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壞人的吳明心情很好,因為他在史迪格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只可惜,這種好心情並沒有保持多久,便隨著爭吵聲被打破了。
「殺了我,求求你們了,快點殺了我吧,我快要疼死了!」
「安琪羅,你要堅持住,你會沒事的,相信我。」
「麥爾肯,你應該聽安琪羅的,他實在太痛苦了,或許結束對他來說比較好。」
「什麼,你讓我殺了安琪羅,殺了我最好的朋友?做夢,我不會那樣做的,安琪羅一定會活下來。」
隔壁的三號船上,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在寂靜的夜晚中十分刺耳。
吳明跟隨著聲音走過去,從打開的窗戶往裡面看,入眼是一個傷員躺在床上,身邊還站著兩個面紅耳赤的人。
「發生什麼事了?」推開門,吳明來到了宿舍中。
看到有人進來,房間內的爭吵為之一頓,一個人回答道:「是安琪羅,他在昨天的甲板衝突中,被人打裂了內臟。船上的醫療水平有限,安琪羅疼的死去活來,看上去恐怕是不行了,我們正在商量要不要幫他結束。」
吳明抬眼向著安琪羅看去,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汗珠,虛弱的躺在床板上,明顯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昨天的甲板衝突,當場死了二十六個人,重傷三百四十一個。
對於他們這些管理者來說,這只是一份匯報,數字上的無聊名詞。
可看到安琪羅痛苦的樣子,他發現這是生命的流逝,死亡原來近在咫尺。
「求,求你幫我結束吧,我太痛苦了。」安琪羅掙扎著開口,目光中滿是懇求。
吳明站在旁邊看了一會,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將手掐在了安琪羅的脖子上。
咔嚓!!
右手微微用力,吳明扭斷了安琪羅的脖子,一條生命就此終結。
旁邊,叫做麥爾肯的人,對著他怒目而視,激動的喘著粗氣。
吳明卻毫不在意,淡然的說道:「將他丟進海里吧,作為他的朋友,你應該為他送行。」
「為什麼幫他結束,安琪羅會好起來的,他只是...」
「行了,這是他的選擇,當他躺在床上只剩下痛苦的時候,你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吳明轉身向外走去,即將出門時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開口道:「大海是我們的故鄉。」
千島之國不允許火葬,人們堅信,大海才是永遠的故鄉。
對於死去的人來說,生命結束後葬身魚腹,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存在,或者靈魂中的升華。
聽到這句千島之國,家喻戶曉的名言,麥爾肯沉默了,悲痛的痛哭起來。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如果安琪羅有史迪格那樣的武力,或者阿比戴斯那樣的命運,絕不會默默無名的死在病床上。
可惜他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爛命一條,外加一點點衝動。
而這些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多的人,因為阿比戴斯只有一個,安琪羅這樣的人卻千千萬萬,構成了這個世界。
「死亡才只是開始,真正的巫師之路,遠比這還要艱難。要不然,巫師體系就不會被人稱作,殘忍且野蠻的體系了。」走到外面,吳明看著天上的月亮,嘴角露出三分淡笑:「可我,喜歡殘忍與野蠻...」
......
死去的人終將逝去,留在我們身邊的,只有活著的人。
類似安琪羅這種小人物,在船上還有很多,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們叫什麼,生如螢蟲之火,死如冰雪消融,什麼也不會留下。
時間流轉,很快,七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這段日子中,六艘海船因為有了秩序,混亂情況得到了緩解,平淡才是這裡的主旋律。
直到這一天,八個月的漂泊之後,大陸第一次進入眼帘。
「快看,是陸地,還有巨大的燈塔,這就是燈塔學院了嗎?」
「好高的燈塔,這得有多高啊,都直入雲端了。」
甲板上,無數人正在歡呼,畢竟人類是陸地生物,長期生活在船上可不怎麼好。
聽到外面的歡呼聲,吳明從房間中走出來,先是看了看巨大的燈塔,隨後才在臉上掛出笑容。
不容易啊,八個多月的漂流,總算到燈塔學院了。
估計,這個燈塔學院,也不是什麼強大的學院,要不然只是一個招生,就要在海上漂流這麼久,豈不是什麼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所有新生,都到甲板上集合,記住是所有人。」
六位巫師飛了出來,每個人都穿著嶄新的巫師袍,就連看上去比較邋遢的塞爾西巫師,今天也整潔了不少。
新生們一個個整裝待發,在各自管理者的帶領下,全部聚集在了甲板上。
與上船時相比,此時的新生少了上百人,每一個活下來的人,臉上都帶著沉穩之色,少了上船之前的浮誇。
