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曼哈頓第八大道660號,齊娜·奧塞維亞藝術品商店。
二層。
大衛坐在寬敞客廳的沙發里,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對身旁的齊娜說道。
「他們應該快到了,你去樓下幫我迎接一下吧。」
「好的。」齊娜輕輕吻了一下大衛,用手捂住有些發燙的臉頰,快步下樓去了。
。。。
約大半個小時以前。
大衛在家裡沖了澡換過一身衣服之後,馬上聯繫了馬格·路德維斯,讓他帶著德文修斯·馮·斯賓塞先生,來齊娜這裡見面。
安排在這裡見面,大衛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
因為這位從未謀面的斯賓塞先生,是馬格曾經極力推薦過的人,甚至還把他比作活著的沃爾特·李普曼。。
馬格在向大衛提到沃爾特·李普曼的時候,大衛還對這位李普曼先生毫無了解。
但是當馬格告訴他,已經在74年離世的沃爾特·李普曼,是一位社會學家、公共事務學家、國際關係學家,曾被八位在職的米國總統邀請加入總統顧問團擔任公共關係和國際關係顧問。。
大衛立刻對此人產生了濃厚興趣,直接找到花匠先生,讓他幫忙仔細調查了這位李普曼先生的公開信息。
沃爾特·李普曼(WalterLippmann)。
1889年9月23日生於紐約,1974年12月14日逝於紐約。
1910年夏,他在哈佛大學攻讀研究生學位的時候,偶然遇到了著名記者林肯·史蒂芬斯,並成為他的助手,從此開始涉及新聞工作。
1912年,他辭去一切工作職務前往緬因州定居,潛心撰寫出了第一本著作《政治序論》。
《政治序論》出版後獲得成果成功,西奧多·羅斯福對此書推崇備至。
有一次他碰到西奧多·羅斯福總統,總統笑著說~我早就知道你了,你是全美三十歲以下最著名的男士。
1914年,李普曼的新書《趨勢與主宰》問世,它和《政治序論》一道引起人們廣泛注意。
1917年,李普曼任陸軍部長助理。
1918年,他出席巴黎和會,任駐巴黎的陸軍情報處上尉。
1919年,他回到紐約工作。
1921年至1931年,任紐約《世界報》編輯、主編,並參與創立了米國外交關係協會(CFR)。
在這十年間,他撰寫了大量社論,力主米國中立並推行以軍事力量為後盾的和平主義。
1958年和1962年,他兩度獲得普利茲新聞獎。
1964年9月,林登·約翰遜總統在李普曼75歲生日前,授予其總統自由勳章。
並且,還在總統自由勳章授勳書上寫道:「沃爾特·李普曼以精闢的見解和獨特的洞察力,對這個國家和世界的事務進行了深刻的分析,從而開闊了人們的思想境界。」
他的代表作有《美國外交政策》《冷戰》《政治序論》《輿論》《孤立與聯盟》等。
其中最為著名、流傳最廣的著作,是《輿論》。
它不僅在問世後連續多次打破再版記錄,而且還有許多米國大學的新聞傳播院校,一直都將它的有關章節作為教材編入新聞傳播學的教科書。
。。。
一陣上樓梯的腳步聲,打斷了大衛的思考。
他站起來簡單整理了下著裝,快速調整好心態和表情,望著樓梯的方向等待著。
第一個出現在他視線里的人是齊娜,隨後跟在她後面走上來的馬格,最後一個陌生人就是德文修斯·馮·斯賓塞。
今天,斯賓塞先生的穿著打扮非常傳統,讓大衛有種看到一位正統英倫紳士的感覺。。
經過簡單介紹後,大衛邀請大家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目光帶著審視的望向斯賓塞先生,問道。
「關於我的情況,您應該有所了解。。對吧?」
「嗯。」
「那我們不妨直接一點?」
「好。」
「OK~」
大衛歪頭看了一眼馬格,又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齊娜,很自然的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懷裡,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迷人香氣,說道。
「去年八月,我去參加林奇·科爾森市長舉辦的酒會時,結識了賈爾斯和派恩,並和他們成了好友。」
「齊娜,是我的社交禮儀老師,也是我在那次酒會上女伴。」
大衛說完這兩句故意停頓了幾秒,觀察到斯賓塞先生與齊娜的眼神交流之後,繼續說道。
「我這次從島國東京返回時,在機場的一個書架上看到了沃爾特·李普曼的著作《公共輿論》,便把它買下來在歸途時仔細閱讀了一遍。」
「李普曼在該書中提到了傳播學中的兩個重要概念~擬態環境和刻板成見。」
「他指出了,人們在認知世界和詮釋世界的準確性時的無奈。。」
