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當即就沉了臉,站起身來:「小汐,做為醫生,我只能為你提供專業的意見。剛才你先生說什麼慢慢就習慣了,我覺得非常好笑,你們是把小河當做正常人了嗎?不過你們要怎麼試,我是管不著的,你是監護人,你有權力用你自認為對的方式來折騰你的妹妹。我說了該說的,盡到做醫生的責任了,言盡於此,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周醫生就邁步出了屋子,坐到了院子裡的竹椅上。
南汐和周醫生認識很多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周醫生這麼生氣。
南河第一次走出自閉,就是周醫生的功勞,所以南汐非常信任她。見自己的決定惹毛了她,南汐心裡開始自責。
她回頭看路在遠:「周醫生很生氣……要不還是把小河留在這裡吧,過一陣子再說。」
路在遠坐下來,握住她的手,耐心地說:「小汐,從醫生的立場上考慮,她那樣想是對的。可我們是小河的家人,我們要考慮小河的現實處境。如果小河一直不好,一直依賴著鄧嘉祥,是不是要把她一輩子放在鄧嘉祥的身邊啊?這樣是不對的。」
一直不好?
南汐從來不敢想,如果小河一直不好會怎麼樣。她心裡是抱著很大希望的,畢竟她曾經成功過一次。
所以路在遠這樣說,她心裡本能牴觸,就說:「我們現在不想著她一直不好怎麼辦,要往好的方向努力……我還是相信周醫生吧,讓她在這裡再住一陣子……」
&是……」南汐這樣堅持,路在遠有些著急,「鄧嘉祥就能靠得住嗎?你看看他,還不是把小河丟在這裡?這樣的事,以後會經常有,你能指望上他嗎?」
南汐頓住,想了一會兒,說:「等他回來,我問一問他,如果他的確是有事耽擱了,那倒也沒什麼……我……我還是不想放棄希望。」
路在遠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看著南汐為難的神情,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屋子裡一時靜下來,兩個人各懷心事,沉默了好一會兒,南汐說:「我留在這裡就行了,你去上班吧,公司里還有好多事,我不在,你去處理一下吧。」
&什麼要緊的事,不著急,我留下來陪你吧。」路在遠不肯離開。
&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小河連我都不認,你就更幫不上什麼忙了,還是上班去吧。」南汐又催他。
路在遠抓著她的手握了握,說:「我陪你,把你自己留在這裡擔憂著急,我不放心。」
南汐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好欣慰。
南河這一覺睡得好沉,一直到中午,她也沒有醒來。
而鄧嘉祥整個上午都沒有音訊,電話打不通,人影不見,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到了下午,即便南汐不著急,裴嬌倩也有些急了。
雖然裴嬌倩平時並不太關心鄧嘉祥這個當丈夫的,但是人失蹤了,她還是想弄清楚原因的。畢竟她有顧慮,她有大量的見不得人的照片在鄧嘉祥的手裡呢。
她開始到處打聽鄧嘉祥的下落,動用了一切關係尋找鄧嘉祥,甚至把電話打到了鄧嘉祥的父母和同學那裡。
可是到了晚上,仍舊沒有鄧嘉祥的消息。
這個人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他也不跟家裡聯絡,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南汐真心著急,雖然她和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出於善良的本心,她也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的事。
而最麻煩的是,南河不可能一直靠著鎮靜劑來穩定情緒,下午的時候,她就醒來了。
她睜開眼睛後,往四下里張望,沒有發現鄧嘉祥的身影,什麼話也不說,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院子,面對著院門坐下來,手裡還緊緊掐著鄧嘉祥買給她的手機。
那天晚上,南汐和路在遠就在裴家別墅的那一座小院子裡,陪了南河一夜。
路在遠再一次提出接南河回家的事,可是南河現在這樣的狀況,更加不適宜換環境了。
第二天,鄧嘉祥失蹤滿48小時,裴嬌倩報警了。
那些消息靈通的媒體,迅速地將這件事公之於眾。謠言立即像是冬日裡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得滿世界都是。
大家都在猜測鄧嘉祥突然失蹤的原因,繼而開始深度挖掘他的社會關係。
於是,做為鄧嘉祥的前女友,南汐再度受到關注,前些日子流傳在網上的那些兩人的合影,又一次被扒了出來。
這一次,報道鋪天蓋地,即便裴天鳴有再強大的關係網,也沒有辦法堵住悠悠眾口了。
終於,這件事驚動了仍在醫院養病的趙良卯。
老爺子立即出院回家,將女兒女婿和外孫女都召到跟前,將他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隨後,他留下裴天鳴,讓趙欣瑤母女出去。
經過一場大病,趙良卯的狀態大不如前。老頭子再也不復當年之勇,身體向一邊歪斜著,顯出老態龍鍾之相。
身體不行了,可是他的頭腦還很好用。
