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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沒有來,不過商懷德和商寶根都陪商寶容一起過來了。商寶容被張氏請到後院說話,商懷德和商寶根都在前院,跟連守信說話。
連蔓兒見商寶容來了,也從西屋過來,陪她說話。
商寶容紅襖綠裙,髮髻高挽,上面插了兩根簪子,還簪了兩朵絨花。年輕的姑娘即將成親,臉上難免帶著些嬌羞,還有遮掩不住的喜氣。商寶容的模樣本就漂亮,這個時候就更加艷光四射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人物誰都愛看,張氏又喜歡商寶容的性情,因此待商寶容著實親熱。
「……這十里八村的全算上,沒一個比得過你這個模樣性格的,老關家能定下你,真是積了德的人家……」張氏就贊商寶容。
商寶容雖然爽朗,也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了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來。張氏看見了,又將商寶容上下打量了一回,連連點頭。
「模樣好,身段也好,老關家是撿著了!」
商寶容皮膚白皙,身材略有些豐滿。這兩樣,偏就是這個年代大家相看媳婦最看重的兩點。商寶容有這兩樣優點,就是面容長的平常些,在眾人眼中也是美人,何況她的面容還那麼俊。
張氏和商寶容雖然輩分相同,但年歲相差的很大。張氏看商寶容,有的時候是拿長輩看晚輩的眼光去看的。她這樣喜歡商寶容,也有一點她自己的小心思。
連蔓兒在旁瞧見了,不免心中暗笑。
「四嫂,你今天是咋地啦,咋淨說這個。人家跟你說正經的那。……到那天,四嫂你可一定得來,蔓兒也來。……我家在這邊獨門獨戶的,我也沒啥別的近人。跟四嫂這邊,就是最近的。我跟四嫂也最說的來。」商寶容抬起頭,紅著臉,笑著對張氏道。
原來,商寶容今天過來,是特意請張氏在她成親那天去關家赴席。
因為打算要去府城住些日子。這家裡家外有許多的事情要調停安置,所以張氏這些天都很忙,本來並不打算去關家坐席。今天送添箱禮,被問到的時候,張氏也把這個意思透露了出來。
現在。商寶容特意又來請,張氏就有些為難了。
「我知道四嫂事多、忙,四嫂去了,就坐一會回來。好歹……不看別的,就看咱們這幾年相處的情分。」商寶容就抓住了張氏的手搖晃,帶著點撒嬌、央求的語氣說道。
商寶容說的是實情,商家在這裡只有她們一戶。也沒有別的近親,就是大周氏和周氏這兩門親眷。雖然這幾年,商家在三十里營子和鎮上隨禮隨的很廣,但真正結交下來的人並不多。況且。那些不過是尋常鄉鄰,和家人、親戚還不一樣。
婚喪嫁娶大事,越多的親眷到場,才越有體面。商家獨門獨戶。商寶容又只有一個兄弟,這次嫁過去。如果親戚去的人再少,就更顯得她娘家的孤來,往後她在婆家,在婆家村里就氣勢低矮了些。
而且,連守信、張氏這門親眷,又與別的親眷不同。他們登門與否,對關家、商家和商寶容的差別都非常大。
張氏很喜歡商寶容,自然不忍將她一個年輕姑娘往勢力那方面想。商寶容這樣求她,她就有些心軟,可一家人本說好了,她不去赴席的,這個時候,她就很為難,下意識地去看連蔓兒。
商寶容就鬆了張氏的手,扭過身來,抓了連蔓兒的手。
「蔓兒,你和你娘一塊來。枝兒、二丫、芽兒、葉兒她們都來,家玉也說了要來,你們有伴,大家一塊熱熱鬧鬧多好。……我是真的沒別的近人,就和你們親。」商寶容這麼說著,眼圈就有些發紅。
「……是真的有事,不然哪能不去。親戚份上,也不用特意來請。」連蔓兒就笑道,見商寶容神色有些黯然,就又道,「你又特意來,我娘和我哪能不念你這份情義。……咱們平常交好,誰不知道。」
「這天漸冷了,我娘身上有些病根,這幾天有些不好,本來是不出門、也不管事。給你的添箱,一件件都是她親自準備的。今天也就稍微好點,就特意去看你,也是在咱們的情分上。」
「到時候,一定會去人的。」連蔓兒最後又道。
連蔓兒的話說的是極明白了,最後還留了餘地,商寶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往後,離的也不遠,你們家也有車有輛的,咱們經常走動。就是你們家用車不方處,你想來了,托個人捎信兒給我,我派車接你去。」張氏就說道。