「以及由於現代社會發展越來越國際化和複雜化,讓人們對於外部環境不可能做到保持直接的接觸,只能通過新聞媒體去了解超出自身生活範圍以外發生的事件。。」
「這,就使得人們會在頭腦中自我構建出一個所謂的擬態環境。」(註:俗稱腦補。)
「但是~擬態環境並不是現實環境的完美再現,而是傳播媒體通過對已選擇的象徵性事件進行加工、重新結構化之後向人們提供的信息。」
「這些被人為編輯過的綜合性信息,被人們通過各種渠道獲得之後,才最終形成了擬態環境。」
「所以這種擬態環境不是真實世界的真實反映,而是真實世界被扭曲之後出現的一種畸變景象。」
「人的思想、性格、情緒和習慣都會影響著行為和判斷。」
「反之,人在作出一些的行為和判斷之後,它也會影響人的思想和情緒。。」
「只要是習慣通過媒體了解外部環境世界的人們,都必然會受到自己頭腦中那個擬態環境的影響,帶有一些主觀性和片面性,或是片段式的和扭曲的對世界的理解。。」
「因此,這種擬態環境中輿論存在的非理性因素,慢慢變成了某些人操縱公眾言行的有力工具。」
「而這本書的作者李普曼,對於的媒體能否以客觀、公正的態度,向公眾理性分析外部世界,表達了自己的極大擔憂和懷疑。」
大衛向面露笑意的斯賓塞先生舉起左手,把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同樣微笑著說道。
「我接下來想說的是本書中另一個重要概念,刻板成見。」
「李普曼認為~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和了解,普遍會受到我們頭腦中擬態環境的影響,並極難被改變。。」
「它或它們,就是深入人心的刻板成見!」
「它們是人們對特定事物所持有的固定化、簡單化的觀念和印象,通常伴隨著對該事物的價值評價和好惡情感~」
「它們還會為人們認識事物提供簡便的參考標準,同時也阻礙著人們對新事物的接收。。」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刻板成見,一個社會也有其社會成員廣泛接受和普遍通行的刻板成見,有時它會對社會起到一定的控制作用。。」
「著名社會學家托馬斯提出的托馬斯定理,也從側面證明了刻板成見對於人們的深刻影響~」
「假如人們把自己的認知定義為真實的,那麼它在結果上也必然是真實的。。」
「如今,我們生活在最新資訊傳播科技日益發達的時代~」
「某個人或某個群體、某個國家的公開形象,都會在通過媒體輿論的傳播中,悄悄影響到接收這些信息的人們的擬態環境,進而幫助他們在心中構建出了足以影響其行為方式的刻板成見。。」
「把公眾輿論作為武器,如今被運用到最多的地方,就是總統大選!」
「這一點,我們從近二十年總統大選經費的巨大變化上,很容易就能發現。。」
「在總統競選中,誰能籌集到的精選資金越多,誰的勝選概率就越大。。」
「這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嗎?」
「斯賓塞先生,你覺得呢?」
「呵呵~」斯賓塞向後靠坐在沙發里,笑了
他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大衛說道:「有無數短命的觀點、觀點和思想,會在作為基礎的牢固信念表面長出來。。」
「其中最長命的。。也不會超過一代人的時間。」
「一個事物無論給它取什麼名稱,或採取怎樣騙人的用法,都不會改變它的本質!」
「你剛才說的擬態環境和刻板成見,都可以被歸入現代經受過各種媒體洗禮的人們的普遍信念。。」
「這種普遍信念,雖然從哲學角度來看是有些荒謬,但它從不會成為某些人取得成功的障礙。。」
「所以,荒謬性才是普遍信念得以成功的必要前提。」
「沒有了這些信念提供的某種荒謬性,也就不可能成功。。」
斯賓塞先生看到大衛聽完這段話之後,露出的驚訝表情,感覺很有趣的繼續說道。
「你剛才提到了總統大選。。」
「每一位參加總統大選的候選人,在為自己爭取支持者的時候,往往會向他們闡述自己的執政理念和政治抱負,並許下種種承諾,保證會在勝選後向支持者們兌現承諾。。」
「但是~」
「等到這些承諾必須要開始逐一兌現,又往往會暴露出。。總統先生和競選團隊內部的重重矛盾和不足。。」
「昨晚,馬格與前總統尼克鬆通話時,我也在場。」
「後來我通過電話,和這位被媒體稱為騙子總統的尼克森先生,聊了一個多小時。。」
「哦?」
「你們都聊了什麼?」大衛看了一眼馬格,追問道。
斯賓塞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意,表情認真的答道:「我和他從未在任何私下場合見過。」
