矮的廠房,眉目之間有著一絲的擔憂,「你下去看看車內有沒有人。」
張長發點頭,大步走向車旁,往裡面一看,人早已離去,車子內部很乾淨,什麼東西都沒有。
他轉而朝陳珞搖了搖頭,陳珞跟著下車,圍繞著車子看了看,也難以看出蛛絲馬跡,他的視線,再次看向那一排低矮的廠房。
「她應該是進去了,我們也進去看看。」
張長發伸手攔了攔他:「再等一會,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尋常,這地方太偏僻了,我們來了也有幾分鐘了,卻連一個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她一個人應該不會平白無故的開車來這裡,肯定是有事。」
陳珞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張長發鄭重的道:「注意安全,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的話音剛落,就是聽到廠房內部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那響聲在這空闊的地方響起,極為突兀,可是張長發和陳珞卻是瞬間臉色大變。
「是槍聲。」張長發辨認出來。
陳珞臉色陰晴不定:「不行,我們趕快過去,真的出事了。」
「不,我一個人過去,你在這裡等著。」張長發從身上掏出一把槍,遞給陳珞,道:「你留著防身。」
然後他再度掏出一把槍來,大步朝廠房方向沖了出去,陳珞不太放心,也是跟了過去。
張長發速度很快,跑動起來敏捷的像是一隻豹子,很快就竄了進去,陳珞緊隨其後,正要衝進去,又是一聲槍聲響起。
廠房是封閉式的,內部有回音,無法辨認是從哪個方向開的槍,但是這槍聲讓陳珞有點緊張,他吞了一口唾液,打開槍的保險栓,亦是沖了進去。
入內,是一個廢棄的生產車間,機器的主要部件全部都被拆走了,凌亂的堆積著一些破爛的桌椅,因為廠房漏水的緣故,這些桌子大部分都起了霉,發出很刺鼻的味道。
陳珞此時也無暇注意這些,持槍往裡面走,再進去一點,是一個小院子,院子後面是一排臨時板房,那些板房也全部都廢棄爛掉了,不能住人,
板房的左右兩側,都是生產車間,將板房給圈了起來,那槍聲,應該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畢竟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情,即便陳珞心裡素質極好,呼吸還是有點粗重,他左右看了看,沒能看到張長發,也不知道張長發朝哪個方向去了。
槍聲響了兩次之後再也沒有響起,四下一片安靜,除了風吹過的聲音和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陡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出,那腳步聲是四下散開的,應該是同一時間有幾個人往不同的幾個方向跑,陳珞聽清楚了,是在左側。
他立即貓著身子朝那邊衝去,剛剛衝到廠房的門口,就又是一聲槍聲響起,緊接著傳來一聲慘叫聲,有人中槍的。
中槍的是個男人,聽口音並不是張長發,這令陳珞對張長發的身手稍稍有了一絲的把握,不過他並不敢放鬆一點,國內民間禁槍,槍這個字眼本就敏感,更不用說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了,最讓陳珞覺得頭疼的是,他知道關凌此刻就在裡面。
他不是很清楚這一次的事件有什麼具體的意義,不過此時也無暇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在聽到槍聲之後,行動變得更加小心,因為害怕流彈的緣故,也不敢筆直的往裡面沖,斷斷續續的前進。
再往裡面一點,果真有看到幾個人影,在他看到那幾個人影的時候,他也被發現了,有一個人抬手便朝他開槍。
陳珞身體一晃,躲到了旁邊的柱子後面,那子彈打在柱子上,水泥灰柱子被打的剝落下來一層皮。
這槍聲驚動了裡面的人,很快槍聲又是響起,這是連續響起的槍聲,不同於一開始的試探,雙方正式交火了。
並不是很空曠的廠房內,有三個方向傳來槍聲,陳珞知道有一個方向是張長發那邊,另外一個方向則是不能確認,他並不清楚關凌這次是不是單獨行動。
交火很是激烈,陳珞放了幾槍冷槍,這槍被張長發改裝過,後坐力他可以承受,精準度還不錯,成功的將子彈送進了一個人的大腿上。
這或多或少的給了陳珞一點信心,他再度動了起來,可是沒走幾步,忽然一股香風襲面,陳珞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撲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在他剛才的那個位置,一顆子彈飄過,打在後方的玻璃上,玻璃碎裂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你。」陳珞看清楚是關凌,如若不是關凌關鍵時刻撲過來的話,他估計已經中槍了。
關凌看到他出現,眼中神色複雜,但是臉色卻相當的冷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早點走。」她呵斥道。
陳珞很意外自己此時居然還笑的出來:「我有點喜歡這種感覺了。」
