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燁輕輕地搖了搖頭,解釋道:「並非如此,這信是專門寫給夫人和大小姐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封信封略顯厚實的信件遞到她的面前。
顧芩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中暗自揣測,莫非鄭鼎廉真的寄來了休書?
正準備拆開信封,鄭慧依突然闖入,她一進門就大聲問道:「我哥來信了嗎?我的信件在哪裡?」
她的目光立刻落在顧芩瀾手中的信件上,疾步上前一把奪過信封,質問道:「這是你的信嗎?你就這樣擅自拿起就要拆開!」
她一邊說著,一邊急切地想要撕開封口。
姜燁急忙阻止,從她手中接過信封,將其正面朝向鄭慧依:「大小姐,這是將軍特別寫給夫人的信,而你的信件在這裡。」
鄭慧依望著信封上那遒勁有力的「吾妻親啟」四字,臉頰瞬間泛起一絲紅暈,卻嘴硬地說:「既然不是我的信,你們為何不早點說明!」
她將顧芩瀾的信原樣擲回,轉而接過自己的信件,不滿地嘟囔:「怎麼如此輕薄?」
是不是休書呢?
這個念頭在鄭慧依腦海中閃現,她眼中閃過一絲光彩,急忙撕開封口,取出那張薄弱的信紙,只見上面寫著簡潔至極的一句話:給我安分守己!若再不聽從你嫂子的話,回來後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鄭慧依猶如晴天霹靂,難以置信她哥哥竟然只給她留下如此一句話,而且還是警告!
她心中一度懷疑這信是否為顧芩瀾偽造,但她是如此熟悉哥哥的字跡,根本無法分辨出真假。
她的哥哥怎麼可以如此待她!
她可是他親生的妹妹!他不支持她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她!
鄭慧依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將信件擲於地上,狠命踩了兩腳,淚流滿面地奪門而出。
顧芩瀾只是斜瞥了一眼信中的內容,嘴角便忍不住上揚,她緩緩吩咐下人:「去告訴章嬤嬤,大小姐的規矩學習尚不到位,要加緊督促。」
顧芩瀾並未立刻拆閱信件,而是先讓人送上了精緻的膳食,用畢膳食後,又返回屋內仔細洗漱了一番,換上一身輕便舒適的衣裳,這才坐在書桌前開始閱讀。
她的居所寬敞而舒適,一半作為臥室,另一半則精心布置成了書房。她從顧家帶來的藏書,如今都整齊地擺放在這裡。
芙庾輕輕旋亮了案頭的燈火,柔和的光芒灑在信封上:「姑娘,小心護眼。」
話音剛落,她便慵懶地倚靠在書桌旁,一雙明眸緊緊盯著信封,眉宇間流露出幾分憂色。
顧芩瀾輕笑著斜睨了她一眼:「要不,你來拆開看看?」
芙庾忙不迭地賠笑兩聲,「奴婢實在是放心不下,萬一姑爺誤信了大姑娘的讒言……」
顧芩瀾淡然一笑:「如果他真的相信了,那再好不過,我正巴不得將這一團亂麻拋諸腦後。」
如今,她已不再擔憂鄭鼎廉會有解散合夥的念頭。
有了母親豐厚的陪嫁,再加上今日從顧家勒索來的一大筆賠償,她後半生即使無所事事,也能過上悠閒富足的生活。
心中這樣盤算著,顧芩瀾緩緩拆開了信封。
從信封中取出信件,她意外地發現除了幾張信紙外,還有兩張銀票,每張都是一千兩的巨額。
她將銀票擱置一旁,細心展開信紙開始閱讀。
鄭鼎廉的信件出奇地直接明了,全然不見文人墨客的矯情,通篇都是質樸無華的白話,仿佛他就站在面前,親自傾訴。
這樣的文風,讓顧芩瀾感到新奇。
信中,鄭鼎廉先簡要敘述了自己近期的事務,而後才提及端王府的種種。
【府中的情形,想來你已了如指掌。那慧依缺乏腦筋,將端王府的家產揮霍得所剩無幾。我本打算婚後再來整頓,豈料突降聖旨,不得不投身疆場。】
【你無需顧忌慧依的感受,放手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任何人對你的決定有異議,就出示我的私印。在端王府,私印便是我的化身。】
【母親性格單純,易受他人挑撥,你也不必過分順從。孝道只需表面上過得去,不讓人抓住把柄即可。】
【至於兩位兄長的子嗣,這就需要你費心料理了。懷虞被其母教壞,頗為討人嫌;奉暉雖然簡單,但心地善良。奉昀這孩子內心敏感多疑,思維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你儘管大膽管教,若他們不聽,就施以家法。再不聽,便讓他們飢餓幾餐。若有人敢反駁,就將這封信摔在他們面前。】
讀到這裡,顧芩瀾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戲謔的笑意。
她原本預料鄭鼎廉會在信中對她進行指責,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信件中字裡行間都透露出對她的支持與鼓勵。
儘管她並不真正需要他人的支持,但這種被人理解與撐腰的感覺,仍舊令她心中暖流涌動。
在前世,她全心全意地在紀家履行自己的職責,卻從未有人對她的一絲一毫的付出表示過讚賞,仿佛那些事情生來就是她份內之事。稍有差池,便會招致一頓乃至幾頓嚴厲的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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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一直在紀家中提心弔膽,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直到後來,她才漸漸明白,對於那些不在乎你的人而言,無論你付出多少,他們都視若無睹。
顧芩瀾的心弦輕輕一顫,手中的信紙不自覺地緊握了握。
鄭鼎廉如此細心關照她,難道是因為他在意她嗎?
她的小臉突然泛起了紅暈,顧芩瀾感到一陣不自在。
芙庾在一旁偷偷瞥著信件,發現顧芩瀾停留在那一頁上許久不動,便好奇地歪頭看了她一眼,「嗯?小姐,你的臉頰怎麼紅撲撲的?是不是哪裡感到不適?」
顧芩瀾連忙回答:「沒有,只是覺得有些發熱。」
「發熱?」芙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輕薄衣衫,心中確實有些疑惑,距離夏季還有幾天時間,即便正式進入夏季,也要等到五月才會真正炎熱。然而小姐的面頰卻是紅艷艷的,顯然不是裝的。
於是她立刻轉身去尋找扇子。
趁此機會,顧芩瀾急忙用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鄭鼎廉的信中並沒有表達出什麼特別的情感,她怎麼就能想入非非呢!她畢竟已經經歷過前世,活到了四十多歲的年紀,怎麼還能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樣呢?
當芙庾拿著扇子回來時,顧芩瀾已經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她翻開了信件的下一頁。
然而,就在她翻頁的一瞬間,顧芩瀾立刻感到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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