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磊啊,真不一般,才鑽研了二個多月,對書畫的鑑賞,竟然就在我之上了!」上班時,與毛伯、汪伯他們在一起時,鍾楚楠,深有感觸地道。
「哈哈,哈哈,你才知道他的厲害,我借了幾本書給他之後,沒過幾天,他將書還我時,竟然已將書中的內容倒背如流了。
他在舊貨市場,花十元錢,淘到了一方焦葉白端硯,並將上乘端硯的『青花』、『魚腦凍』、『蕉葉白』、『天青』、『冰紋』、『火捺』、『馬尾紋』、『胭脂暈』、『石眼』等等的特徵、鑑別方法,如數家珍般的在我面前說出來,讓我是又驚又喜,從此我就喜歡上他了!
我已向上面打了報告,破格推薦謝磊,還不知上面會有什麼樣的答覆!」毛嘉豐,很是期待地說道。
有了書畫鑑賞知識,謝磊更是如魚得水,出入於舊貨市場時,開始涉足於書畫珍品的海淘之中。
楊銳、徐志強二人被謝磊辭退之後,楊銳灰溜溜地回到家裡,當然沒給父母講。第二天,也是合當他家倒霉。他爸楊德清和另一個同事,五點半起床上早班,在學校食堂熬粥,蒸饅頭,七點鐘要供應學生的早餐,其他部分員工,六點五十分到崗,幫著賣早餐。
早上就那麼一點時,環環相扣不能有閃失。楊德清負責白案,蒸饅頭,這天起來晚了十來分鐘,進了食堂廚房間,忙得他是呼兒嗨月,結果將一桶裝有十斤菜油的油桶跌翻也渾然不知。那桶菜油倒了一地,與地上的水混在了一起,黑糊糊的廚房哪裡看得清。
「哎喲!」當一個來賣飯的女同事摔倒之後,楊德清這才發現糟了,案板下的十斤菜油,已倒得是一乾二淨。女同事踩著地上的菜油、摔在水泥地上,傷得不輕,這下驚動了食堂主任、後勤科長張世才。
張世才的兒子,與楊銳都是支邊知青,楊德清的兒子返城之事他也知道,一直就想找機會讓楊德清去給他兒子說,請他幫忙,將他兒子也弄回來。他當然清楚這事實在太艱難,沒上面的關係,是不可能辦得到,他兒子來信,將他們如何回來的事也告訴了他。
「張科長,廚房的幾盞燈泡壞了,黑呼呼的,油桶倒了的事我也不知道,趙月娥摔傷了,這事該咋辦才好?」賣過早餐,楊德清找到科長張世才,將情況講明。
「楊師傅,你也知道食堂的菜油本身就緊張,現在又在搞反對鋪張浪費運動,趙月娥呢,你賠她點營養費倒花不了幾個錢。你能不能給你兒子說說,請他幫個忙將我兒子調回來,這事我想辦法幫你搪塞過去?」
「我兒子回來,全靠他的那個同學,回去我給他說,你將他的名字、在哪個連隊寫給我,我逼也要逼他辦到,今早這事張科長你要幫忙哦!」一番交易,楊德清拍著胸口,做了保證。上趙月娥家看望了頭纏紗布的同事,回到了家。
「楊銳,今天爸出了大事,將一桶菜油倒撒了,趙阿姨為此還摔了一跤,躺在床上起不來,上面因為此事在找我麻煩,張科長正幫我想辦法掩飾,否則,不定我要被抓典型伙食團都呆不下去了。
張科長的兒子和你們一起去支邊,同在一個團,他要我想辦法將他兒子辦回來,這種情況下,我也只好答應,你去找謝磊想想辦法,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否則我就真麻煩了!」
「我現在和他都吵翻了,我到哪去給你想辦法?」楊銳沒法解釋,說完氣鼓鼓地就沖了出去。
「啥事和他吵翻了,前些天不是好好的,你不去我去找!」楊德清當然不敢怠慢,出去找徐志強。無機校的6號大院,十來棟的職工宿舍樓,就那麼大點的地盤,還沒走到他家,就聽到徐志強他爸正在罵他:「好啊,你現在有了點錢,了不起了,可以夥同楊銳發脾氣,將包子朝潲桶里扔,將麵粉撒一地,…,這下好,我看你上哪去找工作?」
楊德清找到他父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還不知道,昨天我去找他同學,他拿出來的記錄,把人都要氣死。你兒子,二個多月就朝潲桶里扔了一百多個包子,你們家有錢,我兒子傻,跟著他起鬨也倒了大霉,被他辭退了,工作也沒了,你說這事該咋辦?」徐志強的父親,看到楊德清就是火冒三丈,將楊銳做的可惡事,全數抖落了出來,如此大的聲音,鄰居全都聽見了。
這下,楊德清傻了,不要說賠菜油、賠醫藥費了,連兒子今後的工作也出脫。那個氣啊,憋在心裡:「回家找這個狗娘養的東西算賬!」
……
