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人群中走出的衣著亮鮮的公子,並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蕭楚愔在紅袖招遇上的男子。
因了楚寧之語,與那絕思的解環之法,這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徑直上了前,掃了一眼那殺氣已現的影衛,便是見了公子瞥掃,影衛急忙低頭退下,這名男子這才看向蕭楚寧頷首言道。
「公子,昔日一別,倒是不想竟是有緣,竟在京都相遇。」
此話落,楚寧已抱拳回應,點了頭算是迎了禮,楚寧說道:「卻還真是有緣,京都相遇,公子可是京都人士?」這話落後視線已落移到退居那人身後的影衛,楚寧再道:「公子身後那位護衛可非尋人,上一次,怎未瞧見。」
「公子問的可是黑影。」說完瞥眼一掃,身側之人垂目甚是敬恭,這名男子方才回道:「上一次因有急事,黑影先一步離身辦處,故而那日他並未在我身側。也是如此,當日得險,倒也謝了公子那日出手搭救。」
「舉手之事,不用言謝。」
本是上前拆人台的,沒曾想這欲拆台之人竟是相熟,並且這人,顯然是那日紅袖招郭復喚為「公子」的男人。因記起此人身份,蕭楚愔的眉心直接擰了蹙,尤其瞧見么弟與他好似相識,這眉心蹙得更緊了。
心下一番謹思,而後細細一審,便是見著兩人已說了幾句,蕭楚愔這才離了人群上了前。不過幾步便已至了身旁,而那男人顯然也瞧見上前的蕭楚愔,視線從楚寧身上落至她這處,眸中倒也未現旁的,只是淺淺點頭算是言應。
這人斷非尋常,便是明眼就清,故而他的這一番只點未揖蕭楚愔也沒上心,而是審一瞧瞥,隨後欠身行禮。禮行之蕭楚愔這才抬頭看著么弟,詢道:「寧兒,這位公子可是寧兒熟友?」
便是話落楚寧回道:「倒也非熟友,不過一面之緣罷了。」
「一面之緣?」
「正是。」點著頭應著,楚寧說道:「上月一日與師兄下山處事,路上正好瞧見這位公子遇難叫人圍截。路見不平,便與師兄順道出劍相幫,故而也算一面。」
當時情況甚是危急,十餘人堵截他一人,說實的,當時若非楚寧與師兄正巧偶路,此人怕是凶多吉少。當日之行,對於這個男人而言當是救命之恩,不過楚寧自視江湖之人,倒也不將這等路見之事擱於心中。故而提及這事時不過三兩句便隨意帶過,倒是那名喚為黑影的護衛,得聞跟前這位華衣公子便是當日相救之人,頓為剛才露煞之事覺了虧言,忙抱拳說道。
「不知公子當日相救,方才之事,還望公子莫怪。」
江湖人最是不拘小節,楚寧哪會在意這些,倒也揮了手一派豪爽,隨後眼珠子精亮一轉,倒也帶了幾分盼興說道:「江湖人路見不平最是尋常,當日不過拔刀相助,算不得什麼。再說了,那一日那些賊子盡數敗於師兄劍下,我到未做什麼,你這一番謝,過了。」
「無論如何,公子皆幫我家公子,這一拜,還望公子收下。」這人倒也不管旁人受不受,一番禮施得直接。
楚寧不屑這些客套,所以這番抱拳致謝他也沒擱在眼裡,倒是跟前這個護衛,那眉宇間的煞氣更叫他上心。當下執意見這人恩謝,楚寧直接笑著說道。
「這些禮真不需要,我也瞧不上,不過你要是正想謝我救了你家主子,若不然與我比試比試。」
頭一眼瞧見這人,他便心生比試之意,如今難得有個由頭,自是不想錯過。只可惜長姐就在邊上,他這心中所盼哪能如意,當即話才剛落架勢剛剛拉起,便聽見邊上長姐乾咳一聲。
乾乾的一聲咳,直接僵了楚寧的身子,也叫他露了幾分悶色。朱唇一扁,人露幾分悶意,那委屈的模樣更是平添幾分精秀,楚寧悶著聲說道:「長姐。」
「莫忘了應過我什麼。」
一句話,頓時叫蕭家小少爺斷了一切念思,倒也是瞧著么弟那不悅的模樣,蕭楚愔幽了一嘆,隨後衝著那個男子以及黑影欠身說道:「么弟自幼好武,性子上也較為好勝,瞧見強者總忍不得與之過手一二。剛才之語並無冒犯,還望兩位公子莫放在心上。」
「蕭大小姐言重了。」
