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戈里城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樹林之中,各有一小隊的士兵在守護著一個石柱。
石柱烏黑色,約有三米高,其上雕有不少古怪圖紋,似鳥非鳥,似獸也非獸。
佇立地面,這些石柱以肉眼可以看得出的幅度,在不斷地震動著,低沉的嗡嗡之聲傳向了四周。
不知道是這震動之聲的原因,還是另有什麼奧秘,不時就有飛鳥搖搖擺擺地飛過來,到了石柱上空時,又一頭栽下。
守衛士兵則會上前檢查一下,絕大多數時是收入網中,卻也有少少的例外之時。
「隊長,有飛信。」
時間漸漸來到了正午時分,又一隻飛鳥栽落下來時,檢查的士兵聲音之中突地露出了驚喜。
這是一隻翠綠色的飛鳥,飛鳥腿上,赫然是綁著一個紙卷。
「很好,大家的功勞都有了。再接再厲,繼續盯著,我給二少爺送過去。」
隊長也不看紙卷到底寫得什麼,接過飛鳥,勉勵了下屬一聲,便迅速騎馬而去。
未多少時間,在一個山坡之上。
接過翠鳥,席爾瓦伯爵次子卡洛先解下飛信,稍稍一看,臉上又浮出了一些冷色,當下便將全身無力的翠鳥,遞給了身側的一個布衣老者:「卡拉米,有勞了。」
布衣老者撥弄了幾下翠鳥,尤其在它的翅膀和眼睛處重點觀察了一下後,便朝卡洛點了下頭:「二少爺,應該是鹿港沃倫家族的信鳥。」
「沃倫家族?」卡洛稍一琢磨,很快想到了目標是誰,當下微微冷哼了一聲,「老沃倫子爵死了,新上位的玩起心機來了,居然玩起了密信。」
「少爺,是不是去暗查一下?」卡洛身後,一個赤甲騎士微微傾身。
「不必暗查。」卡洛冷淡說道,「我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他們玩。你直接帶著這封密信去找他們,讓他們當面給出原信,否則直接以私通教會的嫌疑,將他們所有人都扣押起來。」
格雷戈里是席爾瓦家族的!
奇伊夫堡郡同樣是席爾瓦家族的!
跟下面的小貴族,身為伯爵次子的卡洛,哪有心思慢慢去查。
不服那就關起來,再不交代那就上刑,這才是他一貫的作風!
「是,少爺。」赤甲騎士再一傾身,自卡洛手中接過密信,便要轉身而去。
就這時,山坡之下,又一匹戰馬飛奔而現,一個士兵再次送來了一隻青色大鳥。
明顯比翠鳥要大不少,也比翠鳥的奄奄一息要強得多,青鳥在士兵手中,還在掙扎著翅膀。
「又是密信。一個個都玩起心機來了。」
卡洛隨手解下紙卷,稍稍一看,又是一聲冷哼。
旁邊的布衣老者隨即接過青鳥,一陣撥弄,老者眼中有點遲疑:「少爺,這人的養鳥手法似乎與我了解的那些人不太一樣,這隻鳥也不是普通之鳥,有點鷹鷲的血統或許不是郡中之人。」
不是郡中之人!
那就是
卡洛眼中精光頓時一盛,嘴邊露出了一絲殘酷:「紅山騎士團一動,這些鬼鬼祟祟果然全都露出頭來了。養著這樣的大鳥,左左右右總會有人知道,弗勞爾,給我暗著去查,找出這人,順藤摸瓜,我要把他們整個端出來!」
「是,少爺。」弗勞爾就是那個赤甲騎士,得令,一挺身,立即騎馬而去。
一片幽林。
金髮碧眼的凱瑟琳席地而坐,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在養神。
後方,弗里曼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警戒。
忽地,就自弗里曼身後,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凱瑟琳,斯溫博恩他們就位了。」
弗里曼背心冷不禁一寒,聲音響起之前,他竟全無感知!
