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大早慕紫鳶便被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吵醒了。剛要起身,就瞧見梅兒推門而進。
「姑娘這是要起身了嗎?奴婢剛好把水打來了。「慕紫鳶點了點頭,便讓梅兒伺候著洗漱。
「外面發生了何事,這般吵鬧?」慕紫鳶望著銅鏡中烏黑柔順的長髮被梅兒挽成了垂掛髻,隨意問道。
「姑娘不曉得嗎?過兩日便是中秋了,沈老太爺宴請江都所有百姓,在街上大擺流水宴,喜賀團圓,這會兒,外面的人都開始準備了,好不熱鬧。」
慕紫鳶神情一變,中秋宴請江都百姓,思慮一番之後,暗道不妙,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或許一切悲劇的起源不是沈家進京,而是這次的中秋宴會。
沈家財大,,可到底是商戶。對於官宦之家,商戶始終是上不得台面的。雖說,沈家的生意早已不局限於江都,全國各地均有產業。但朝中之人估計也不屑於調查千里之外江城的商人財產。
但令沈家名聲大噪的,恰好是這次中秋宴請江都百姓。江都雖不大,卻也是江南一帶的富饒之鄉,人口充裕。大擺流水宴,花費的錢銀自是無可計量的。區區一屆商戶竟有如此財富,怎能不令人眼紅。朝廷中的有心之人怕也是這時起,打起了沈家的主意。
慕紫鳶把這種情況在腦中過了一遍。正在綰青絲的梅兒卻不知,仍舊樂呵呵地說著:「昨兒個,奴婢上街,聽到的都是對沈家的誇讚,沈家財厚,卻慈悲為懷。」
「還有這事?」慕紫鳶心中瞭然,但還想聽梅兒繼續下去。
「可不是,還有一句打油詩呢,奴婢給姑娘說說?」梅兒試問道。慕紫鳶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說京都,話江城,京都皇家官家儘是大戶人家,江城沈家武家都是富貴人家。」
「把我披風拿來,我去給外祖父請安。」待梅兒把最後一支髮簪別好,慕紫鳶站起了對梅兒說道。
因心中藏著事,一路上慕紫鳶走得匆忙,連鑲著細珍珠的耳環掉地,也不曾發覺。
「小哥,我家姑娘來給老太爺請安,麻煩通傳一聲。」待到沈老太爺的書房,梅兒上前對守門的小廝道。
不等小廝進去,裡面便傳來洪亮的聲音,「是鳶丫頭嗎,快進來罷。」
留了梅兒在門外等候,慕紫鳶走了進去。意外的是,沈林,沈沐也在此處。「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慕紫鳶屈膝,依此見了禮。
「鳶丫頭,一大早來此處,可不單單是給我請安的吧。」沈老太爺狡黠地看著眼前的外孫女。
慕紫鳶把不安之色壓了下去,露出乖巧可人的笑容,美麗的鳳眸眯成好看的弧度「外祖父與大舅舅二舅舅可是在議事?」雖然上輩子已為人婦,但此時,她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
「無事,你說吧。」沈老太爺一臉慈愛道。
「是,外祖父。」心中斟酌了一番,徐徐道來。「鳶兒今早起身,遲遲不見人端來早膳,一問方知,原來是底下的打掃院子的一個丫鬟小翠的哥哥娶媳婦,正給大夥發喜糖呢。本是開心的事,可大家哄鬧之下,竟忘了給孫女端來早膳。孫女疑惑,到底該不該罰她們?」
沈林一臉正氣地說:「當然該罰,這些個下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沈沐則不贊同:「本是喜事,估計她們也不是故意的,要真罰了,豈不是寒了底下人的心。」
慕紫鳶一臉疑惑,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可不是嘛,所以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轉臉看向沈老太爺,「外祖父,您覺得呢?」