他說著放了一槍,打在一個傢伙的手臂上,那傢伙痛叫一聲,手裡的槍掉落在地上,關凌趁機一槍打在那人的胸膛上,將那人打的廢掉。
「合作愉快。」
緊張的刺激感讓陳珞的血液循環在加快,一開始的不適之後,他很快就進入了這種狀態,就當是在玩穿越火線了,他開槍的頻率隨之高了起來。
關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傢伙,暗罵一句瘋子,一邊給陳珞打掩護一邊抽空放槍,兩個人在廢棄物之間不停的挪移,默契十足,很快就解決掉了三個傢伙。
剩下的兩個傢伙則是被張長發給解決掉,槍聲終於停歇,一輪~暴風雨過去,陳珞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剛才雖然玩的心態很重,此刻已然冷汗染濕了後背,顯然還是緊張。
關凌比他稍稍好了一點,不過頭髮被弄亂了,臉上也沾了一點髒東西,顯得有點狼狽。
「一共有多少人?」陳珞低聲問道。
「不知道。」關凌道。
陳珞瞪眼,沒想到這女人居然也是一個瘋子,連多少人都不知道就單槍匹馬的沖了過來,這無疑是刀尖上跳舞。
只是沒等到陳珞出聲質問,槍聲再度響起,有人不知不覺的潛到了離他們兩個不遠處,放冷槍。
槍聲響起的時候,陳珞發覺自己周身的毛細血孔全部都被炸開了,從來沒有一刻,危險離自己如此之近,他本能的手臂一抬開槍,另外一隻手則是拽向關凌,未曾想到卻是拽了一個空,關凌跑開了。
關凌跑動的幅度相當的驚人,她是對著那開槍的地方跑過去的,在陳珞險而又險的躲過這一槍之後,關凌已經衝到了那個人躲藏的地方,一手將那個人給提了出來。
那是一個長相似猴子一樣的傢伙,被關凌提出來的時候哇哇大叫,可是卻沒有任何人都笑的出來,因為他並不是在害怕,而是有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那個人並不反抗,而是忽然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對著關凌殘忍一笑:「臭婆娘,跟蹤我們這麼久不容易吧,那就一起死吧。」
他的身上,綁著十來根彈藥管,誰也不能忽略這些彈藥管的威力,關凌在見著這一幕的時候臉色大變,甩手就是將那個傢伙扔了出去,轉身就跑,可是太遲了,那彈藥管的引爆速度相當的驚人。
「砰砰」幾聲爆炸的聲音響起,整個廠房都跟著震動起來,局部坍塌的聲音響起,廠房內部頓時硝煙瀰漫,陳珞站的位置還算遠,前方又有東西遮擋,還是受到了影響,他被震的踉蹌後退幾步,幾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爆炸的聲音太大了,並不算遠的一段距離幾乎要震聾他的耳朵,可是陳珞此刻根本無法顧及自己的感受,他有看到爆炸的時候,關凌並未跑遠,這麼近的距離,會造成一個什麼樣的結果,誰也難以想像。
陳珞大叫一聲沖了過去,就見關凌原來所站的地方,深深凹陷進去一個大坑,可以想像那彈藥的威力有多大,足以將一個人炸的粉身碎骨,那個猴子一樣的傢伙的確被炸的四分五裂,誰也認不出來了,可是,並沒有看到關凌。
陳珞看著腳下,看著那從天頂上塌陷下來的一堆東西,眼睛瞬間就是紅了,他不顧一切的用手去扒拉著那堆廢棄物,喉嚨里發出陣陣低吼之聲,悲嗆之極。
張長發這時從暗中跑了出來,和陳珞一起扒拉那堆東西,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結果,誰能想到那些人會如此的瘋狂,連命都不要了。
兩個人扒拉了十來分鐘,手指全部都被刮破,那堆積的如小山一般的雜物才被搬開一點,陳珞的聲音愈發的悲涼,他恨不能一頭將這些東西撞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的身後,一聲微弱的咳嗽聲響起,陳珞聽到那響聲的時候仿若未覺,張長發比他敏感許多,立即沖了過去,就是看到一個人影躺在那裡。
那是一隻女人的手,手上纏繞著一圈鋼絲,整個身體撲在雜物裡面,看不到臉,一頭又黑又長的長髮,非常的顯眼。
張長發對關凌的印象並不深,並不知道這代表什麼,耳邊,驀然傳來陳珞的一聲吼聲,陳珞跑了過來,一把將那個女人抱起來,那女人的脖子偏向一旁,頭髮散開,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
是關凌。
……
「姓名?」
「陳珞。」
「性別?」
「男。」
「職業……」
……
如同所有的警匪片中一般,警察永遠都是來的最遲的那一個,不過,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
陳珞知道關凌身份特殊,自己雖然參與其中卻並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他在應付著這些公式化的回答的時候並不冷靜,一直在抽菸,神情非常的焦慮。
這是一間醫院的臨時會議室,被警察給徵用了,關凌的身份太過敏感,這些平常辦案都不太喜歡用腦子的傢伙,難得的,沒有用屁股決定腦袋的行事方式。
而且,陳珞的身份也有點特殊,這讓那些警察,不得不慎重的對待這件事情。
陳珞錄完口供出來就看到站在走廊上抽菸的張長發,張長發看到陳珞的時候,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對不起。」
陳珞笑了笑,笑容有些慘澹:「不關你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醫院方面的檢查結果出來的很快,但是後續的手術一直在進行,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小時了,這是一個很龐大的工程。
