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覺得國際獸疫局的負責人有些眼熟。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五十多歲, 花白頭髮絡腮鬍,戴眼鏡, 簡南介紹說可以叫他埃文。
簡南敲門進去後, 埃文抬起頭第一眼看得不是簡南,而是她。
除了這一點, 其他的都很正常。
簡南提交了因為安全需要私聘私人保鏢的書面申請, 省略了霰|彈|槍的過程。
阿蠻提交了自己一早準備好的東西:簡歷、身份證明和保密合同。
埃文沒有馬上看, 而是推了推眼鏡, 站起來和阿蠻握了個手。
「我見過你。」埃文笑著說, 「你陪加西亞走魔鬼道的時候我在終點見過你。」
「印象深刻。」埃文感嘆。
兩三年前的事了, 當時阿蠻穿的也是這身行頭, 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泥漿, 扛著一個比她人還大的水箱,手裡還拽著幾近虛脫的加西亞。
阿蠻一怔,釋然。
加西亞是個地質學家, 她曾經陪他走過那段墨西哥著名的魔鬼路[1], 頂著接近五十攝氏度的高溫,每天扛著十四公升的水走了數百公里的兇險小路,到終點的時候累得兩眼發黑。
她依稀記得在終點的那個人和她說了很多話, 只是她當時只顧著喝水什麼都沒說。
「沒想到簡南居然能夠請到你。」埃文還在感嘆, 也有些疑惑,「我之前走魔鬼道的時候也想過找你,但是加西亞說你已經排不出檔期了。」
成功率九成的黑市保鏢,守信用, 不會中途加價,保密合同做的也好,在墨西哥,阿蠻很搶手。
「他就住在我樓下。」阿蠻一句話解決了埃文的疑惑。
簡南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
埃文顯然沒有料到答案那麼簡單粗暴,微微一哂:「你在這方面經驗豐富,法律文書做得向來專業,讓簡南把所有的文件掃描入庫發郵件給我就行了,我直接提交給法務。」
簡南現在只是切市的項目協調人,私聘保鏢這種事不走公賬也只不過存個檔而已,埃文樂得賣阿蠻一個人情。
「另外還有一些事。」埃文看向簡南,「你之前提交的鱷魚樣本裡面確實查出了舌形蟲[2],但是樣本太少無法確定是否已經從宿主機體排出,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蟲體標本。」
「從你提供的樣本看,不排除已經傳播的可能性,得做好尋找傳播路徑查看附近村莊的準備。」
簡南點點頭。
「NDV的項目已經接近尾聲,之前為了NDV過來的專家這一周都會陸陸續續的撤走,剩下的三個月的監控期我只會留下兩個人,所以這個辦公點很快就會清空直接接著做血湖的項目。」
埃文頓了一下。
他對簡南的觀感太複雜了。
簡南絕對是個好苗子,他的知識量和臨床經驗都非常豐富,遠遠超出了他現在的年齡。
但是,無法合作。
本來專家就容易誰都不服誰,好在有時候吵架吵上了頭,發現自己越界了總是能收一點。
怕就怕在,簡南不吵架。
他可以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的和你一直據理力爭,爭到你心理防線全線崩潰,簡南這邊還拿著一堆的理論在等著你。
最終結果當然大部分都是簡南是對的,而和他爭辯的對手往往已經心力憔悴懷疑人生。
所以,沒有人願意和他組隊。
「參加血湖項目的團隊,我們局裡的專家只有一部分,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環境地質傳染病數據模型和計算機的相關專家,獸醫只會負責動物這一塊。」
「立項之前我們就已經聊過,這個項目國際獸疫局只負責前期,檢測完血湖內的物種,公開所有檢測到的病毒樣本後,我們會根據數據情況決定之後還需不需要介入。」
「血湖的環境改善最終肯定要回到墨西哥本土,專家們會在撤走之前提供方案。」
「所以這個項目持續時間會非常久,各領域的專家不可能長時間留在這裡,我們會採用小組輪換制。」
終於說到了正題,埃文吸了一口氣。
「你在NDV項目中做出了很大貢獻,血湖這個項目最終能夠立項,也是因為你從血湖裡帶出來的樣本,而且你又申請做了整個項目在切市的協調人,所以我一直希望你也能夠和NDV一樣,進入到項目中來。」
埃文這一次停頓的時間有點久,最後一句話,說得異常艱難:「但是,沒有人願意和你組隊。」
阿蠻一怔,下意識看向簡南。