蕭楚愔這話剛落,那男子已出言道應,她未在這人面前自提過身份,到不曾想這人竟知自個身份。因此言,垂下的眼眸中幽色再閃,微暗半晌復平眸色後,蕭楚愔這才詢道。
「公子可是識得楚愔?」
「這京都上下,怕是無人不識蕭家大小姐吧。」一句話,到也解了他為何清知蕭楚愔身份。畢竟這京都蕭家的家主,的確名聲在外,尤其是回魂之後,何人不識蕭家當家霸主。
此話落後,到也只見蕭楚愔面上露了一番似解非解的笑,笑意上揚人卻未言,而這男子也是續道:「況且,我與蕭大小姐也曾有過一面之緣,不是?」
「一面之緣?」笑到帶了幾分思不起的疑,因蕭楚愔話中帶疑,男子回道:「紅袖招那一日,莫非蕭小姐忘了。」
當「紅袖招」三字從這人口中吐出,蕭楚愔原還能掛著淡而無奇的笑,此時唇角頓僵幾分。她便知這人不簡單,尤其是那一雙眼,更是銳尖駭骨。
紅袖招那日她女扮男裝,莫說她與這人先前從未見過,便是曾與她有過一兩次薄見的人,怕是那樣暈沉的燈下,那樣的場景,也不可能認出她的身份。
可是這人卻識了,雖也可能是郭復相告,可不知為何,蕭楚愔更覺著當是這人自個猜出。便是因此,蕭楚愔的面善罕著沉不住色,而是露了幾分旁人瞧不甚清的暗忖。
這個男人,叫蕭楚愔很是在意,只是邊側的楚寧此時可顧不得這一面之緣的男人。當聽「紅袖招」三字從那男人口中道出時,素來對此道無興的楚寧直接側了頭詢了身側小廝,而等他從蕭喜那兒確知紅袖招為何等去處時,這蕭家小少爺頓時爆了。
雙眸驟瞪,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迸出,瞧著自家的長姐眼中盡數不敢信,便是傻了半晌後楚寧說道:「長姐,你怎去那種地方。」
「小點聲,巴不得京都上下都曉得你家長姐去過?」
這可關乎女子節操,斷然不能叫人知曉,乃至聞了長姐此語,楚寧自是急忙抬手捂住自個的嘴。只是嘴是捂了,卻還是忍不住面露驚色,聲從捂住的嘴裡飄出,楚寧悶道。
「那種地方,長姐怎會上那?」
「好玩,便去唄。」
這樣的說辭,怕也僅有蕭家家主能說得如此理所應當,當下蕭小少爺也是悶了,面上掛了幾分道不明的怪異,最終轉化為磨咬的牙,楚寧說道:「那種地方,必是三哥領著長姐去的,無疑了。哼,三哥真是越發不上心了,竟連這等地方也領著長姐前去,本還不想應了四哥所託,如今看來,當真得應了。」
小聲的嘟囔,因為聲量極小,加之又用手捂住自個的嘴,故而他這話聽得不甚真切。不過從楚寧那眼中驟閃的不喜與不悅,倒也瞧出對於自個上了那處,蕭家小少爺很是不喜。
本是無奈,正欲開口,誰知話還未出,到見那男人說道:「蕭小姐與蕭小少爺姐弟情深,當真叫我羨慕。」
「小少爺?你知我長姐,這事屬常。不過你怎知我是蕭小少爺,而不是旁的少爺。」
蕭家大小姐,獨一無二,不過蕭家的少爺可是多有五人,這人一開口便直呼自個為蕭小少爺,到叫楚寧起詢。也是詢落,男子笑應說道:「不過順猜,蕭家幾位少爺雖皆風華,不過年歲與公子相稱的,想來也只有蕭小少爺。加之公子一身好武藝,便是除了蕭家那習武的少爺,當無旁人了。」
「你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不過這眼神到還不錯。」
瞧著好似對他這說辭還算滿意,楚寧倒也沒再續問,而是挑了眉算是默了。這蕭家的人,一個個傲得京都皆知,故而楚寧這般,也未叫人起了不喜之意,反而讓那男人露了幾分從方才起唯一叫蕭楚愔覺得隱了幾分真意的笑。
細下留神,處處上心,便是不著痕跡的游看,見那男人看著楚寧說道:「倒是承了蕭小少爺這一份贊了,剛才這語,若是換成旁人,到顯得自我托大,不過蕭小少爺道出,卻幾分理所應當了。」
「怎的旁人就托大,到了我這處便是理所應當?」
「當是因了蕭小少爺的才思了。」
這人說話,比自家長姐還一套一套,當下楚寧那顆心又叫人勾拐了過去,眼中閃了好奇的精亮,問道:「我哪動了什麼心思?」
