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毓忙起來就不得停歇,等給最後一位患者看診完已經到下班點了。
紀學禮一如既往的等在門口,瞧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今天病人挺多啊,累壞了吧?」
鍾毓揉了揉酸疼的腰,不甚在意道:
「我還好,也不是天天這麼忙,又沒什麼複雜的病症倒也沒有耗費太多心神。」
紀學禮體貼的替她揉捏肩膀,溫聲問道:
「那你晚上想吃什麼?是去外面吃還是回家我來做?」
最近紀學禮文案工作有些多,下廚時間相對減少,一直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鍾毓半依靠在他身上,聲音慵懶道:
「咱們不用去外面吃也不用你回家做,從春回來了晚上他在家做飯,他還發現我昨晚夜不歸宿了。」
紀學禮心虛的摸摸鼻子,苦笑道:「看來今晚不能抱著你睡覺了,咱倆趕緊過去吧,晚了他該著急了。」
宋從春也算得上少年老成了,見紀學禮跟著一起過來,他也沒有說什麼,鍾毓換好鞋看見桌上的菜笑道:
「你最近廚藝漸長啊,媽沒好好給你做飯嗎?」
宋從春拿著碗筷滿不在乎的說道:
「她服裝店太忙了,我又在外面吃膩了,寧願自己在家鼓搗點吃的,慢慢就練出來了。」
紀學禮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嘴裡,咀嚼兩口不住的點頭,拍著馬屁道:
「從春這廚藝稱的上是大廚水準了,味道比一般小餐館做的都好。」
誰不愛聽讚美的話呢,宋從春嘴角上揚滿臉得意道:
「這才哪到哪啊,我今天做的都是簡單的家常菜,我要是動真格的做幾道硬菜,肯定能給你香迷糊。」
紀學禮眼角含笑,捧場的附和道:「那是肯定的啊,以後我過來蹭飯你可不能嫌棄。」
宋從春向來仗義,紀學禮不是外人算得上是半個姐夫了,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反正家裡就我跟我姐,多一個人多一副碗筷沒什麼關係。」
鍾毓看紀學禮還要繼續拍馬屁的架勢,生怕她家傻弟弟被忽悠瘸了,趕緊插話道:
「我跟從春打算周末去露營,你有空陪我們一起嗎?」
紀學禮哪放心鍾毓單獨去露營,就算有事那也得想辦法把時間騰出來啊,乾脆道:「我陪你們一起去,除了帳篷還要準備什麼?」
鍾毓夾塊茄子放嘴裡,語氣輕鬆道:
「就咱們仨去太沒意思了,你把你們科室不上班的人都約上,我把儲建文他們也喊著,趁這個機會咱們來次集體活動。」
紀學禮沒組織過這類活動,倒也沒啥意見,「那我多準備些吃的,至少得一日三餐的量。」
鍾毓笑道:「人多光咱們帶食物肯定是不夠的,到時候還得支個燒烤架,讓大家都帶一些食物,湊一起應該有很多了。」
畢竟不是醫院組織的活動,與其一個人採購眾口難調,倒不如各自帶著了。
紀學禮並無意見,「這樣也好,我也能省些事,要不然吃完飯咱們去商場轉轉,把需要的東西先買點,以免著急忙慌的準備不齊全。」
紀學禮主要想跟鍾毓多待會兒,鍾毓覺得他考慮周到也並無意見,宋從春跟著去拿東西就行了。
鍾毓吃過晚飯碗筷一丟,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紀學禮跟宋從春手腳麻利的收拾碗筷,這裡雖是鍾毓的家,紀學禮卻一點不把自己當客人,很自然的捋袖子洗碗,宋從春都搶不過他。
看著紀學禮洗的有模有樣,宋從春走到鍾毓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
「你這對象真不錯,不擺院長架子幹活又利索,媽看了肯定喜歡。」
鍾毓好笑道:「怎麼,你現在不嫌人家老了?」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的宋從春緊張不已,捂著她嘴道:
「你說那麼大聲做什麼,生怕他聽不見是吧?」
鍾毓將他手拿下來,不在意道:「他聽見也不會介意的,你別緊張。」
宋從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是介不介意的事嗎?我這是不想得罪人,他看著不顯老,你倆站一起挺相配的。」
宋從春必須得承認,紀學禮的氣質足以讓人忽略他的年齡,以前他可能會介意,現在還真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紀學禮認真的洗著碗,順便將宋從春糟蹋的不成樣子的廚房清理的乾淨,連宋從春見了直誇獎。