機會總是留給有備之人來捕捉。這天,謝磊在『會府』的舊貨市場轉悠,來到了書畫區。眼前的書畫作品,全是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曉波、文濤兩個在謝磊的授意下,去文物所幹了兩個月的臨時工,工資當然拿雙份,取回了不少的『贗品』。
謝磊天天蹬著三輪車,載著宋敏慧,在舊貨市場轉悠。淘到了不少的『舊家具』,幾個月下來,不僅新院子的房間全數用這些紅木家具武裝起來,還專門用了一套房子來堆放,連宋敏慧家也堆了一屋。任阿姨聽了他的話,花了二千二百元,真的在棗子巷買了一個帶五套房子的院子,謝磊花了二千元,幫他們做了裝修,搬到新居後,原來的房子,就拿來堆『舊家具』,連新房子,也給了謝磊一套,用來存放那麼古董。
宋敏慧真是聰明,說到做到,同謝磊一樣,穿了一身舊衣服,天天跟著他四處轉悠,淘『破玩意』。她雖然不懂這些,但淘到的物品,她會細心地包裹好、看守好,也算是幫了謝磊的忙。
「謝磊,你女朋友天天跟著你到處轉悠,你也不買件好衣服給人家,…」連廢品站的田主任都在笑話他了。
「田主任,我們這些待業青年,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那還顧得上穿好衣服,來到新東西,就要給我們留住,要請你關照、關照了!」宋敏慧也很會說話,完全不在乎穿得怎樣。
和他一起轉悠,心裡可高興了,淘到了好東西,謝磊就會給她講解這件東西的出處,文物價值,讓她真的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驚喜不已,「就這麼不起眼的一個瓷盤,居然還是宋代的文物!」
「嘿嘿,你會看到它有價值的那一天,現在我們這樣辛苦,將來就要靠它來享受!」
「我不會後悔,反正我這輩子都跟著你,就算永遠當『收荒婆』我也心甘情願,不會後悔!」坐在三輪車上,敏慧紅著臉說道。「穿難看點有啥關係,只要和他在一起,什麼都值了!」
「中午了,那我們就到文化宮那去吃『夫妻肺片』、『鍋巴肉片』,下午去逛『會府』市場!」
「哪有我們這麼邋遢的人,上飯館吃飯哦!」
「嘿嘿,他們穿得再好兜里沒錢,只有吃碗涼粉、涼麵的份,別看我們這些不起眼的人,
真要拿出錢來,堆也要將他們堆死,哈哈,哈哈!」
在舊書攤上,淘到了幾本泛黃的舊書,清代康熙年間《春繡堂朱熹集注》,每頁上面都有手寫的批註,兩本民國時期印製、上下冊的《辭源》。
「這本書多少錢?」謝磊隨口問道。
一本清代的手抄本《金石雜錄》,囊括量度器銘、雜器銘四大部分內容,全是用毛筆手抄,各種金石圖片、文字,以及各種考證、釋文等。擺在舊書堆中不值錢,但在謝磊眼中,它卻非常珍貴。
「隨便給了就是,一元五!」那賣書之人,看到這本薄薄的冊子,從沒人翻過,隨口說道。
最後,講成一元錢,謝磊將它放入口袋之中。
「我有幾張字畫,你要不要?」賣書之人,看他喜歡這些舊東西,隨口問道。
四張字畫中,兩幅畫,都是鄭板橋的真跡。一幅畫竹『清和月』,一幅畫蘭草『蘭惠爭妍』!
鄭板橋,『揚州八怪』的主要領軍人物,清代頗具代表性的文人畫家。以「詩、書、畫」三絕,聞名於世的書法家、家和畫家。
所作的畫卷,擅於花卉木石,尤長蘭竹。「蘭葉之妙,以焦墨揮毫,藉草書中之中豎,長撇運之,多不亂、少不疏,脫盡時習,秀勁絕倫!」
另外二幅捲軸,則是明清時代著名的書法大家王鐸、傅山的作品。
清代順治年間,禮部尚書王鐸,傑出的書法家。晚年所書的杜詩手卷,用筆渾厚奇偉,細觀其筆劃線條,以「折釵股」、「屋漏痕」比之不為過。戴明皋在《王鐸草書詩卷跋》中說道:
「元章(米芾)狂草尤**,覺斯則全講勢,魏晉之風軌掃地矣,然風檣陣馬,殊快人意,魄力之大,非趙、董輩所能及!」
明末清初的傳奇式人物,傅山,年幼即博學多才,集學者、思想家、醫學家、書畫家於一身,行書如《丹楓閣記》蒼勁有力而秀逸多姿,看得出魏晉書法及唐代顏、柳的筆法氣韻,而草書詩軸、詩卷等用圓筆藏鋒,剛柔結合,氣勢連綿磅礴。為人剛正。
討價還價之後,四張字畫,五十元成交。賣書之人喜上眉梢,在一旁偷著樂。謝磊表面平靜,心中卻在大呼痛快、真是賺大發了啊!買回之後,牛皮紙裹緊、用蠟密封,放在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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