簡南沒什麼表情,坐在凳子上的姿勢非常標準,看起來像一尊木雕。
埃文也沒再說話,看得出他似乎是想再說點什麼的,但是幾次欲言又止之後,索性就閉上了嘴。
NDV項目簡南在裡面承擔了什麼樣的角色,阿蠻是大概知道的,最初抓到的那隻鴿子、連續的早出晚歸、冒著生命危險獨闖血湖,簡南幾乎推動了一整個項目。
連現在埃文在說的血湖項目,也是簡南扛著貝托的霰|彈|槍,把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自己,才能讓現在這個辦公的院子只有一個很不專業的安保就能保住這些人的安全。
他為了這件事,賣掉了一套房子。
結果現在,沒有人願意和他組隊。
」小組輪換的最小單位是什麼?「簡南問得很平靜。
埃文嘆氣:「僅僅只是動物小組這邊的,最小單位是獸醫、環境學家和一個計算機專家,不能再刪減了。」
「計算機專家之前倒是有一個說可以和你組隊的,但是因為他的情況特殊,有可能沒有辦法到切市,我只能把他算成備用隊員。」埃文抽出一張簡歷遞給簡南。
「那隻缺一個環境學家,就可以組成小隊進入項目了?」簡南收起埃文遞給他的簡歷,重新確認了一次。
「計算機專家如果能夠配合上時差,到不到現場無所謂,但是環境學家必須在現場。」埃文強調,「履歷不能太差,並且必須得是無國界志願者並且明白這次項目的危險性。」
「嗯。」簡南點點頭。
「一周之內。」埃文又強調。
「知道。」簡南準備走人。
「簡!」埃文又叫住了他,「我很欣賞你,我非常衷心的希望你能夠參與到項目實驗中來,我非常需要你的能力。」
外國人都喜歡這樣的場面話,不分場合的,總是會在最後來那麼一句,以期日後好相見。
但是阿蠻覺得埃文說的不是場面話。
他在提這件事之前先和簡南說了舌形蟲病的進度,他的眼神太過迫切,他曾經也是一個願意冒著生命危險獨闖魔鬼道的人。
「我覺得,埃文應該是希望你進入項目組的。」在電梯裡,電梯管理員面前,阿蠻用的中文。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越來越習慣在別人面前和簡南用中文交流。
別人聽不懂的,隱秘的交流。
「只要不和他們組隊,他們都希望我能進項目組。」簡南仍然很平靜,「他們只是討厭我,並不討厭這份工作。想要工作做的好,引入更多更專業的人,是常識。」
大腦前額葉區塊沒有反應,他無法感知深層次的感情,包括憤怒,包括委屈。
阿蠻莫名的想到了簡南和她描述他的症狀的時候,他說,他並不是一開始大腦前額葉區塊就沒有反應的,他是後天的。
他是因為這樣的事情遇到了太多次,所以大腦為了自我保護啟動了保護機制,還是因為人性總是如此,懂得的太多之後,本來敏感的地方就麻木了、遲鈍了。
她看他看的太過專注。
簡南到了一樓之後,低頭在她身邊很輕的問了一句:「我臉上油漆是不是很像一隻烏鴉?」
他比著臉上油漆的位置,問得有些不好意思。
耳朵都有點紅。
「嗯。」阿蠻面無表情。
「你認識環境學家麼?」她果斷換了話題。
他不懂。
深層次的交流,他根本狗屁不通。
「不認識。」簡南眼睛都沒眨。
阿蠻:「……」
「但是申請進入這個項目並且通過的環境學家,可以查的到。」簡南站在大廳門口,沒有往外走。
外面站著警察,和剛才那個潑油漆的人。
「查到後呢?」阿蠻也沒往外走。
「求他。」簡南對答如流。
阿蠻:「……」
「不跟我組隊的人和現在這些不願意理我的人原因都差不多,覺得這麼危險的地方和我這樣的人合作,可能會更危險。」
「所以危險的事情都由我來做,其他的,求就可以了。」簡南攤攤手,說得特別簡單。
阿蠻:「……」
行吧,畢竟其他人請不到她這樣能力的保鏢。
「那計算機專家呢?」阿蠻又問。
「那個人我認識。」簡南這次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你也知道。」
「就是那個黑了暗網的人,和我一樣,年紀很輕風評很差。」簡南把簡歷遞給阿蠻。
「他肯定會參加。」
「他黑了暗網的條件就是想辦法讓他參加這個項目。」
「為什麼?」阿蠻問完了就覺得這個答案她大概不太想知道。
「他喜歡鱷魚。」簡南用手比了一下,「尤其是鱷魚的嘴巴。」
「他不會來切市,但是我只要每天給他發鱷魚實時圖,他就會很認真的幹活。」
簡南下結論:「他有戀物癖。」
阿蠻:「……」
她就不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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