收拾好家裡仨人才出去買裝備,紀學禮選了個極大的帳篷屋,睡他們三人綽綽有餘,宋從春還買到了合心意的睡袋,無視兩人手牽著的手,到家還笑的合不攏嘴。
紀學禮將姐弟倆送回家才開車離開,明天還要上班得早點休息。
鍾毓睡前還想著手術方案,筋膜攣縮畸形的修復手術難度並不高,原打算安排鄭君來做的,豈料他手上有小手術要做,鍾毓只好自己來了。
她第二天到醫院時還挺早的,先去手術室做術前準備,然後等患者過來,周澤給她打下手,儲建文與她邊聊天邊給妮兒做麻醉。
不是什麼太複雜的手術,鍾毓倒也能陪著聊兩句,順勢就說了露營的事,儲建文就愛湊熱鬧,周末她又沒什麼事,肯定是不會推辭的,周澤卻要值班走不開,鍾毓見麻藥起作用了,這才開始動刀。
手術刀劃開皮膚,只見局部皮下脂肪少,筋膜層可見45cmx6cm硬索帶,呈條索狀腱板樣結構,似牛筋狀與深部肌層粘連。
鍾毓探查下方縫匠肌等肌肉組織正常,她小心翼翼的切除該索帶,將創面用多z字整形術縫合,術後皮瓣血運正常。
將妮兒送出手術室後,立刻給索帶做病理檢查,結果跟鍾毓預期的差不多。
病理報告顯示索帶中有少許橫紋肌組織,但主要為纖維組織及脂肪組織,且有變性或萎縮等病理改變,這說明妮兒左大腿可能存在局限性組織發育異常。
這可能是由於在胚胎發育早期3個胚層形成、細胞分化、組織發生階段出現異常而引發了組織形態變異,在出生後才逐漸顯現。
妮兒自2歲時發現皮膚凹陷、緊縮,隨著年齡增長出現筋膜攣縮且逐漸加重,以至影響肢體發育和活動,再者也不能排除胚胎期羊膜束帶斜形纏繞所致。
妮兒的筋膜攣縮發生於大腿,為斜形,鍾毓未見過類似的報道,也算實屬罕見了。
手術很成功,鍾毓跟妮兒母親稍微的解釋了一下病情,妮兒母親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她也不在意,只要女兒腿不瘸,恢復的跟正常人一樣就心滿意足了。
鍾毓安頓好手裡的病人,確保他們不會有特殊情況後,這才安心去露營。
她沒料到,這次露營的陣容還挺強大,紀學禮不過在科室說了一次,周末沒有排班的人都參加了,他們科室也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周澤走不開,龐超不知從哪得到消息也跟著一起湊熱鬧來了,他與杜傳山不同,哪怕是杜晉帶過來的,為人處世非常謙虛謹慎,不管是對護士還是醫師都十分客氣禮貌,因而大家並未因杜晉叔侄將他一概而論。
鍾毓看到龐超沒有多說什麼,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她來說沒有太大差別。
紀學禮選的營地不錯,有山有水風景宜人,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人也在此處露營。
到達目的地後,宋從春興奮的先去選地盤,然後與紀學禮一起忙活著搭帳篷,鍾毓也沒閒著,時不時給他們打打下手遞遞東西,他們三個人一組,干起活來倒也利索。
儲建文也邀請了她的小夥伴,搭帳篷也用不著人操心,所有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每個人準備的吃食都很豐盛。
龐超跟鄭君一起搭帳篷,把帳篷搭好後,他拿著水壺去打水回來燒,剛打好水轉過身朝山坡上走,抬頭就見杜傳山雙手插兜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龐超心裡一緊,沒料到會在這裡見到他,他下意識的捏緊水壺,有些尷尬的說道:
「好巧啊傳山,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杜傳山自從被醫院開除後,回家就被他爸教訓了一頓,心裡不服氣他又自己去找醫院實習,可地方上的普通醫院哪能跟軍區總醫院比,差一級的他看不上眼,好一些的又沒人願意帶他,這段時間他身上的那點傲氣被折磨的丁點不剩。
他看著龐超嘲諷一笑,「怎麼,你能來我就不配來嗎?還是說你也想看我笑話?我離開軍區總醫院又怎麼樣,你以為沒了我你就能得到我二叔手裡的資源了?你少做白日夢了。」
他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並未刻意壓低,惹得周圍人看了過來。
