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芳進了主屋,董瑞芝正光著膀子擀麵條,癟癟的兩條Ru房像長長的細布袋,幾乎要垂到案板上,隨著她擀麵條的動作,前後搖擺。
老話說多子多福,農村婦女沒有節育這一說,婦女生娃多,一般也都是當媽的自己餵奶,直到不會再生,沒有奶水為止,久而久之,婦女的Ru房就成了董瑞芝這個樣子。
董瑞芝人胖,天氣又熱,而且她家裡等閒會不有外人來,這會兒家裡就她一個人,董瑞芝乾脆脫了上衣,就這,她還是熱得直喘氣。
郝秀芳進門就笑眯眯地問候董瑞芝:「娘娘,忙咧?喲,中午吃麵條呀,看娘娘累成這樣,要不,我來幫你?」
說著,郝秀芳伸手去拿董瑞芝手裡的擀麵杖。
「他姨來啦,不用不用,進門是客,哪能讓你擀。」董瑞芝說著客氣話,手上已經鬆勁。
「別這麼客氣,娘娘,你是長輩,我這個當小輩的就該幫你幹活,來給我吧。」毫不費力,郝秀芳從董瑞芝手裡把擀麵杖拿了過來。
「喲,那我就不客氣啦,你伯伯說中午想吃涼麵,我就給他擀點。」董瑞芝喘著氣坐到炕沿上,拿起炕上的手巾擦汗。
「是嗎?你這吃著我妹子孝敬的白面,昧著良心虐待著我妹子的娃,就不怕噎死?」郝秀芳臉上掛著笑,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惡狠狠的味道。
「他姨,你咋說話呢?」董瑞芝的臉頓時拉下,起身想從郝秀芳手裡拿擀麵杖。
「咋說話?就這樣說話。」
郝秀芳掄起擀麵杖,兩下面盔就變成碎片。
砸了面盔她還不解氣,掄著擀麵杖裡間外間一通亂砸,挨著啥砸啥。
「你幹啥——?」
董瑞芝尖聲叫著,追著郝秀芳搶擀麵杖,她纏著小腳,郝秀芳又正值壯年,她哪裡是郝秀芳的對手。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後,除了桌子椅子之類的結實傢伙什,屋裡找不到幾樣好東西。
郝秀芳拿著擀麵杖在屋裡又巡視了一圈,這才低頭對癱坐在地上的董瑞芝冷笑:「涼麵是吃不成啦,多喝點涼水吧,也好洗洗你們的良心。」
把擀麵杖摜在地上,郝秀芳語氣輕蔑:「巴望自家孫女是個憨憨,瞎了你的老眼,你看你現在這摸樣,憨憨說的就是你自個兒,什嘛東西!」
罵完,郝秀芳甩手而去,臨走,還順手扯斷了門上掛著的竹簾。
郝秀芹的娘家就在本村,她八歲和諸葛伯緒定親,那年諸葛伯緒九歲,郝秀芹的親事是她爺爺給定的,她爺爺就是看中了諸葛伯緒的溫文有禮。
郝秀芳當初就看不慣諸葛伯緒不溫不火的樣子,不過有長輩在,她反對無效。
定親沒多久,郝秀芹的爺爺便去地下找她的奶奶,她的父母也沒有挨到看見新社會的太陽。
當時,只有十二歲的郝秀芳,擔起養護弟弟妹妹的大任,什麼好的都先緊著弟弟妹妹。
郝秀芳自小被爺爺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條,圈在家裡,學習德容言功,沒有上過一天學。
長輩相繼去世,郝秀芳更是全力只供弟弟妹妹念書,她自己大字不識一個。
郝子清高中畢業後參加工作,郝秀芹初中畢業後也去了省城上班。
十八歲時,郝秀芹嫁給諸葛伯緒,諸葛轍堅持不懈地去郝秀芹的廠里找領導,說是家裡病的病小的小,實在沒有勞力,求領導放郝秀芹回家。
他這樣說,好似廠領導不體諒職工疾苦一樣,幾次下來,郝秀芹被「勸退」。
自那後,郝秀芳就恨上了諸葛轍和董瑞芝。
出了主屋,郝秀芹看見董俊彥從郝秀芹屋裡探個腦袋出來,直到郝秀芳要進屋了,董俊彥才把腦袋縮回去,好奇的問郝秀芳:「姐,你鬧得動靜不小呀,砸東西啦?」
「哼,想吃涼麵,休想,我看她拿啥和面。」郝秀芳說著氣話,跨步進屋。
董俊彥跟在她後頭:「我聽動靜可不止砸面盔,姐,你該不會鍋瓦瓢盆都給胡嚕了吧。」
郝秀芳冷笑:「反正那邊今天喝熱水得借鍋現燒,直接倒嘴裡。」
