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崇回到了自己的員工宿舍。
一個總面積在一百個平方之上,隔出了膳房、臥房、盥洗房、正廳的員工宿舍。
許崇站在正廳北面的窗邊,靜靜的看著遠處那座宏偉的雄城。
在這個世界,利益二字,是他感受最深的東西。
從衙役,到朝廷官吏,到太平道反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事實上百姓也是,區別無非就是他們只能犧牲自己的時間、健康來換取利益。
總之,為了利益,人們會很自然的捨棄別的東西。
而這,也是許崇能在一個個更強者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周旋到現在的原因。
吳文景、周澤、傅元龍、衛無邪
現在來了千戶所也是一個樣。
如果不是折風手引來了關注,只怕他就算能通過考核成為小旗,後續還有數不清的麻煩。
而寇若海的話也證明了,這裡面有明確且必然的利益在內。
只有這樣,許崇才值得葛萬山報以期望和善念。
那麼問題來了。
段遠明又是為什麼?
許崇清楚的記得,那股子清晰到過頭的善意。
既然段遠明在『自己成為總指揮使關門弟子』這件事裡面,沒有任何明確的利益可謀,那憑什麼會對自己報以那麼大的善意?
光指望『苟富貴,勿相忘』?
許崇不信一府府君有這麼天真。
既然如此,假設開始。
先假設段遠明並沒有什麼複雜的念頭,對自己的善念單純只是一種對優秀後生的欣賞。
如果是這樣,許崇只能承認是自己內心太過陰暗,這個世界也一樣是有身居高位而良心不昧的人。
排除掉這個,再假設段遠明並不單純,對自己的善念是因為有利可圖
這個利會是什麼?
自己身上哪方面對段遠明有用?
好像沒有
他從寇若海嘴裡得到了不少段遠明的信息。
其年剛至不惑,境界是通脈八重。
正四品知府,只是段遠明其中一個身份。
另一個更重要的身份,是京城段家的嫡次子。
對於段家,寇若海的描述是龐然大物。
至於怎麼個龐然法寇若海也不知道,只說是聽千戶大人提過那麼一嘴。
總之就一句話,貴中之貴。
哪怕許崇成了總指揮使的關門弟子,能得到的資源和支持也未必有段遠明多。
這一點從側面再一次證明了段遠明的不對勁。
連自己未來發跡都不圖,圖的是什麼?
想來想去,在『有利可圖』的假設下只剩下了一個可能。
洞天殘片。
別忘了,那次洞天殘片事件,葛萬山跟段遠明也是有參與的,只不過他們的職責是攔住其他太平道的人,並未前往滄瀧罷了。
「寇若明說,自衛無邪得到洞天殘片後,血衣衛也好、屯軍所也好、府衙也好,所有人馬都撤了回來要麼是朝廷在放任衛無邪離開,要麼是朝廷知道有無相衣在靠地方上的人抓不住。」
「不管是哪一種,很可能這個段遠明對殘片有想法,很不甘心就這麼算了。」
「可問題是,他是通過什麼將我跟洞天殘片聯繫在了一起?」
「就因為我是滄瀧縣出來的人?」
「唔不是沒可能,畢竟我一個典史,接連經歷多次血衣衛和太平道的爭鋒而毫髮無損,不僅毫髮無損,反而還因此得利得以加入血衣衛。」
「不過,他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實實力,就算有念頭,大概也只是留意到了我,想從我嘴裡得到什麼細節,藉以推測衛無邪的下落罷了。」
「看來,要找個機會,讓衛無邪露個面了。」
許崇若有所思。
一個有如此強大背景,且自身實力高強的人,還是不要讓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好。
「不過這事兒不急,葛萬山給了特權,我就能宅在所里不出去,就算段遠明有什麼心思,在千戶所里也不可能對我做什麼。」
「還是先提升實力吧…」
想到這裡,許崇突然覺得大慶的官職制度挺好。
除了血衣衛這種特殊的衙門之外,大部分衙門對主官的境界並沒有卡的那麼死,標準的下限放得很低。
像段遠明,都正四品了,才通脈八重。
而他的上一任,那個被水鬼殺死的府君,才區區通脈五重。
「哪怕段遠明有所隱藏,只要我突破到通脈十重,也可以不懼他了。」