他讓裴天鳴坐到對面,他用凌厲的目光盯著裴天鳴的臉:「天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舉動,瞞著沒有告訴我啊?」
裴天鳴面色鎮定,態度恭敬:「爸爸,你這樣說,可見你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既然你派人一直盯著我,我的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你老人家的眼睛,那麼我即便沒有當時跟你說,也不應該算做是瞞著你了。」
趙良卯自從這次腦出血之後,就變得聰明了。他也不生氣,冷笑著對裴天鳴說:「好啊,既然如此,咱爺倆兒也不必兜圈子了,你把台灣的那個女人弄到哪裡去了?」
&還想問爸爸呢,明明我已經查到地址了,為什麼追去之後,人沒有了?是不是爸爸派人先下手了呢?」裴天鳴反問。
&果人在我這裡,我還問你做什麼?」趙良卯不滿地皺眉,「如果人在你那裡,你不妨讓我見一見她,有什麼事,我們三個人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
&爸這樣說,是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嘍?她是誰?」裴天鳴逼問一句。
趙良卯立即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他將眼睛一垂:「我怎麼知道她是誰?既然她能打著辛萍的名號來給我們家添亂,那她必然就是辛萍本人或者與辛萍相關的人,當初你們分手的時候,我對辛萍可是非常慷慨的,我要問一問,為什麼過去這麼多年之後,她要翻舊帳?」
裴天鳴吸了一口氣,看著趙良卯,很誠懇地說:「爸爸,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你還不肯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將來有一天當真相曝光於天下的時候,爸爸會很難堪,我們的關係也會變得很尷尬。如果我們可以早一點開誠布公地將事情談清楚,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們都好有一個正確的應對,是不是?」
&沒有什麼事瞞著你。」趙良卯嘴硬得很,「我派人去查這件事,只不過是為了保護我們家的名聲,畢竟你和欣瑤結婚前的那一段事,如果被人挖出來,不是什麼好事。這種時候,你應該跟我是一條心,怎麼可以懷疑我呢?」
&爸放心,我這大半生都是與爸爸一條心的,既然爸爸說沒什麼事,你老人家身體也不太好,就不要操心這件事了,交給我吧,我把那個女人找出來,把她帶到爸爸的面前,我們一起問個清楚,你看怎麼樣」裴天鳴笑著說道。
趙良卯動了動眼珠,欣然抬起他能動的那一隻手,擺了擺:「好吧,就交給你,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沒有辦法操心了,我也沒有幾天的活頭兒了,你們的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看著辦吧。」
&爸放心,你老人家身體好著呢,我一定查得出來那個女人的下落,親自把她帶到你的面前。」裴天鳴保證道。
&就辛苦你了……我聽說……那個路在遠這兩天經常到我們家來?」趙良卯問。
&的,因為他的妻妹住在我們家,這兩天嘉祥不知所蹤,那小姑娘的情緒極不穩定,他陪著妻子在這裡照顧那個小姑娘,出入得就頻繁了一些……爸爸覺得有什麼不妥嗎?」趙良卯主動提起路在遠,裴天鳴頗有深意的看著他。
&我只是覺得那個年輕人很特別,我住院的時候,他去看過我幾回,談吐不凡,城府極深。他和天鳴物流的合作關係,我勸你一句,對這個年輕人小心一些。」
趙良卯對路在遠充滿疑心,可是他又不敢說太深,只能點到為止。
裴天鳴聽他主動提起路在遠,笑笑說道:「爸爸也覺得這個年輕人特別嗎?謝謝你提醒我,我會注意的。」
翁婿二人隔著心,這件事也只能說到這種程度。接下來,趙良卯就問了一些鄧嘉祥失蹤報警的事,裴天鳴一一答了老爺子的問題。
等裴天鳴離開後,老爺子坐在那裡,抬起右手揉著額頭,深深嘆息。
青叔一直站在他的身後,若有所思。
趙良卯沉默了半天,招手叫青叔:「青山,一定要搶在天鳴的前頭找到那個女人,否則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青叔恭順地站在趙良卯面前,說道:「老爺,我找人查過鄧嘉祥的通話紀錄,電話是從香港打來的,我正讓人趕去香港繼續追查。另外,姑爺派出去的人,我也讓香港的洪哥幫忙盯住了,如果姑爺先找到那個女人,洪哥會出面幫我們把人搶過來,老爺放心好了。」
趙良卯點了點頭,隨即又現在煩惱的表情:「說起那個鄧嘉祥,我真是後悔讓他進了家門,結婚前看那小子還不錯,誰知道剛結婚,就原形畢露了。他手裡握著嬌倩的照片,所以要趕緊弄清楚他的去向,讓人把他找出來,不能讓嬌倩的照片流傳出去……對了,你查過他的電腦沒有?那些照片是不是存在他的電腦里?」
青叔遲疑了一下,說:「老爺,我沒有找到鄧嘉祥平時用的那台筆記本,警方也沒有找到,可能是他出門的時候帶上了……」
&山!」趙良卯突然嚴厲地呵斥一聲,「怎麼?現在連你也要背叛我嗎?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動一下眉梢,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
青叔嚇了一跳,趕緊低頭掩飾自己的慌張。