董俊彥咋舌:「哎喲,這得花我哥這幾個月的工資才置得齊呀。」
郝秀芳撇嘴:「反正工資我妹子又撈不著,愛花幾個月的就花幾個月的,花光了才好咧。」
兩人說著話進了裡間,郝秀芹正給諸葛琳餵面魚。
郝秀芳立時開始發牢騷:「你說有她這樣當奶奶的嗎,還不勝你這個當嬸嬸的,唉——。」
董俊彥勸郝秀芳:「姐,彆氣了,我嫂子說得對,無論你跟誰生氣,生啥樣的氣,吃虧的都是你自個兒的身子,這事咱就算揭過去了,氣著自個兒划不來。」
郝秀芳嘆氣:「就是她太綿軟,才會老讓人欺負。」
正在吃飯的諸葛琳差點讓面魚嗆到,郝秀芹綿軟?她應該是綿里藏針才對吧。
據諸葛琳半年多的耳聞,郝秀芹是屬啞巴蚊子的,不是有個啞巴蚊子咬死人一說嗎,郝秀芹就是這種人。
別看郝秀芹看似好欺負的樣子,該下手時是一點不含糊。
董俊彥三十多歲,大眼,瓜子臉,不到一米六的個頭兒,穿著一身工人制服。
她家的院門,正對著諸葛家所在胡同的胡同口,因為年紀比郝秀芹兩口子小,董俊彥稱呼諸葛伯緒和郝秀芹哥哥嫂子。
她跟郝秀芳也熟了,跟著郝秀芹稱呼郝秀芳姐姐。
董俊彥的漢子周曉鎖,在銅礦上班,幾個月才回家呆個十天半個月的,董俊彥和郝秀芹一樣,都是自個兒在家帶孩子,兩人也很說得來,平時沒事兩個人喜歡互相串門。
董俊彥身上穿的,是礦上女工人穿的制服。
今天董俊彥的二小子纏著她要吃麵魚,董俊彥做好後,給諸葛琳送來一小碗。
諸葛琳只吃了小半碗面魚就飽了,郝秀芹給她擦乾淨嘴,輕輕揉著她的肚子,這會兒有了閒心思跟郝秀芳開玩笑:
「呵呵,姐,要是咱爺爺知道你德容言功學成這樣,會不會氣得來找你。」
「哈哈哈哈。」董俊彥也輕笑出聲。
郝秀芳剛才砸東西這一項,就完全違背了婦德婦言,給人當媒婆,巧言令色,更是與婦德婦言背道而馳。
「呵呵,咱爺爺要找我,肯定是為了誇我做得好。」
論起鬥嘴皮子,郝秀芹和董俊彥兩個人加起來,都不是郝秀芳一個人的個兒。「咦?健健咧?」聊了半天,郝秀芳才想起這半天沒看見諸葛健。
董俊彥笑道:「你從那邊屋才掀開帘子,健健就跑老快出了院子,肯定是回家給他奶奶學話去了。」
郝秀芳皺眉:「凱凱和拓拓咋還沒回來。」
諸葛健要給黎柔蕊學舌,就是說黎柔蕊已從地里回來,那麼,諸葛凱和諸葛拓也該從地里回來了,郝秀芳跟董俊彥說了這半天話,卻沒見諸葛凱和諸葛拓的影兒。
董俊彥解釋:「他倆還沒進胡同口,就讓我家兩個小子給劫走了。」
郝秀芳真心感動:「真是謝謝你了俊彥,還真應了遠親不如近鄰這一說,我妹子也多虧了有你陪著,我這個當姐姐的,關鍵時刻,還真不如你一個外人管用。」
董俊彥的兩個小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小豆丁大的個子,哪能劫得了諸葛凱和諸葛拓。
再說,諸葛凱和諸葛拓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無論有啥事去哪裡,都會給郝秀芹先交代一聲,不會讓自家媽著急。
董俊彥這麼說,分明就是哄著兄弟倆去她家吃麵魚兒了。
董俊彥埋怨:「姐,你說這個做啥,大家鄰里鄰居的,有事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我哥和我嫂子沒少幫我,要不是有凱凱和拓拓看著,我家大小子還不知闖了多少禍咧。」
她這話倒是真的,董俊彥的大小子周永開,生性好動,就沒有他不敢玩的東西,不敢去的地方,要不是有諸葛凱和諸葛拓幫忙看著,小傢伙還不知這會兒是啥樣子咧。
正聊著,黎柔蕊進來,身後跟著山花和諸葛仲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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