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發現一向活潑好動的小秧秧正在發呆,坐在石凳上,兩隻手捧著臉蛋,時不時皺皺眉,時不時又抿抿唇。
昨日從東宮來就這樣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你是在想王叔和你娘的事嗎?」
「嗯嗯。」小秧秧愁眉苦臉的,實際上她在想皇帝伯伯昨天的話。
真是好糾結。
「二公主,五姑娘,工部來人了。」
「快快快!喊進來!」小秧秧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工部派來的人,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一看就不像個老師傅。
當工部的人知道是二公主和五姑娘要人後,都沒幾個人願意來。
誰有空去陪兩個小孩玩過家家。
但是皇上來了口諭,又不得不派一個人。
工部下有四司,一曰工部,掌土木之繕葺,工匠之程式;二曰屯田,掌屯田之政令;三曰虞部,掌天下虞衡、山澤之事;四曰水部,天下川瀆、陂池之政令。
二公主和五姑娘要人去做一把椅子,就得從四司里的工部去找。
此等小事,推來推去,最終落到一個默默無聞的九品主事頭上。
「工部主事孫卯參見二公主。」
二公主聽來人只是一個主事,面露難色,小小主事能做成秧秧口中的椅子嗎?
小秧秧沒管這些,好奇地問:「叔叔,你家是不是世代木匠啊?」
「是,到我這裡已是第六代。」
「難怪呢叫孫卯呢,榫卯,孫卯。」小秧秧高興道,「那你一定會幫哥哥做好這把輪椅的。」
二公主:「秧秧口中的哥哥是太子殿下。」
孫卯身子微怔,有種何德何能的恍惚,趕忙又跪下表明自己定會全力以赴。
「輪椅是何物?」
「窩畫好啦。」小秧秧伸手,霜女從袖中拿出一卷畫,展開遞過去。
「叔叔你起來看,看看能不能看清楚,窩忘記在哪本書里看到的啦,憑著記憶,只能畫成這樣,你不明白的話,窩和你說呀。」
孫卯拿過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倒是不難,只是有些新奇和驚喜。
有了這樣的椅子,對於瘸腿之人不知要便利多少。
孫卯有了些許私心。
「五姑娘,這個輪椅若是做出來,可否在大雲推行?」
「可以呀。」小秧秧點頭,「不過不可以提到窩哦,叔叔就說是你的突發奇想做成的。」
二公主聽了驚訝,「秧秧,若是能做出來再推行,是利民利國之事,大功一件呢!」
孫卯也道:「二公主說的是,孫卯不敢居功。」
好正直一個人,還是個會惦念天下百姓的人。
才二十多歲。
放在現代是妥妥的青年才俊。
小秧秧眼珠子一轉,「嗯,就說是哥哥,太子哥哥想到的吧,也是太子哥哥同意推行的。」
霜女和若榴紛紛看了一眼五姑娘,從前她們就知道五姑娘聰慧,卻未曾料到五姑娘會替太子殿下鋪路。
孫卯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回了一聲是。
他拿著圖紙研究半天,覺得需要一個月左右的工期。
小秧秧點了點頭,孫卯抓緊回去召集人做事了。
「公主姐姐,窩想娘親了,窩能回去看娘親嗎?」
太后給皇帝伯伯五日。
皇帝伯伯只給她四日呀!
「也快到伴讀歸家的日子了,你提前回去吧,多給你兩日的假。」
「謝謝公主姐姐!」小秧秧踮著腳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
司徒含煙笑著看她一溜煙跑出宮,心道真好,秧秧能見著她日日都想見之人。
大將軍府。
「那不是五姑娘的馬車嗎?」守門的府兵瞧見了,連忙把門打開,同時向府裡頭傳了話。
府里的丫鬟們一窩蜂擠出來。
「五姑娘總算回來了!」
「不知道去宮裡有沒有受苦啊。」
「公主伴讀,肯定吃的都沒有府里的好,趕緊讓廚房做好吃的去。」
「肯定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皇宮裡的人啊個個都要規規矩矩的,扶餘那邊不是又來了一堆小玩意嗎?都給五姑娘拿來。」
「五姑娘,讓奴婢捏捏臉蛋吧,太久沒碰著了。」
七嘴八舌的。
吵得小秧秧腦袋嗡嗡的,但又心裡暖乎乎的,說:「捏把捏把,輕點哦。」
大家圍成一圈開始上手,又是摸摸頭,又是捏捏臉蛋的。
「五姑娘這小臉蛋,嫩得跟豆腐似的,都能掐出水來了。」
「別說話,快點快點,等小狼來了,哪兒來輪得著我們!」
「嗷嗚!」說曹操曹操到。
小狼長大了一些,嚎一聲,嚇得丫鬟們統統散開。
真是怕死這隻小狼了。
狼性兇悍不說,這是五姑娘的寵物,她們空有武功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離遠遠的。
「崽崽!」小秧秧蹲下身子。
小狼一溜煙躥到她面前,往她懷裡拱了拱,又吐著舌頭在她面前轉圈圈。
一點都不像兇悍的小狼。
更像一隻等待主人摸頭的哈巴狗。
小秧秧抬手摸摸,小狼高興地趴下,舒服得身子抖了抖。
「嗷嗚~」小主人回來嚕~
「秧秧。」
「娘親!」小秧秧起身,小狼也跟著起身,就站在她的腳邊,跟個小守護神一樣。
容雨棠一把將女兒提起來抱在懷裡,刮刮她的鼻子,「重啦,跟著二公主吃得不錯嘛!」
「不是啦,是跟哥哥吃的。」
「哪裡是二公主的伴讀,娘親看你是太子殿下的伴讀。」
「嘻嘻。」小秧秧用臉蹭蹭娘親的臉蛋,一時半會兒還不想打破這樣的溫情。
尤其是傍晚以後,舅舅舅母,二哥和四哥一塊來海棠苑吃飯,就更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圍了。
至於大哥嘛,師門有事,又回藥王谷了,好像最近藥王谷挺多事,動不動就飛鴿傳書來找大哥。
二哥嘛,產業太多,開始四處出差了,不然大將軍府和容大將軍手下的幾十萬將士光靠著戶部那點撥款,不得整日飢腸轆轆。
飯後,容泊呈問:「五妹,宮中可有人欺負你?」
「沒有,公主姐姐和太子哥哥都護著我的,還有若榴姐姐和霜女姐姐,別人都欺負不得。」
「嗯,有事也別怕,容家軍離得遠,黑甲軍近。」二哥隨了舅母,總是一副冷峻板正的樣子。
說出來的話卻沒公正到哪裡去。
皇上的黑甲軍說私自挪用就會私自挪用的樣子。
果然是她那霸總一樣的哥哥。
不過霸總一樣的哥哥也是要面臨催婚的。
舅母說:「泊呈,你已十九,可有相中的姑娘?門第不重要,家世清白即可。」
她二哥抿一口茶:「無。南疆王北寒王已修生養息十餘年,邊境偶有暴亂,二王蠢蠢欲動,兒子怎可兒女情長。」
容大將軍:「蠢蠢欲動也不是近五年的事。」
「操練士兵是五年又五年的事。」容泊呈覺得可能說不動爹娘,只好轉移二位高堂的注意力,「大哥在府時,總是往南瞧,也不知道在瞧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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