可是趙良卯既然看出他神情不對,當然是不會放過他。他拎起輪椅旁邊的拐杖,用力朝著青山掄過去:「你這是看我不中用了,想學著他們來欺負我了,是不是?」
&沒有……」青叔沒有動,挨了一下之後,為自己爭辯。
&還不趕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趙良卯氣壞了,對青叔疾言厲色。
青叔十分為難,垂著頭不作聲。
趙良卯又喝他一聲:「青山!」
&爺……」青叔見扛不過去了,一咬牙,附到了趙良卯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趙良卯當即就變了臉色,掄起拐杖又抽了青叔一下:「你是老糊塗了嗎?這種事情為什不問過我?你們一個一個都要造反了是不是?」
&不起,是小姐叮囑我一定不要讓老爺知道,她也是擔心老爺的身體……」青叔知道自己做了錯事,訥訥地解釋。
&哪裡是擔心我的身體?這分明就是怕我不早死啊!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趙良卯意識到不妙,火冒三丈。
&不知道,小姐沒有告訴我原因,我只按小姐的吩咐做事……」
&還不把她給我叫進來!」趙良卯拍著輪椅的扶手,大聲嚷嚷著。
青叔見他這樣,生怕他過於激動,趕緊轉身出去,將趙欣瑤叫進了屋裡。
趙欣瑤剛走進屋,一隻茶杯就飛了過來。她一驚,急忙閃避。茶杯從她的耳邊飛過,摔在了門上,碎了一地。
&爸……」趙欣瑤意識到事情敗露,站在門口,低了頭。
&讓我多費口舌,你到底為什麼要把鄧嘉祥給藏起來,快說!」趙良卯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滿心的怒火,紅著眼睛瞪著自己的女兒。
趙欣瑤知道事情敗露,沒有辦法瞞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說:「我只是想關他一陣子,嚇唬他一下,過幾天就把他放出來的。」
&兩天就放出來?現在都驚動警方了!放出來後怎麼辦?讓他出來告訴所有人,他是被自己的岳母綁架了嗎?」趙良卯恨鐵不成鋼,對自己女兒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感到無奈。
趙欣瑤委屈地解釋:「我從一開始就跟嬌倩講,讓她不要著急,我會派人去找鄧嘉祥。可是嬌倩那孩子……我不能告訴她實情,她就瞞著我報警了,我沒想要驚動警方的。」
&們母女兩個……簡直是豬頭!」趙良卯氣得直拍大腿,「就這麼大點兒事,你們娘倆兒都配合不好,一個藏人,一個報警!你們簡直要氣死我了!」
&爸,你千萬別生氣,我就是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才瞞著你的。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處理好,如果警方查得緊了,我就把他放出來……」趙欣瑤現在也有點兒不知所措,因為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不問過她就報警。
趙良卯越聽越頭痛:「放出來?你有辦法封住他的嘴巴嗎?你到底為什麼把他關起來?因為嬌倩那些照片嗎?」
「……」趙欣瑤不敢將自己在外面養小情人的事告訴趙良卯,決定避重就輕,「我懷疑他最開始就是受辛萍指使,才來勾引我們家嬌倩的。他裝作無辜,好像他只是偶然得到嬌倩的那些照片,其實都是他和辛萍處心積慮設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侵吞我們家的家產!」
&嘉祥?他受辛萍指使?你都一把年紀了,長點兒腦子好不好?就算他和辛萍有聯絡,也不過是辛萍手裡的一桿槍!鄧嘉祥明目張胆地要挾我們,這麼爛的一顆棋子,如果是你,你會用在這麼重要的地方嗎?」
&是……為什麼每次那個女人行動,鄧嘉祥就會第一個知道呢?」趙欣瑤不肯承認自己判斷失誤,堅持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女人最近又有什麼行動?為什麼我不知道?」趙良卯聽出話中端倪,追問一句。
趙欣瑤說漏了嘴,緊張地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說是嗎?好,那我讓人去查,如果被我查出來……」趙良卯用威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
趙欣瑤立即投降了:「爸爸……你也知道,我和天鳴的關係最近幾年非常不好,他在外面左一個情人右一個情人,為什麼我就要守著寂寞空房?我不甘心……」
&以你有情人了,然後被那個女人知道了,她把線索提供給了鄧嘉祥,是不是這樣?」薑是老的辣,趙良卯只聽趙欣瑤說這幾句,他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欣瑤更正他的話:「我覺得,鄧嘉祥根本就是埋伏在我們家裡的一顆地雷,他就是受那個女人指使,我要是不收拾他,他還以為我們家人是好欺負的。」
趙良卯懶得再跟她爭辯,他問:「你的情人是哪一位?」
「…欣瑤忸怩了一下,不過也知道瞞不住,不得不坦白。
&就是那位攝影師,對不對?」趙良卯記得這個人。
&趙欣瑤點頭。
&和路在遠是什麼關係?」趙良卯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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