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邪筆記 第201章：江湖規矩

    那顆柳樹像是行為藝術一樣，體積不大，長在一個大花盆裡。柳條垂下來，直接就鑽進了建築的頂端。大柳樹周圍還有一圈裝飾用的小花盆，裡面種著花花綠綠的不知名的鮮花。

    但是我們都知道，周圍的鮮花是真正的裝飾用，而正中央的柳樹絕對有問題。

    張無忍說，柳樹離地，陰魂升天。嘖嘖，這個娛樂會所裡面要是沒鬼，我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老何，有沒有膽子闖一闖？

    我哈哈一笑，說，裡面不但有鬼，還有惡人呢。不過咱倆也不是吃素的。格爾巴這老王八蛋擺了咱們一道，這場子不找回來，以後還有臉在道上混嗎？

    我倆把車停在前面的停車場，把手槍插在腰間，又把各種用得著的東西放進了腰間的便攜袋裡，大踏步的就走了進去。

    大家都知道，娛樂會所這地方一般都是晚上熱鬧，白天人少。所以我們進去的時候，裡面基本上沒有多少人，吧檯上有兩個穿著暴露的女孩，還有七八個站得筆直的侍者。

    看見我倆進來，兩個侍者很殷勤的迎了進來，剛要說話，就被張無忍給打斷了。

    老張說，別廢話，阿卜杜林在不在？帶我去見他。

    他這話一說出來，我立刻感覺到了十幾道目光凝聚在我倆身上。

    那個侍者眼睛閃爍著很明顯的警惕，說，兩位先生有沒有預約？

    張無忍不耐煩的說，沒有預約，你就說，石家莊驅魔人，張無忍和何中華，給他來送禮了。

    那個侍者估計不知道什麼是驅魔人，更沒聽說過我倆的名字，正要說話，卻被人給攔住了。攔住他的是一個長著八字鬍的小青年，他穿著吊帶背心，渾身肌肉隆起，看起來很能打的樣子。

    別看他滿身肌肉，還有奇形怪狀的紋身。可是嘴巴卻甜的很。他說，哎呀，原來是張先生和何先生，難怪看起來這麼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先這邊請，我馬上去找老闆。

    八字鬍自稱是阿卜杜林的乾兒子，他本想請我們去樓上的包間裡去等，可我倆對這裡很不熟悉，鬼知道包間裡藏著什麼東西，於是打定主意不去，就把傢伙在桌子上一放，大搖大擺的坐在那。

    這一來，八字鬍也有點尷尬，但是他很有城府，匆匆跟周圍的人說了一聲，然後就朝樓上走去。

    那些侍者估計是見我倆來者不善，也不敢過分的靠近，只是端上來了茶水點心後就急忙退開。

    過了片刻，我發現大廳里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我們進來的時候是那種紅黃兩色的暖色調，現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紫色和綠色兩種冷色調。

    這種冷色調在圈子裡也有個說法，覺陰色調。當初在酆都，裡面的光源就是以綠色和藍色這種冷色調為主。

    我說，老張啊，咱們這樣大搖大擺的去見阿卜杜林，會不會被他們剁碎了餵狗？

    張無忍冷冷一笑，說，怕個毛線，阿卜杜林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咱們跟地方警察關係匪淺。咱倆進來了，要是出不去，他拿什麼交代？

    我說，話雖如此，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怎麼也得防備著他們翻臉。

    張無忍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手槍和密宗鐵棍，說，老何，這才是咱們真正的依仗。

    沒錯，我們手裡有槍有刀，來這就是要抓格爾巴的。今天這凱旋一號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都這時候了還怕個毛線？

    八字鬍很快就過來了，陪著笑跟我倆說，兩位先生，老闆就在上面，這邊請。

    我老神在在的抓著妖刀鎮鬼，絲毫不在意八字鬍那古怪的眼光，反正想要我丟下武器去見他們老闆，那是不可能的。

    他老闆又不是什麼重要領導，難不成見他還要搜身？

    八字鬍帶我們進了一部畫滿了海報的電梯，然後按下了四樓的按鈕。我瞄了一眼，發現四樓其實就是凱旋一號的最高樓層了。

    電梯很快就到了，結果我和老張看到外面還有幾個穿著黑西裝，帶著耳麥的保安。這些保安和下面的侍者不一樣，估摸著都是阿卜杜林養的打手。

    其實每個會場都有這樣的人，不然一旦有人鬧事，光憑那些侍者可屁用不頂。

    我和老張臉色絲毫不變，別看他們人多，可對我倆來說基本上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不過這些平均身高一米八的漢子們在周圍盯著我們看，這股壓力一般人還真扛不住。

    阿卜杜林的辦公室很大，大概有二百多平。背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戶，只不過窗戶上還有厚重的窗簾。我們來的時候窗簾拉著一半，所以辦公室里顯得有點陰暗。

    四周的牆壁上有很多油畫，油畫並非是那種世界級名畫，而是一些很詭異的，色彩偏向陰暗的畫卷。

    我只掃了一眼，就認出了幾副，其中有十八層地獄受刑圖，也有百鬼夜行圖，還有一些是畫皮，山精之類的東西。

    普通人若是看到這些詭異恐怖的油畫，估計早就嚇得打哆嗦了，估摸著阿卜杜林會見外人的時候，都會在這個辦公室里，牆壁上的油畫也能給人帶來極其強大的心理壓力，導致自己事半功倍。

    所謂以畫觀人，阿卜杜林品味如此奇特，估摸著性格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我和張無忍畢竟是去過酆都的人了，對這些畫卷根本就不屑一顧。

    阿卜杜林就站在書桌後面背對著我們，聽到八字鬍說話，他才轉過身來，沖我倆點點頭。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傢伙雖然是個成功的商人，有娛樂會所也有皮革加工廠，還有外貿公司。可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肥頭大耳的商人，而是一個舉止幹練的軍人。

    而且他的身材也很好，皮膚黝黑，強健有力，一蓬大鬍子更是給他平添了幾分魅力。年紀雖然不輕了，可那種歲月沉澱的魅力卻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和張無忍看的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不過我們這次來可不是跟他比誰帥的，我們是來興師問罪，抓捕格爾巴的。

    張無忍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無忍，這是我的搭檔何中華。我們是來自石家莊的驅魔人。

    阿卜杜林面無表情的說，請坐吧。我很好奇，石家莊距離哈密幾千公里，你們來這裡找我，為什麼？

    我說，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來這，其實就是想跟老闆您要個人，他叫格爾巴，是青海來的跑剝皮人。如果他在您這，那不好意思了，這人我們必須得帶走。

    站在阿卜杜林背後的八字鬍冷笑著說，兩位先生，如果你們是來談生意，談合作的，我們自然會雙手歡迎。只不過你們是來興師問罪的……請問兩位，江湖規矩你們懂嗎？

    所謂的江湖規矩，其實就是圈子裡的規矩。要知道我們這一行其實經常有撈過界的事。既然有撈過界，就會有紛爭。

    這也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特案處還沒有成立的地方，其實全國各地的驅魔人彼此之間的關係都不是很好，山東鐵家看不起山西袁家，福建的畫屍工又鄙視湖北的走陰人，東北的出馬仙又總是招惹內蒙的薩滿巫師……

    所以在那個時候，如果有人被同行追殺，被迫躲進了某些人的地盤尋求庇護，而追殺他的人也趕過來了，就比較難辦了。

    這個時候就要用圈子裡的解決辦法，也就是所謂的江湖規矩。

    按照規矩來說，如果格爾巴真的以避難的名義來尋求阿卜杜林的幫助，那我們就得先跟阿卜杜林較量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