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余火 第三十八章 雙重效果

    商見曜一下變得興致勃勃：

    「可怎麼讓歐迪克負責詢問白晨？」

    黑咕隆咚的房間內，蔣白棉走向窗邊，望著沉寂的巷子，微笑說道：

    「這需要主動地去創造條件。

    「你想，小白不管是形象特徵，還是擅長的武器，都和襲擊者有天淵之別，而且又是沒什麼背景苦哈哈的遺蹟獵人，不太可能有強大的勢力支撐，在嫌疑者名單里絕對是排在倒數幾位的。

    「甚至可以這麼說，她除了和尤金有仇，恰好在對方出事前有過偶遇，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樣的人，往往在順帶排查這個範疇內，不會受到多大的重視。我們可以等一會兒，等到城防軍和尤金團伙的代表分散出去，調查更具嫌疑的那些人和勢力後，讓小白去獵人公會，主動接下尋找她協助調查的任務，顯示自己的坦蕩。

    「然後，她要強調她只信任獵人公會，只在公會內部接受詢問。

    「在別的地方，這樣的要求肯定不會被滿足，但野草城不同，獵人公會和城主府在某種程度上是一體的，在獵人公會接受詢問和在城防軍總部接受詢問沒本質的區別。

    「同時，讓小白強調，她還在為生機奔波，還有任務沒完成，時間非常有限，以此催促獵人公會儘快派人詢問自己，展開調查。

    「這一點，做過遺蹟獵人的都能體諒。

    「那麼，在小白不太受重視，城防軍和尤金團伙那邊又一時分不出合適人手的前提下，獵人公會從嫡系或者足夠信任的獵人里，挑一個擅長盤問和調查的人負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商見曜認真聽完，點了點頭：

    「這不能保證負責白晨的是歐迪克。」

    能積攢信用分到「高級獵人」層次的強者，在獵人公會眼裡，都是足夠有信用，可以合作的對象。

    「肯定不能保證啊，只能說可能性很大。」蔣白棉再次露出了笑容，「你有沒有注意到一點，歐迪克存在濫用能力的傾向？這個濫用不是說在不必要的場合對不必要的人使用，而是，他似乎很習慣用相應的能力來解決問題，哪怕問題不大，有別的辦法……」

    說到這裡，蔣白棉忽然有點語塞，因為她想到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比較依賴商見曜能力的。

    不過，她很快就找出了足夠說服自己的理由，繼續說道：

    「當時，紅羅巷內，遺蹟獵人不少，來往者眾多，歐迪克竟然還敢於讓『舊衣坊』的老闆沉睡，從而獲取相應的場景，找出線索，一點也不害怕暴露。這表明他藝高人膽大，非常自信，不怕意外。

    「這樣的人，在完成別的任務時，會有所收斂嗎？他獵人生涯的相關記錄里，會不會留下擅於尋找蛛絲馬跡，擅於突破目標心理防線，得到真實回答的名聲？

    「而有這樣名聲的人，會不會成為獵人公會尋找相應幫手時，首先考慮的對象？

    「我們到時候最好先確認歐迪克在公會大廳內，再讓小白進來。

    「嗯……本地獵人公會內部應該沒有擅長這方面事情的人，要不然劉大壯被槍殺案，不會是歐迪克先拔頭籌。」

    這是將他們小組排除在外後的描述。

    商見曜表示贊同，接著說道：

    「唯一的問題是：歐迪克究竟是不是夢境、睡眠方面的覺醒者，這還有待確認。」

    「所以，得做兩方面的準備。」蔣白棉早有腹稿，笑著說道，「一方面是防類似催眠、魅惑的能力，另一方面是防夢境影響。」

    說完之後，蔣白棉記起一事，連忙問道：

    「你的『推理小丑』能疊加效果嗎？」

    這才是問題的核心。

    商見曜思索了一下道：

    「我沒試過。理論上可以，只是不同效果之間不能彼此矛盾。」

    「那等會先試一下。」蔣白棉舒了口氣。

    商見曜又想了一會兒，再次問道：

    「如果是與記憶相關的覺醒者能力呢？」

    他似乎就曾經遭遇過一個。

    「那就沒救了，你又不能操縱記憶。」蔣白棉攤了攤手，「如果真是這樣，小白真實記憶受到觸動，相應的『推理小丑』效果就會解除，嗯，讓她第一時間求救，我們衝進去把她和小紅帶出來，開車闖出野草城，而這需要提前把吉普開到離獵人公會最近的能夠停車的地方，把所有物資都放在上面。」