「他對於我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五年前。。」
「所以這次他在電話里得知,我決定接受馬格的邀請,為你工作。。」
「他感覺非常震驚!」
「震驚嗎?」大衛重複了一句,看向馬格笑道。
「你到底為我說了多少好話啊?」
「沒多少,只有一點點!」馬格故意誇張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笑道。
「哈哈哈~」大衛忍不住笑起來,搖頭道。
「抱歉,斯賓塞先生。」
「請您繼續~」
「。。」斯賓塞默默點頭,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因為他能明顯感受到大衛與馬格之間,存在著有一種無比真實又非常自然的感覺。。
它,已經越來越難讓人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
所以西濱賽先生改變了剛才的想法,沉吟片刻後,向大衛問道。
「如果我加入您的團隊,您希望我做些什麼?」
「額。。」大衛嘴裡無意識的發出一個單音節,歪頭望著斯賓塞先生想了想,表情也變得認真了一些,說道。
「我對自己的眼光與能力,非常自信。」
「我對事業的規劃和未來發展前景,也非常有信心。」
「但我也是人,我的時間、能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我想不斷向前,爭取更多機會,就必須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你們。」
「有了你們的守護,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更加專注的去。。爭!」
「爭?」斯賓塞學著大衛剛才的說話方式,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是的!」大衛緩緩點頭,說道。
「最近兩個月,我越來越能感受到。。背後有無數雙眼睛正在默默盯著我。。」
「它們當中,有一些是在耐心籌劃著算計我。。」
「有一些則是不斷對我給予幫助,觀察我的真實反應,分析我的行為方式和心中所想,然後再決定使用何種方法慢慢的控制我。。」
「有一些看似是在關心我,可卻讓我總會覺得很不真實,覺得它是別有用心。。」
大衛說到這裡,轉頭看向身旁的齊娜,目光里流露出溫柔的說道。
「還有一些,是一直在我身後默默關心我的人。。」
「無論我什麼時候回頭,都能從她的微笑,都能從她們眼神里感受到鼓勵、信任和源自內心的愛!」
「齊娜,謝謝你!」
齊娜眼睛裡閃爍著光芒,盯著大衛的眼睛,主動獻上了自己的愛之吻。。
「。。」
斯賓塞和馬格看到了兩人竟然開始「秀恩愛」,都下意識的看向對方,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唇分。
大衛近距離看著齊娜眼角細碎的皺紋,用手指輕輕撫著它,笑道。
「我準備從明天開始努力健身,讓自己更強壯一些。。」
「哈哈哈哈~」齊娜聽懂了大衛言語中的撩撥之意,埋頭倒進他的懷裡,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
大衛呲著牙笑嘻嘻的看向馬格和斯賓塞,擠著眼睛笑道。
「先生們,你們中午有安排了嗎?」
「如果沒有,我請你們去Smith&Wollensky餐館吃牛排。。怎麼樣?」
「好啊。」馬格直接拉著斯賓塞站起來,向大衛擠著眼睛笑道。
「十二點?」
「OK!」
。。。
兩分鐘後,藝術品商店門外。
馬格穿好了風衣外套,看向斯賓塞笑問道:「感覺如何?」
「很有趣!」
「有趣」
「是啊。」
「沒別的了?」
「還有,他比我想像的更真實,也更懂得人性。」
斯賓塞從懷裡掏出一塊銀色懷表,看了一眼時間,說道。
「如果一個人在家裡吃飽了,他在出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仍然能再多吃下去一些食物。。」
「可如果一個人在外面吃飽了,在回家陪伴著家人時,卻往往會感覺一口也吃不下去。。」
「但是,這種情況應該永遠不會發生在大衛身上。」
「哦?」
「為什麼?」
「自己想!」
「。。」
馬格站在街邊仔細想了想,又回頭看向身後商店的三層窗戶,發現窗簾已經被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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