他們蕭家,除去這精得叫人甚恐的長姐,稱得上狡思如狐的,便只有二少三少和四少。蕭家二少雖是博學,卻素來不喜歪門之道,所以固然能動心思,卻也不屑動著心思。而三少,只要與女人扯上干係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這心思就跟綻花似的,團團簇簇接踵而來。至於蕭家四少?普天之下若說心思,莫過這蕭家四少,一肚子壞水,依著蕭楚愔的話,那京都外的護城河,流淌的城河便是蕭家腹中淌出的壞水。
故而這心思,二少三少四少皆可,偏生他與自家大哥不善這些。楚傑為人太過老實,最是不善這些,而楚寧則是一根扭傲脾性,不善也不喜。
自家長姐可是常在耳根子嘆道,其他三個若是能分一些,哪怕只是一兩分的心思擱他們身上,也是妥的。如今跟前的這個男人卻道他生了一番叫他佩嘆的心思,楚寧如何不奇。
便也是奇,人也當問,話問落後,男人笑道:「當然是那九連環了。」
「九連環?」
「毀其形,斷其本,跟斷則形斷,正如蕭小少爺先前所言,這世上怕是再尋不到比這更快的解環之法。常俗之人,只思如何解開,在這環環相扣之上費了太多的心思,卻無人從根處下手。倒也只有蕭小少爺這等思視透清之人,方才想得出這樣的法子。」
楚寧方才之法,實在驚人,倒叫跟前這個男子露了幾番嘆色。
原還想不清明男子此話何意,如今聞言到也明了,原是嘆了他方才解環之法,以為那個法子乃是他想的。心中頓明手當直揮,擺揮了手,蕭楚寧說道:「原來公子嘆驚的是份心思啊,這心思的確妙巧,不過公子嘆錯人了。」
「蕭小公子此話何意?」
「事是我做的,不過法子可不是我想的。」
「那是?」
「自是我家長姐。」說完直接往邊側鼓了嘴,那言語之中不知隱了多少驕傲之意。長姐的心思,便是天人也不見著能比之,如今叫人這般嘆驚,他自是甚傲。
雖心中早有所猜,方才那狡黠之思或許出自蕭家家主之手,不過沒有證據,他也就沒有直言。如今楚寧此語,不過證了他心中猜思,當下眸中漸閃,而後頓收神色,便是這神色頓收之下男子顯然想說什麼,話還未出時,卻叫憑空插入的一句詢給斷了。
像是沒料想會在這兒遇見他們,故而一眼瞥瞧看到,那插話之人語帶幾分笑喜。
「長姐,五弟,你們怎在這?」
上勾的笑語,光聽這語調便知今兒心情不錯。因有人出聲喚了自個,故而蕭楚愔與楚寧直接順聲瞧去,果不其然看到楚瑞步行前來。
本就離得不算遠,如今又快了腳步,自然不多時便上了前。笑著上前,看著長姐與么弟,楚瑞說道。
「今兒倒是稀罕,長姐竟真有空,居然真陪著五弟上了街市。哎,么弟便是么弟,不若什麼,長姐皆是應的。」
明明是酸嘆的話,不過這話裡頭到是融了不少壞笑,總叫人覺了他又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蕭家四少,可是個需要實警之人,當下聞他此語,蕭楚愔直接餳眯著眼詢道。
「今兒倒是心情不錯,獨自一人上街。」
「長姐瞧不上四弟,不樂陪著四弟遊玩,怎的?還不興四弟上外頭轉轉。長姐你就放心吧,四弟我啊,也是有人陪著的。」
「哦!」
這話一出,蕭楚愔頓時起意,也正是意起之時,那心中瞬閃之人,聲也傳入。還是那熟悉的聲調,自楚瑞身後,一熟悉之人笑著說道。
「蕭大小姐,蕭小少爺,別來無恙。」
「是挺別來無恙的,寒公子。」
這話當是衝著楚瑞身後之人說的,不過在笑應寒燁之語時,蕭楚愔眼角的餘光明顯瞥至男人面上。因她稱謂,那個男人的眼中顯然多了什麼,也是這一份忽多散後,這個男人也轉過身,朝著那人看去。
人轉了身,那從男人身後行來二人也瞧清他的容貌,便是瞧清,寒燁那萬年不變的神色此刻竟是異了。一絲游異現了面,隨後很快壓了下去,複色之後寒燁看著面前那個男人,而後說道。
「大哥!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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