許崇調出面板看了一眼,那句『靈氣濃度已達最低標準』變成了『靈氣濃度已達標』。
於是,短期規劃就這麼定了下來。
先宅。
宅到通脈十重。
然後讓衛無邪現身溜達一圈兒,轉移段遠明的目光。
再往後可以聯繫孫莜蓉打探一下,嘗試能否解封貴籍。
至於更往後,走一步看一步了。
七天之後。
許崇看著面板,神色振奮。
【姓名:許崇】
【境界:通脈七重】
【正法:抱陽功(曠古絕今)】
【旁術:折風手(登峰造極)】
【規則:長生不老(消耗一萬靈源激活)】
【靈源:0】
離開滄瀧的時候靈源是2點,來血衣衛僅僅只過了七天,便再度生成了1點。
而攢出來的3點靈源,許崇想都沒想就點在了抱陽功上面,將境界提升到了通脈七重。
反正有無相衣在,也不怕那邪門的威嚴暴露出來。
千戶所可不比滄瀧,多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保障。
「靈源生成快了一倍有餘這還僅僅只是府級的衙門,省級衙門應該更誇張,更別說還有京城的那些福地、洞天。」
「按照這個速度,突破通脈十重只需要兩個多月,之後便遊刃有餘了,相信距離我升任更高衙門也不會太遠。」
「一步一步升到京城去,或許激活長生不老並非只是奢望!」
懷揣著激動和火熱,許崇再度投入到折風手的練習之中。
靈源自動生成,不需要他操心,而折風手的練法翻來覆去就那些,單看的話根本區分不出真實進度。
許崇索性就放寬了心,一邊練著看能不能再作突破,一邊也好讓葛萬山安心。
值得一提的是,第十天楊雄從黑獄出來,跟寇若海打了一架。
由於二人都是通脈二重,又都穿著總旗血袍,再加上內部紛爭不能使用兵器,結果打來打去並沒有真的分出高下來。
不過這一下,友誼的小船算是徹底沉了,屬於見面冷哼,背地嚼舌的關係。
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發生。
其他人倒是經常性成群結隊的進進出出,不過許崇一直沒有被派發任務,此外段遠明也沒有再出現過。
應該正如他想的那樣,對方只是對自己留意了一些而已。
日子就這麼過著過著,到了發年終獎的時候。
也就是發放貢獻。
這個他之前已經做過了解,同品級的情況下,血衣衛的月俸比軍正法體系都要高,但貢獻方面是一樣的。
從未入流開始,一直到正五品之前,每高一品,貢獻上漲1點。
像正八品的小旗職位,每年就是6點貢獻。
不過許崇並沒有奢望,畢竟才上任小旗不到一個月,能按照典史的標準給他1點貢獻就不錯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朝廷在這方面居然如此闊綽,直接按照正八品的標準,給他發滿了一整年——足足6點貢獻。
對此,他只想說一句老闆大氣。
「6點貢獻通脈境界的功法,剛好就是六點貢獻兌換一重。」
許崇感嘆了一句,「有了這6點貢獻,我完全可以逐漸將境界暴露至開竅九重,然後光明正大的兌換通脈功法,再暴露通脈一重。」
到了通脈一重,就可以考核總旗了。
成為總旗,可以搬到第三層,可以擁有五十個馬仔,每年的貢獻也能上漲一點。
不過這些,許崇統統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一個,總旗之位的高度自由性!
只要成為總旗,他就可以像之前的傅元龍那樣隨意外出,孤身或者帶隊都行,找個說的過去的藉口就行。
這是葛萬山所默許的潛規則。
畢竟誰都有秘密,誰都有私事要處理,太過高壓只會離心離德。
許崇正思索著調整規劃,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許小旗,千戶大人讓您上去一趟。」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應該是所里負責跑腿的校尉。
「嗯?」
許崇微微揚眉,開口回應:「好,我馬上過去。」
腳步遠去。
「無法確定是什麼事,罷了,遲早都要這麼做的」
許崇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無相衣,一仰脖。
咕咚!