高座上的人,像是陷入了深思,食指的關節輕輕敲著扶手,良久才道:「奴才就是奴才,做好本分才是最關鍵的,雖說是因為喜事,但個個都這樣豈不是亂了套,越過主子去的奴才,最是要不得。」座上的人一字一頓地說著,不禁讓人感到些許嚴肅。
良久,慕紫鳶恍然大悟般說道,「還是祖父厲害些,鳶兒省得了,鳶兒這就回去處理。」說完又是一行禮,緊緊抓著的帕子的手鬆開了許多。外祖父該是想到了的,能從一個窮小子到富甲一方,自是不簡單的。對於聰明人,點到即止就好。
待慕紫鳶離開之後,沈老太爺看著兩個兒子,久久不語。
沈沐打破了這沉靜的氣氛,「父親,瞧著鳶兒不止是說丫鬟們這麼簡單,似乎想要告訴我們什麼。」
「是啊,倒是我這老頭子糊塗了,有些事還不如個小丫頭看得清。」沈老太爺長長嘆了口氣。
「父親是說鳶兒暗指中秋之宴?」沈林不可置信地說,「許是湊巧吧,鳶兒才十多歲的姑娘,如何能想到這麼多」
「不管是不是湊巧,這中秋宴會怕是會引來麻煩,當初只想著能為江城老百姓做些好事,無論是貧富都能過個團圓的中秋,卻沒想到後果。可剛剛鳶兒說的,倒給我提了省,這天鴻是君家的天鴻,江城也是君家的江城,我們再富裕也不過是君家的奴才。更何況商人地位從來都低下,我們沈家行事一般低調,這次只怕會弄巧成拙了。」沈老太爺一口說了許多,心中滿是擔心。
「父親,也許是我們想多了,更何況,這件事在江城早已傳了出去,如何還能反悔。」沈林接過老父親的話,也許真是他們多慮了。
但他的話卻沒人換來沈老太爺的輕鬆,只道:「你們先下去罷,讓我想一下,手底下的事別停,一切照舊,也只能這樣了。」
話說,慕紫鳶出來時太陽已然高照,驅趕了來時的一絲絲涼意,整個人感覺溫暖無比。遠遠地看到了菊兒小跑的身影,輕輕得搖了搖頭,這丫頭,總是冒冒失失的。
梅兒也看到了喘著粗氣的菊兒,沒好氣的說,「怎麼跑著這樣,可是出了什麼事?」
菊兒拍著胸口喘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今早姑娘一走,雅芯小姐就來咱院子中尋姑娘,此刻是等不及了,便讓奴婢來催一下姑娘。」
「這就回去,走吧,估計再不回去,我這好表姐得把我的院子給拆了呢。」一邊說一邊走著,心中越發覺得好笑。雅芯比自己大上半年,性格卻是跳脫得不得了。
剛一踏進院子,一個黃色的身影就飛奔了過來,「我的姑奶奶,可算把你盼回來了,瞧著我給你送什麼來了?」
「姐姐給我送的好東西可不少了,二舅母說你就差沒把如心閣搬過來給我了。」慕紫鳶挽著她的手,走進了裡屋。
「要是如心閣搬得動,我可是不介意搬來跟妹妹住的。」沈雅芯得意地說道「瞧,這衣裙,我前日特意吩咐百寶齋的師傅現做的。我見妹妹偏愛紫色,這衣裳可是合意?要是合意的話,明日便穿著這身去赴宴如何?」
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長裙,配上輕紗真絲腰帶,簡單而華貴,讓人不禁眼前一亮。慕紫鳶心中也很是喜歡,「雅芯,你待我真好。」
沈雅芯明眸一轉,俏生生地說,「你這就感動啦,那等會可別哭呵。」說著便神秘兮兮地讓身後的丫鬟明月遞上錦盒,「鳶兒你瞧。」手中的錦盒徐徐打開,「這是我母親送我的一對羊脂白玉手鐲,我來轉贈給妹妹你,我們一人一個,天長地久可好。」
慕紫鳶任由沈雅芯幫她帶上手鐲,白質的肌膚與這青白的手鐲渾然天成,更顯細膩。我們會的,我們的姐妹情誼從上輩子到這輩子,會是長長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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