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依舊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有太多東西要消化,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碰上那些她熟悉的,已經不在世上的人,要說些什麼。
只有在這裡,只有在他身邊,她才會覺得安心。
而且,她想要陪著他,哪怕一句話不說,就這麼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深邃的深情的眼睛,她也會覺得已經彌補了上一世的遺憾。
「不想回去嗎?」他啞著嗓子,試探性地問道。
「嗯,我可以……在這裡留一晚上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是……跟家裡人吵架了嗎?是你爸爸訓你了嗎?」
即便她傷了他的心,他依舊對她柔情款款的,害怕她受委屈,害怕她傷心難過。
真是個傻瓜。
她不說話,他只當她是默認了,她向來心高氣傲的,被人訓了心裡肯定很不舒服吧。
「那就回我的宿舍吧?」
宋冉點頭,眼淚還掛在眼眶上,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顧景行心想,明明被嫌棄的人是他,怎麼到頭來反而要他安慰這丫頭?
沒辦法,他選的媳婦,就該由他寵下去。
他拿起掛在一旁繩子上的衣服,擦了擦身上殘留的水珠,然後背對著宋冉,半蹲在她跟前:「我背你進去。」
宋冉看著他寬闊的後背,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緩緩站起來。
「哎喲……」
顧景行緊張地回頭看他:「怎麼了?」
宋冉扁了扁嘴:「蹲得腳有點發麻了。」
顧景行冷硬的表情微微鬆動,他轉過身去,嘴角笑意的弧度很明顯。
「上來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肩。
宋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趴到了他的身上去,他的身體因為好幾大桶井水澆下來,確實涼了下來。
因為他沒穿衣服,宋冉的一雙手無處安放,只能不自在地垂在他胸口。
顧景行便背著她往宿舍走去。
大榕樹下青蛙和蟋蟀的叫聲此起彼伏的,好不歡快,知了似乎戰不動了,只偶爾和上一兩聲。
宋冉又覺得自己這是在做夢,低頭,在顧景行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溫度是真實的,觸感是真實的,以及顧景行微微一顫的悶哼聲,也是真實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不是做夢,宋冉又吃吃地笑出聲來。
顧景行雲山霧罩的,實在想不明白,今天的宋冉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可他向來慣著她,哄著她,她能願意這樣親近他,主動來找他,他求之不得,便也不敢再問什麼。
問出什麼再把她問正常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雖然,她拿眼斜人的小驕傲模樣,他其實真的還挺受用的,但現如今這樣柔柔軟軟的樣子,更招人疼。
他便任由她趴在他身上傻乎乎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這樣的宋冉,可愛死了。
下午那句話,大約她也沒有走心吧,她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嫌貧愛富的女孩,她就是愛一逞口舌。
月色皎潔,顧景行和宋冉臉上都掛著笑,進了顧景行的單身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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