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吳顯,范仲淹墓前。
因朱由校下旨,各地當重修歷朝歷代忠臣良將之墓,因而此時的范仲淹墓也重新整修了一番。
等到范文程被押到范仲淹墓前時,這裡已是青翠欲滴,亭台樓閣,煥然一新,其墳塋也包了青磚,因時常有縣衙做專人打掃過的緣故,其墓碑也沒有半點泥垢,石供桌上的蠟也沒燃完,甚至還擺放著一些時令水果。
「跪下!」
負責監刑的官員是刑部左侍郎張雋寧,而負責執行的則是南o京公共安全部隊的提督劉孔昭。
劉孔昭一腳踢向了這范文程,范文程向前一傾,就跪倒在了地上,光溜溜的後腦勺處那縷銅錢孔粗細的金錢鼠尾被一明軍士兵提了起來。
「難看!真的很難看!」劉孔昭不由得咋舌說了一句後,就跟著刑部左侍郎張雋寧進入了臨時搭建的觀刑台上坐著。
而此時正值晌午,太陽毒辣的很,范文程那光光的腦袋在劇烈的日頭下曬得有些通紅起來,同時汗珠也一顆一顆的從他頭上冒了出來,滴落進他眼裡,他不得不立即眨巴幾下。
范文程很苦澀的咬著牙,全身被曬的如針在扎一般,特別是當汗水滾落進他在東廠受刑時的傷口上時,那疼痛感更是讓昏昏欲睡的他提了不少神。
他現在很後悔,後悔當初主動請纓入關來聯絡各地藩王,但卻沒想到此時的關內已經不比一年前。
在關內,不僅僅是他大清有情報系統,有細作,而大明的東廠與錦衣衛如今也比之前更加賣力,且是無孔不入,在他的大清內部也安插了眼線。
范文程現在確信,肯定是皇太極身邊有錦衣衛的細作,甚至是在自己身邊,要不然自己的行蹤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被錦衣衛的人現。
「范文程,你抬頭看看,看看你面前的是誰?」
此時午時還未到,讓范文程提前跪在這裡,就是要讓他多受一會兒折磨,而刑部左侍郎張雋寧這時也按照朱由校的旨意開始質問起范文程來。
范文程沒有回答,卻不料,旁邊一明軍士兵直接拿刀背打了范文程的臉一下,打得范文程的門牙當場就有一顆飛了出去:「刑部老爺問你話來。」
嘴裡漏風的范文程這才不敢假裝沉默,嗡嗡如蜜蜂聲音一般回道:「回,回刑部老爺的話,是宋時的范文正公,也是范某祖先,他自幼苦讀,心懷天下,馬上能治軍,馬下能治國,且終成一代名臣。」
「書倒也沒有白讀,不過你既然是范文正公之後裔當也以天下為己任,怎可投靠韃虜,屢次諫言奴酋謀我大明?你可知罪?」
刑部左侍郎張雋寧問後就看了看劉孔昭:「劉爵爺,可還有要問的?」
劉孔昭卻是直接站起身來,擼著袖子道:「劉某的祖上是一位諸葛亮般的人物,但劉某這個不肖子孫卻是粗鄙的很,因而也不敢在別人面前提及自己是劉伯溫之後,如今倒也有這樣不要臉的人,狗漢奸一個還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是范文正公之後,殊不知劉某最佩服的就是范文正公,如今我就替教訓教訓這個范家的不肖子孫!」
「刑部張老爺,我劉某可不比你們這些書生,問個話跟聊天似的,我一般是這麼問話的」,劉孔昭說著就走過來,直接一巴掌扇在范文程的老臉上,直扇的范文程兩眼冒金星:「本爵爺問你,你究竟是不是狗漢奸!」
范文程也不回答是不是,而是直接朝劉孔昭磕頭道:「爵爺請手下留情,奴才賤命一條,不值得您這樣,若是因為打奴才讓您的手疼,就是奴才的罪過了,嗚嗚!」
「本爵爺問你的是不是漢奸,你給老子扯什麼奴才!」
劉孔昭又是一巴掌扇過去,范文程這才磕頭如搗蒜道:「是漢奸,奴才是漢奸,奴才是狗漢奸!」
「嗯,總算是有點自知之明」,劉孔昭說著就將手一甩:「好了,張侍郎,本爵爺的話問完了,現在我去讓人放鞭炮,我大明數十萬子民因為這個狗漢奸而死於韃子或關寧軍之手,如今抓到了這個惡,也正好慶祝一下!」
劉孔昭說著就命人將鞭炮抬來,然後鋪滿整個山坡,且親自持了跟香點上。
頓時就,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將整個青山綠水震得是山動水搖,而劉孔昭則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其他的東廠番子和大明官兵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而此時,那范文程卻是那頭碰在地上,嗚嗚直哭起來。
「瞧瞧那慫樣,也想做奴酋國的開國功臣,就你這樣也想讓那黃台吉封你為誠意伯」,劉孔昭這樣一說,一旁的刑部左侍郎張雋寧也是無語的苦笑起來,曾幾何時,文人會這樣被一個武人奚落,而出現這種狀況,或許也就只有文人背叛國家和社稷的時候吧。
一時鞭炮聲結束,在清風的作用下,火藥產生的硝煙味全都吹向了范文程,嗆的范文程連打咳嗽,淚水流個不停。
這樣倒惹得劉孔昭更加哈哈大笑起來,道:「看來范文正公也顯靈了,要不然也不會把這些風也不會一直往這狗漢奸那邊吹,哈哈!姓范的,你不是說文正公是你祖宗嗎,你看你祖宗都不原諒你了!」
張雋寧見此不由得拉了拉劉孔昭:「好了,劉提督,我們辦正事要緊。」
「好好,辦正事要緊,辦正事要緊」,劉孔昭說著就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而這時候,刑部左侍郎張雋寧則起身拿起一份文案道:「這是狀元郎大才子文震孟寫給你的《范文程漢奸志》,陛下已經下旨著一流匠人將此文鐫刻在碑文上,立在這范文正公墓旁,著天下人看看,背叛社稷背叛大明,不但使自己蒙羞,遺臭萬年,也會使得自己的祖先蒙羞,自己家族蒙羞!」
說著,張雋寧就命道:「去當著范文程的面念念,待念完後,就開始行刑,凌遲三千五百刀,以懾天下!」
范文程不禁哆嗦起來,他哪裡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此時他已是心如死灰,仰面乾笑著,文震孟的文筆很好,字字如刀,在他還沒嘗到剮刑之痛苦前,他的心就已經在一刀一刀被割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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