龐超雖不擅長言辭,卻也不是傻的,他冷靜道:
「杜老師的手想必你也知道,你從他身上得不到的好處,我也得不到,甚至我比你更慘,你的事我從頭至尾沒有參與過,無人為我兜底我一直謹慎行事,還請你不要為難我。」
他這番話成功讓杜傳山冷靜下來,他嗤笑道:「你這樣的人確實沒什麼份量,還不夠格讓我發泄怒火,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借著我二叔攀附上鍾毓的?」
龐超平靜道:「我沒有攀附鍾主任,她並不是那麼好接近的,我只不過是跟她組內成員走的近一些而已。」
杜傳山聞言微怔,不免懊惱自己沉不住氣不知道曲線救國的道理,可惜他醒悟的太遲,已經錯失機會了。
他眸光深沉的看向龐超,語帶威脅道:
「你別跟那些人說看見過我,我馬上就走不想跟那些討人厭的傢伙打交道。」
龐超聞言鬆了一口氣,只當他是不樂意看見紀學禮,畢竟是紀學禮開除了他兩人又是情敵,他順從的點點頭,巴不得他馬上離開,並不願跟他多打交道。
鄭君剛把燒水的爐子支好,瞧見龐超過來隨口問道:
「你打個水怎麼弄這麼長時間?」
龐超的心理素質不錯,他將水壺放在爐子上,面不改色道:
「這水壺長時間不用有些髒,我多洗了一會兒。」
鄭君並未懷疑他這話,龐超卻有些隱隱不安,杜傳山必定是怨氣極重的,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使壞。
他下意識朝鐘毓的方向望了一眼,忖度著要不要提醒兩句。
搭好帳篷鍾毓打開摺疊椅坐在草地上吃零食,儲建文也搬了把椅子往她身邊坐,參加露營的男士比較多,壓根輪不到她們幹活。
紀學禮正在研究燒烤架,宋從春也在旁邊上竄下跳的嬉鬧著,時不時能聽到大傢伙的笑聲,儲建文從鍾毓手裡拿薯片吃,愜意的說道:
「我之前一直覺得出來露營太麻煩了,沒想到人多還挺熱鬧。」
鍾毓靠著椅背將腿伸直,笑著道:
「你是想說人多不用自己動手就能享受吧?確實還挺不賴。」
儲建文哈哈大笑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倆都是一樣的大懶蛋。
「我聽說你最近去相親了啊,對方是什麼人,你倆有共同語言嗎?」
儲建文跟吞了蒼蠅似的,滿臉嫌棄道:
「你可別提了吧,男方是體制內的,工作倒是體面穩定,可人實在太油膩了,滿腦子的腐朽惡臭思想,竟然覺得結了婚女方資產就是男方的,我就該家務全包生兒育女任勞任怨的伺候他,這樣的男人在優秀我也不要,誰愛要誰拿走。」
鍾毓皺眉道:「這介紹人不先了解雙方性格的嗎?」
儲建文搖搖頭滿臉不悅道:「這就是純粹的拉郎配,不可否認,男方的工作學歷事業心確實都不錯,可思想太惡臭,我是真遭不住。」
儲建文家世出眾,自身能力也不差,相貌更是中上之姿,身邊不缺乏優秀的男士追求,哪會輕易看上這麼個俗人。
鍾毓從不對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她勸道:
「你不喜歡就與他保持距離,不必太放心上,你還年輕,還有尋尋覓覓的時間。」
儲建文深以為然,反正她現在日子過得安逸,如果談了對象還沒有單身快樂,那倒不如一直單著了,左右她有家人兜底,無論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鍾毓看紀學禮像模像樣的做燒烤很是好玩,站起身朝他那邊走去,她也想體驗一下。
大概智商高的人做什麼都能很快上手,紀學禮燒烤的架勢足足的。
他瞧見鍾毓過來,立刻將烤好的火腿腸遞給她,鍾毓接過嘗了嘗,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誇讚,還餵到他嘴邊讓他吃,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
圍觀的同事們,善意的笑著打趣,起鬨問紀學禮什麼時候把鍾毓娶回家,紀學禮私下裡很好相處,他可憐巴巴道:
「這個我做不了主,得看鐘主任什麼時候願意嫁給我。」
只要她肯點頭,今天結婚都行。
他很大方的暴露兩人感情中的所處地位,也並不介意旁人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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