關屯到三十里營子,也不過是四五里地,一般的莊戶人家閨女玩似的就走到了。可商寶容是小腳,平常在家既不下地幹活,也不大走路。可以想見,往後她回娘家,也必是要坐車的。好在她娘家婆家都有車可以代步,她自己還有不薄的嫁妝,關家也富裕。
兩家定親的時候,商家是有言在先的。商寶容嫁過去之後,不下地做粗活。關家也很痛快地答應了。商寶容這兩年挑挑揀揀,最後定了關家,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商寶容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去前院會同了她爹和兄弟,一起回家去了。
連守信就走到後院來,隨後,五郎和小七也跟過來,一家幾口在炕上坐了說話。
「……謝咱們添箱給的厚,還特意請我帶著蔓兒到那天去赴席。」張氏就告訴連守信道,「我今天去她家的時候,就說了到時候不能去。她這又來,年輕的閨女、面又嫩,我還真不知道該說啥,是蔓兒回了她。」
「蔓兒比我會說,留了活動話。」
「三姨夫也是讓我、五郎和小七到那天一定要去,還說跟老關家說好了,老關家特意定的上等的席面啥的。」連守信就也告訴商懷德的來意,「咱家誰去不去這個另說著,他說跟老關家說好了,定席面的事,我聽著心裡可真不舒坦。」
說到這,連守信就皺了皺眉頭。
「他的意思,是特意跟老關家說了,咱們要去,讓人家定上等席面?咋有這麼辦事的那?」張氏就也有些不滿。
「看他這兩年的行事,估計就是這樣。」連守信就道,「我跟他說了,我們從來不是那樣張狂的人,一樣的親戚,一樣添箱隨禮,沒有我去不去席面就不一樣的。往常這十里八村,我也有去赴席的,也沒張羅讓誰特意給我預備啥。」
「他這麼著,我就本來想去,我也不去了。」
連蔓兒忍笑,商懷德這是太不了解連守信了,拍馬屁直接拍在了馬腿上。
五郎和小七就都看連蔓兒。
「姐,你笑啥那?」小七就問。
「我笑了嗎?」連蔓兒抬手摸了摸臉。
「你笑了,我和哥都看見了。」小七篤定地點頭道。
五郎附和地點頭。
「那我就笑了吧。」連蔓兒也不爭,乾脆就將心中的想法低聲告訴了兩人。
「拍馬屁是一方面,他自己借著這個勢,作威作福,在關家那顯擺,才是他的用意。」五郎不客氣地道。
商懷德的為人,還真就這樣。連蔓兒就點頭。
「我還想著不看別的,就看寶容那丫頭,實在不行,我就去一趟,坐一會就回來。現在看,還真不能去……哎。」張氏就嘆氣道。
依著張氏的心思,跟商寶容是十成的要好,可惜,每當張氏心熱的時候,商懷德和小周氏往往就做出一些事、說出一些話來,再張氏火熱的心上潑一瓢冷水。
所謂弄巧成拙,聰明反被聰明誤,幾乎就是為商懷德和小周氏量身定製的。
「爹,那你說了去不去沒有?」連蔓兒就問連守信。
「不去。」連守信就道,當然,當著商懷德的面,他說的要委婉許多,「還是照咱們之前商量的,或者打發個人過去看看,或者就讓家興捎句話就完了。」
連蔓兒就點頭,正應該如此。
「這回他們咋自己上門來說,不背後攛掇老太太來壓咱們了那?」五郎就道。
「他們一家幾口人,剛才來了幾個?」連蔓兒就笑道。
「寶容那丫頭來,正經應該她娘陪著。」張氏就道。
可小周氏偏偏就沒來。當然,小周氏的性格乖僻,很多時候是和周氏一樣的。小周氏本就極少來他們家。可是今天,小周氏是真該來。
那么小周氏現在在哪那?
連家老宅,商懷德、商寶根和商寶容正接了小周氏,慢慢地走出來,後面連守仁、連繼祖和蔣氏一直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口才回去。
老宅上房東屋裡,周氏正坐在炕上,看著連芽兒和大妞妞收拾果盤。
「那花生沒多少了,別收起來了,就你們倆分著吃了吧。」周氏發話道。
連芽兒和大妞妞聽了,就都笑了。半盤的炒花生,雖有周氏發了話,姑侄兩個並不敢自己分吃,而是將盤子又重新端到周氏跟前。如此正合周氏的心意,周氏伸出手,將半盤子的花生分成兩份。
「這份給你,這份給你。」周氏給姑侄兩個分了花生,燈光下,面色竟顯得格外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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