    這是最壞的打算。

    當時蔣白棉雖然給商見曜提了兩個要求，讓他不能影響到後續的任務，但真正開始行動時，她還是沒有阻止。

    ——她原本的預案是先搜集情報，等過個幾天再動手，那樣一來，懷疑到白晨身上的可能就更低了。她甚至還能在襲擊里有意留下線索，栽贓尤金團伙的敵對勢力。

    誰知道，商見曜的行動力強到可怕。

    她只好想：大不了出城之後，換輛車換個形象做好偽裝再進來。

    以野草城魚龍混雜的現狀，這不是異想天開。

    總而言之，幫白晨出氣比完成任務重要！

    公司在這裡又不是沒別的人可用，不是非得「舊調小組」做事。

    最後，蔣白棉總結道：

    「任何事情，都不會有百分之百的成功概率。

    「最重要的是做好應對失敗的準備。」

    等到天色明亮了一點，白晨主動過來敲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龍悅紅還是失蹤一段時間比較好。

    「這樣不會影響到你和商見曜，你們可以繼續調查雷雲松他們小組的失蹤原因。」

    他們大不了在南姨這裡窩個一兩周，說不定更短。

    「我也考慮過這個辦法，但現在有更好的。」蔣白棉笑著回應道。

    她將自己的辦法講了講，但沒說的那麼詳細，免得影響之後的「推理小丑」效果。

    白晨思考了一會兒道：

    「可以試一試。」

    龍悅紅則有點擔憂：

    「會不會太冒險了？」

    「只能說確實有一點，然後，還要和南姨他們把口供對好。」蔣白棉沒有強行勸說，看著白晨道，「具體選哪個，由你來做決定，總之，你記住一點，不管採用哪個方案，對我和商見曜來說，都沒太大區別，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白晨陷入沉思，好一會兒才道：

    「目前不知道尤金的『失蹤』會發酵到什麼樣子。

    「如果到了封鎖城市，挨家挨戶搜查的程度，躲在這裡也是有一定危險的，還不如趁早過個明路，把嫌疑洗清，到岸邊看戲。」

    「好吧。」龍悅紅思緒沸騰了一陣，終於還是做出了選擇。

    蔣白棉笑著看了他一眼：

    「不錯，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們先出去吧，免得產生干擾。」

    房間內很快就只剩下商見曜和白晨。

    「開始吧。」白晨平靜說道。

    商見曜嘴角掛著微笑，眼眸一下變得幽邃：

    「你看：

    「野草城有很多你不認識的遺蹟獵人組合；

    「我和蔣白棉也是一個遺蹟獵人組合；

    「所以……」

    白晨的眼神逐漸變得古怪，似乎在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房間。

    她警惕地看著商見曜道：

    「你想說什麼？」

    商見曜進入了提前預想好的角色，笑著問道：

    「多少錢？」

    他話音剛落，白晨突然繃緊大腿，抽出了右腳。

    商見曜似乎一直在注意這方面的事情，及時側身，躲過了這一踢。

    「不要有下次了。」白晨警告了一句，準備拉開房門，走出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商見曜喊了一句：

    「等一等！」

    白晨回頭看著他，眼神非常不善，似乎只要他一句話說的不對，就會拔槍射擊。

    商見曜拿出一張便簽紙，在白晨疑惑的目光里將它折成了小星星。

    然後，他眼眸再次變得幽深：

    「我是遺蹟獵人，你也是遺蹟獵人。

    「我住在南姨這裡，你也住在南姨這裡。

    「我的衣兜里有一顆紙折的星星，所以……」

    說話間，他有出示自己的獵人徽章，並當著白晨的面，將紙折的星星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內。

    而這一次，他的「推理小丑」比以往多了半個條件，以此引導結果。

    白晨恍惚了一下，用略有點夢囈感的口吻道：

    「我的衣兜里也有一顆紙折的星星。」

    商見曜旋即露出笑容：

    「它是一個重要的道具；它很神秘，涉及超自然的力量；你現在不能去摸它，也摸不到它……

    「如果有人審問你，你每隔一分鐘，伸手去尋找它一次。

    「當你找到它，它就會提醒你，你在夢中。」

    「神經病啊！」白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罵了一句，轉身走回了自己和龍悅紅的房間。

    過了十幾秒，龍悅紅來到這邊門口，探頭探腦地問道：

    「成功了？」

    他剛才和蔣白棉在樓梯口處。

    「算是。」商見曜笑著說道。

    當白晨不再記得他們是同伴，相應的記憶也就暫時被隱藏了，這包括她們處決尤金的部分。

    等出現了與推理結果違背的事實，她才會全部想起。

    龍悅紅鬆了口氣，轉而問道：

    「是不是該我了？」

    「你不用。」商見曜認真回答道。

    龍悅紅頓時有了強烈的不安：

    「你是不是已經對我用過了？」

    他記得上次對付喬初時就是這樣。

    「別逗小紅了！」蔣白棉阻止商見曜做出回答，簡單對龍悅紅解釋道，「你現在是我們和小白聯繫的紐帶，你要是都忘了，我們怎麼讓她按照計劃行事？等計劃步入了正軌，商見曜會找機會對你使用能力的。」

    「好的。」龍悅紅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