這段旅程是歷練,也是洗禮,就像象牙塔內的大學生,直接被投進邊疆建設一樣,要說沒改變是不可能的。
哪怕有人出身騎士世家,自幼受過艱苦的訓練,這種成長也是錦上添花。
更何況,千島群島平靜了無數年,所謂的騎士世家,早就不是那麼的騎士了。
「新生們,大家以船為單位,讓我們前進吧。」
六艘大船靠近陸地,由無數艘小船,送著新生們向岸邊靠去。
吳明與阿比戴斯在一條船上,他看著遠處的巨大燈塔,忍不住輕聲問道:「燈塔學院,應該是坐落在海邊吧,為什麼我們不在那個地方靠岸,而是從這裡登陸,再走向燈塔學院呢?」
「呵呵,燈塔學院面前的海岸,受到了巫術力量的封鎖,除非關閉防護體系,不然海船是過不去的。而我們這群新生,恐怕在學院高層眼中,還不值得關閉防護結界,打開這處薄弱點,就是最大限度了。」作為萬事通,阿比戴斯回答的很輕鬆,精神氣看上去更好了。
對於別人來說,來到燈塔學院,可謂是背井離鄉,來到了自己一知半解的地方,心裏面都是虛的。
但是阿比戴斯不同,這裡才是他記憶中最深刻的所在,時常以夢境回味的第二故鄉。
看著遙遠的燈塔,阿比戴斯感覺非常好,開玩笑的說道:「你感覺到呼喚了嗎?燈塔學院在呼喚我們,使命在呼喚我們,未來在呼喚我們,這裡的一切都在呼喚我們。」
「也許吧。」吳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想去打擊阿比戴斯的積極性。
不過,很快他就換了想法,因為隨著小船的靠岸,這個靠岸地點怎麼看怎麼詭異,處處透露著陰森與邪惡。
黑色的沙灘,寂靜的黑樹林,涼颼颼的冷風。
還沒有靠到岸上,船上的很多人就發現氣溫變冷了,而且是越來越冷。
「好冷,剛剛氣溫還有三十多度,可現在只有十幾度了吧?」洛洛走上來挽住阿比戴斯的手臂,身體都縮在了他的懷抱中。
吳明低頭看向洛洛,發現她和上船時的打扮差不多,依然是短裙與美腿的結合。
在海船上,那裡的氣溫很高,白天能有三四十度,這樣的打扮還沒什麼。
但是在這裡不同,這還沒上岸,氣溫就從仲夏來到了深秋,大長腿有點美麗「凍」人了。
「燈塔學院的主體,就是那座高聳入雲的燈塔,可它的勢力範圍,卻富含了整座燈塔島。這裡的氣溫,因為有結界的關係,常年與外界不同,十幾度才是主流。」阿比戴斯說著,將自己的上衣脫下來,給洛洛蓋在了身上。
洛洛心中一暖,回眉一笑百媚生,仿佛氣溫都有了回升。
只可惜,這不是在拍苦情戲,沒有那麼多的肉麻時間,留給阿比戴斯展現溫柔。
很快,隨著小船的隨波逐流,海岸線越來越近,沙灘終於出現在了大家腳下。
「下船吧,水手不能上岸,這是規矩。」負責划船的水手,對著眾人催促著,臉上的縫合線顯得格外猙獰。
吳明總覺得,這位水手看向他們的目光,帶著絲絲的懷念與痛恨。
顯然,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聯想到沒有通過巫師學徒考核的人,會被送上實驗台的傳說,他懷疑在無數年之前,這位水手或許也像他們一樣,曾乘坐海船帶著夢想而來,又在登上燈塔島之後夢碎了。
「普通人中,大騎士已經是極限,除非成為巫師學徒,走上另一個體系,不然這就是頂點。可船上的這些水手,最差的都是大騎士,幾位水手長更是難知深淺,看來這應該是血脈改造的力量了。」吳明從水手身上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黑森林。
不管怎麼說,水手也只是失敗者,沒有成為巫師的廢材。而相比血脈改造技術,他也更期待血脈巫術,還有血脈巫師的傳承。
他相信燈塔學院,一定有不同凡響之初,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正所謂,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主角阿比戴斯出現在燈塔學院,就說明這裡必然與眾不同。
「上岸!」阿比戴斯一聲怒吼,拉開了新生上岸的序幕。
趕鴨子下水一樣,眾多新生紛紛跳下船,踏上了黑色的沙灘。
而就在大家興高采烈,認為苦難已經結束的時候,其實災難才剛剛開始。
「桀桀,新生們,看到那座燈塔了嗎?你們需要的就是奮力向前,三天之內,沒有抵達的人將會被淘汰!」
伴隨著怪異的笑聲,六位巫師帶領各自的巫師學徒,很快從半空中掠過,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登上黑色沙灘的新生們,一個個傻傻愣愣的,紛紛看著遠方的巨大燈塔,還有離去的送行小船。
半響之後,送他們上岸的小船消失了,帶隊的巫師也消失了,這才明白過來,他們已經被遺棄在了岸上。
「愣著做什麼,共濟會的成員集合,所有人隨我出發。」阿比戴斯經歷過這一切,很快就反應過來,開始發號施令,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說,在這種需要領導者的關頭下,除了吳明無所謂以外,很多人都覺得心頭一熱。
更明顯的變化是,本就習慣被阿比戴斯領導的人,一個個更加的順從了。
恐怕,除非阿比戴斯出現重大失誤,不然威望達到頂點之後,指揮這些人送死都沒問題,這就是習慣的好處。
「主角阿比戴斯,這裡就是你的崛起之地了吧,哼哼,讓我看看你的大氣運,還有大機緣吧!」看著人群中,眾星捧月的阿比戴斯,吳明嘴角上帶起冷笑,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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