關凌在關鍵的時刻借用手裡的鋼絲脫逃,但是逃的並不徹底,還是被爆炸波及,後背估計是被石塊砸中了的緣故,爛掉了一大塊,好在並沒有影響到生命安全,這也是陳珞現在還能夠安靜的站在這裡而沒有發飆的緣故。
警方那邊的偵查結果是那群人是一群毒販子,手裡各有幾條人命的亡命之徒,所以案子的定性就是變得簡單起來。
不過雖然是這麼一個結果,陳珞還是隱隱覺得不太對勁,畢竟這並不是關凌應該做的事情,她不是警察。
而最讓陳珞意外的是,國安最近在廣都一帶很是活躍,居然到現在也沒一個人出現,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陳珞滿腦子的疑問,不自禁的又是想起了那個中槍傷的中年男人,不知道這些事情有沒有聯繫。
陳珞忍不住問張長發:「你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張長發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做好最壞的準備,我發現關凌的手槍是黑槍,估計她這次是私人的行動。」
「私人行動?」陳珞眉頭微皺。
張長發道:「這一點我也很是奇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如若我的猜測被證實了的話,關凌估計會很麻煩。」
「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
「可能會被國安開除。」張長發嚴肅的道。頓了頓他解釋道:「這與警察對這件事情的定性並無直接的關聯,國安那樣的部門,私人的行動雖然不受限制,但是一旦造成重大的不良影響,其後果卻是相當的嚴重的,我說她被開除還是往輕了說,重一點的話,估計會進去一段時間,不上軍事法庭的話,才能算是徹底的救回了命。」
陳珞眼皮子猛的一跳,道:「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張長發低嘆一口氣:「這種事情我們插不進去手,不過好在一點關凌受傷了,這應該會在時間上有一點緩衝,如若有人出面的話,事情或許會稍稍好看一點,不過被開除的結局還是難以避免。」
陳珞冷笑:「就算是真的被開除了也不算是壞事。」
張長發看他一眼,道:「你不懂的。」
陳珞道:「你不要跟我說什麼所謂的組織榮譽,這些在我看來根本就是狗屁,如若國安真的那麼神奇的話,會讓她一個女人冒這麼大的險?」
張長發苦笑:「各個部門的職責不一樣,輕易越界的話,會引起一些人的恐慌,這是一個利益性的社會,一旦觸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撕破臉皮的話,誰也別想好過,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這件事情你還是別插手比較好,不然會為你惹上無窮無盡的麻煩。」
陳珞焉能不知道這一點,只是他此時的情緒無法冷靜罷了,這還是建立在關凌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一旦關凌真的出事,他很難想像自己的反應會是什麼。
陳珞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手機鈴聲就是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從燕京打來的,這讓陳珞有些猶豫。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分鐘之內離開醫院,從此以後不要再插手此事。」
說了這一句話,電話便是被掛斷了,陳珞握著手機怔了怔,清楚的意識到即便張長發剛才已經將事情說的很嚴重了,還是低估了此事的影響。
遠在廣都發生的事情,居然觸動了燕京方面的神經,連這位大佬都專門打了電話給他,聽語氣還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這不得不讓陳珞重新思量這件事情的真正走向。
雖然並不太情願,陳珞還是和張長發迅速離開了醫院,而一如張長發所預料的那般,就在這個晚上,關凌就被人給接走了,至於最終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
為這事,陳珞好幾次想撥打那個燕京的號碼,最終還是忍住了,他清楚知道這件事情並不適合自己插手,否則會弄的難以收場,畢竟某些大人物的臉面,還是要顧及的。
隨後的兩天,陳珞一直都在關注著這方面的消息,只是消息被徹底的封鎖了,一點都沒有流~出來,甚至在張長發的打聽之下,那個之前一直都在住院的中年男人,都被轉移了。
很明顯是組織性的工作,看的出來國安方面是行動起來了,這對陳珞而言是一個信號,畢竟連那個中年男人都被轉走,肯定是將事情定性為內部事件,不會鬧大了。
張長發針對此事也做過詳細的分析,他在類似的系統呆過,知道這些系統的行事風格,關凌這一命算是保住了,不過將來會是什麼樣子,卻也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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