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討伐的主力是趙玉蓮,沒了外村的人,她也沒了顧忌,當即就點著王二妮的臉罵了起來,語言之豐富,叫宋紅果嘆為觀止,從頭罵到腳,幾乎都不帶重複的,而且肺活量也真是好啊,罵了十幾分鐘,依然氣勢十足,旁人想插幾句話硬是找不到半點機會,只能幹瞪眼看著她大殺四方。
面嫩皮薄的,壓根沒勇氣聽完就得捂著臉去哭了,王家人倒是心理素質強大,除了氣憤,沒一個跑的。
王二妮臉色紅白交錯,算是最難堪羞恥的,她自詡高人一等,比這些鄉下泥腿子有文化有素質,哪裡聽的了這些污言穢語的,直氣的渾身哆嗦,偏偏對罵不是她長項,她也沒那麼多豐富的詞彙量,嘴裡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潑婦,不可理喻,太欺負人了,我不跟你們這些土包子一般見識」
她一還嘴,趙玉蓮罵的更兇猛,連帶著王家上下,老老少少的,全罵了個痛快,反正子不孝父之過,王二妮不要臉,干出糾纏男人的事兒,肯定是家裡長輩沒教育好唄,罵他們,一點都不冤枉。
王二妮的娘被罵的哭的稀里嘩啦,嘴裡一邊嚷著「我沒臉活了」,一邊就要往門框上撞,被妯娌給拽住後,還一個勁的掙扎,那委屈勁兒就甭提了。
趙玉蓮才不怕,指著她冷笑,「老三家的,放開你嫂子,讓她去撞牆,我就看看她敢不敢去死,嚇唬誰呢?當老娘是嚇大的啊,去啊,去撞牆,你要是有能耐撞死了,老娘送你一口棺材厚葬,去啊,趕緊的,少在那兒裝模作樣的唱大戲,給誰看呢?有那心眼兒,你倒是多管管你閨女啊」
「嗚嗚,我不活了」王二妮的娘不再掙扎著去撞牆,卻就勢坐在了地上,開始哭天搶地的哀嚎。
趙玉蓮又把怒火沖向王二妮,「下賤坯子,沒羞沒臊的玩意兒,沒見過男人是咋地,上趕著去纏磨,你那麼稀罕那麼男人,全公社多的是老光棍二流子,你倒是去啊,欺負永輝算啥本事,沒臉沒皮的下賤東西,你上輩子是八大胡同出來的吧」
王二妮被羞辱地實在忍無可忍,恨恨地舉著個馬扎就沖趙玉蓮扔過來,「去死吧,老虔婆!」
宋紅果眼疾手快,拉著趙玉蓮往旁邊一躲,接著抬起腳,把馬扎又踢了回去,動作利索瀟灑,準確度也高,砰地一聲正好咋到王二妮胸口,疼的她當即就慘叫著彎下腰,連話都喊不出來了。
「二妮!」
「二妮,你沒事兒吧?」
王家人沒想到王二妮會突然動手,更沒想到她動手失敗後會被反噬,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是不是真關心不重要,反正都擺出姿態了。
還有蠢蠢欲動,想對宋紅果動手給王二妮出氣的。
趙振華一腳踹開旁邊的馬扎,攔在了前頭,「王長江,你當我是死的?你敢跟我表妹動一根手指頭試試,我弄不死你!」
王長江是老王家的長孫,比王二妮大幾個月,原本倆人關係也不咋樣,只是後來王二妮往家裡拿東西,又許諾他可以幫著買些稀罕的布去討媳婦,他就開始溜須王二妮了,這會兒無疑是討好的最佳時機,他當然不想錯過。
奈何,對上趙振華,他還是有些膽怯,「趙三哥,我不是沖你,咱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不等他說完,就被趙振華打斷,「我呸,誰跟你是兄弟?滾一邊去,你還當你那妹妹是個啥好東西?沒臉沒皮的,提她我都嫌髒了嘴,剛才有外村的人在,有些話不好說,她不承認雇那倆二流子糾纏我表妹,你們就真信啊?呸,誰還不知道誰啊?明擺著是她在撒謊,你們都裝聾作啞的,你們就可勁慣著吧,慣的她膽子越來越大,哪天捅出個大簍子,誰也兜不住,你們就死心了」
王長江咬牙切齒的發誓,王二妮沒幹那事兒。
趙振華氣的發笑,「行,沒幹那個,那糾纏永輝的事兒,她總承認了吧?這個可沒冤枉她吧?她用馬扎打我二姑,這也沒冤枉她吧?我表妹打回去,有啥錯?也就是我慢了一步,不然換成我,非踢她臉上去,反正那臉她也不要了,留著幹啥?」
「你」
趙玉蓮這時也又開啟了新一輪的罵戰,攻擊對象自然還是王二妮,這次使用的詞彙更狠更毒,誰叫王二妮剛才動手了呢。
王二妮捂著胸口,疼的臉色泛白,眼裡恨意熊熊燃燒,衝著她爺奶吼,「你們就不管一管啊?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啥也別想要了!」
這話的殺傷力自然是大的,王二妮的奶奶李婆子當即躺地上開始唱念做打的嚎起來,「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啊,你咋不打雷劈了這些土匪啊,欺負我們王家沒人啊,土匪啊,這都是些土匪強盜,沒天理啊」
趙保慶聽的臉色發黑,實在是土匪這個詞太忌諱了,這是要霍霍他的名聲啊,他噌的站起來,大喝了一聲,「都他娘的閉嘴!」
老實人發火才是最可怕的,趙保慶不算是老實人,不過平時也很少拉臉,如今這一怒,倒是把大隊長的威嚴給擺出來了,頓時震懾住了所有的人。
院子裡終於安靜下來。
宋紅果也暗暗呼出一口氣,吵吵鬧鬧了一個多小時了,雖說言語攻擊也多少出了點氣,可實質問題卻沒解決,再這麼罵下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弄到點子上,還好,還有個能控場的,不然,她就得親自出頭了。
趙保慶不跟女人們囉囉,直接衝著王老七道,「齊叔,王二妮僱人欺負紅果的事兒,沒證據,咱就先不提,咱就說她纏著永輝的事兒,上回我就找你說過一回了吧?」
王老七訕訕的點頭,「是,是說過」
趙保慶不給他找藉口的機會,接著道,「你們當時是咋說的?你們忘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明明答應會好好管教王二妮,不讓她再去糾纏永輝的,可現在呢?七叔,做人得講信譽啊,沒了信譽,以後你說話誰還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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