半個巴掌大的牌子,就這麼被他直接吞了下去!
事實上,在得知自己要加入血衣衛的時候,許崇就考慮過無相衣的問題。
無相衣的確強大,但畢竟仍是實物,不像金手指那樣是只有自己能看見的虛擬存在。
想要萬無一失不被發現,只有吞入腹中這麼一個法子。
有勁力流轉控制,可以保證無相衣只待在胃部,哪兒都不會去。
只不過畢竟是這麼大一塊石頭,許崇心裡總覺得膈應,遲遲沒能付諸行動。
現在,葛萬山第一次相召,說惡意的話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快,不過該防的還是得防上一手。
「還好,能正常用。」
許崇『回味』了片刻,確認無相衣在肚子裡一樣能用,這才推門而出。
說來也是好笑,東西南北四面都有樓梯,但無一例外都跟畫了單行線似得,只上不下。
他還沒見過有人老老實實走樓梯下樓的,府君千戶都是這個叼樣。
沒過多久,許崇來到了北樓五層的正廳。
跟想像的不一樣,這裡並沒有多麼富麗堂皇,雖然寬闊,但很簡約,比滄瀧的縣衙內堂都簡約。
進門左右是兩排寬大的座屏,將書房和練功房隔開,中間筆直一條紅毯,鋪過兩邊的座次,一直到盡頭的主位,
葛萬山獨自一人,大馬金刀的坐在盡頭。
看樣子是單獨會面了。
許崇在門口抱拳:「千戶大人。」
「直接進來就是。」
葛萬山笑著招了招手。
許崇邁步近前:「不知大人相召,可是有任務交代?」
「你的任務我早就交代過了。」
葛萬山搖頭,道:「讓你來,是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許崇面露詫異。
「一門武技,我獨創的的武技。」
葛萬山伸出右手攤開,掌心處有一顆透明的珠子。
許崇愣住了。
路上的時候他推測過,覺得葛萬山找自己只有三個可能,要麼是增進關係籠絡,要麼就是詢問折風手的進度,小概率是交代任務。
眼下這種情形,很符合第一種推測。
可問題是獨創武技?
許崇看著葛萬山手上的珠子,面色一陣遲疑。
如果只是一門武技的話,哪怕再特殊也就值1點貢獻,拿了就拿了,無傷大雅。
可獨創武技不一樣,當面給予,已經是有傳授衣缽的意思在內了
怎麼辦,拿還是不拿?
「不用緊張,我沒有收伱為徒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許崇的顧慮,葛萬山笑著擺了擺手,「這們武技被很多人兌換過,我也送予過很多人,也沒見哪個人成了我弟子。」
「這」
許崇更加不理解了。
「給你武技是怕你折風手練的枯燥,給你換著練練,或許能觸類旁通呢?」
葛萬山耐心的解釋,「其實早在你展露折風手的時候就想給你了,只不過那時候我並無貢獻結餘,等到今天才兌換出來你也知道,上交武庫的武技,不得再私自傳授。」
好吧,這也說得過去。
許崇接過珠子,抱拳一禮,「大人知遇之恩,屬下必牢記在心。」
「也犯不著,你我相互成就罷了。」
葛萬山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回了正題:「這門武技叫疾影步,用於近身對敵可極大增強閃轉騰挪之功,用於藏身可借陰影、角度、障礙等避開視線,至高深處於青天白日鬧市不可見。」
額
這種描述,許崇總覺得在哪部電影裡面看過。
好像是棒子出品的?
葛萬山皺了皺眉。
不知為何,許崇的表情和動作明明維持著原樣,可葛萬山就是感覺到了一股輕視。
對他成名絕技的輕視。
是因為有折風手在前?
「剛剛我說的,只是武技。」
葛萬山的語調高了幾分,「如果你能將之練到更高的層面」
話音剛落,葛萬山整個人一陣模糊。
無相衣?!
許崇猛地瞪圓了眼睛。
可惜他猜錯了。
這種模糊的場景,看起來跟使用假相之時很相似,可當模糊重新清晰後,葛萬山的整個人,已經徹底從視野里消失不見!
「臥槽!隱身?!!!」
許崇驚駭出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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