不過,他依舊未動,聲音他很熟悉,沒有動手的必要。
「來了幾個?」凱瑟琳目光依舊微斂不動。
「約伯家族的納薩尼爾,紐卡爾郡的領主威爾莫特伯爵,再加上斯溫博恩。」一個黑袍女子徐徐自陰暗之中走出,兜帽下,一雙暗紫色的眼睛充滿了壓迫之力,便是弗里曼都不想直視這雙眼睛。
「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個人都沒有到?」微微地,凱瑟琳的目光皺了一下。
「還不清楚,不過佛蘭王國那邊,約瑟夫來了一封信,尤菲米婭與教會第一聖女英格麗德現在雖已斗得如火如荼,但島上也沒有什麼支援過來。尤菲米婭似是已經派人回去了。」黑袍女子在凱瑟琳側後方坐下,聲音之中微微流出了一些憂色。
「異常是自那次天變之後出現的。不過,不管是什麼情況,以老師的絕對力量,又有高塔在,遲些早些終究會正常的。此戰,我們第一目標是梅斯菲爾德,解決了她,短期之內,教會就無法再翻身。」凱瑟琳目光重新恢復淡漠。
「斯溫博恩的陰影迷霧,就是教會的真視之目,沒有高等學徒的境界,也休想輕易發現。料不到威爾莫特和納薩尼爾會到,梅斯菲爾德只要進了圈,要再脫身就沒那麼簡單了。」黑袍女子輕笑一聲。
「還是不能大意。獵物沒落網之前,那就一切都不能最終確定。教會也好,高爾德也罷,都不是什麼簡單之人。」凱瑟琳聲音平靜。
「學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慎重。」黑袍女子微微點頭。
她雖比凱瑟琳稍大一些,也比凱瑟琳早進銀色迷霧幾年,但實力不如凱瑟琳,天資不如凱瑟琳,最重要的是,凱瑟琳還被那位收入門下,成為了高塔第七門徒,無論是她,還是斯溫博恩,都要尊其一聲「學姐」。
大地在轟鳴。
紅山騎士團的千騎衝鋒,哪怕相隔數里,那轟轟烈烈的磅礴氣勢,賽德等人也一樣能感知的到。
鎮門,一衝即碎。
房屋,一衝即塌。
更不用說是血肉之軀。
紅山騎士團的前方,一切的障礙全都緩不下他們的馬蹄。
「平原空曠之地,一旦衝鋒起來,這樣的騎士團,即使是精金階恐怕也不願正面對抗。」
「可惜那些獅血馬是席爾瓦家族獨有,不容外人插足」
賽德面色不動,心念暗轉。
此刻的他,穿著一身烏黑色的精鋼重甲,背後是一把大劍,腰帶內還藏著幾個青銅小瓶。
他的周圍,包括林德在內,也全都是一式的烏黑精甲。
一群人隱在林中,除了眺望附近的情況,再無任何動作。
「勳爵,我們此行的任務不會就是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面跑吧?紅山騎士團出手,還要我們幹嘛?」西蒙子爵半開玩笑地看了眼林德席爾瓦。
紅山騎士團出動,擋不住他們衝鋒的,全都會被碾碎。
而能擋住他們衝鋒的似乎他們這些人上去了,也難起到關鍵作用。
「上面布置了任務,總有他們的用意。我們的任務有兩個。」林德子爵不徐不疾說道,「第一,如果有人要截斷紅山騎士團的後路,那釋放警信就是我們的事情。第二,如果前面出現紅色信號,我們就需要第一時間增援過去。其他任何事情,哪怕是天崩地裂,也與我們無關。」
除了賽德,這些秘銀階都是經常上戰場的老人,品味著林德子爵的話意,一時倒是無人再說話了。
賽德也是默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有種感覺,他們或許只是一個餌,甚至前面的紅山騎士團,都可能也是這餌的一部分如果伯爵,如果那位女伯爵,真有這麼大的心的話!
來回的衝鋒,半個小時後,前邊小鎮已經完全被血火籠罩。
大火之中,本就赤紅如血的紅山騎士團自煉獄歸來一般衝出,又立即殺向了下一個目標。
林德一聲令下,眾人隨也遠遠地跟了過去。
第二個目標是村莊。
第三個目標又是村莊。
第四個目標
一隻白鷹高高地飛在雲層之上,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的血騎,一絲絲的金色之光在它眼中不時泛過。
遙遠的山谷村莊,一座簡陋的教堂之內。
一面銀鏡豎立著,鏡前,一男一女,兩個銀袍之人默念著什麼,淡淡的金光在他們手中浮起,映照在鏡面上,鏡中不時閃過一副副的畫面。
紅山騎士團,殺戮,烏黑精甲騎士,再往後
有了!
銀袍聖女目光忽地一亮,就見鏡中,三道身影浮現出來了。
金髮碧眸的高貴女子,黑袍兜帽的神秘女子,追隨兩女之後的巨劍騎士。
幾乎就在這時,對面似是有所察覺了,只見那雙碧眸之中神秘之光一閃,銀鏡之中的畫面頓時破碎,再也浮現不出新的場景。
「凱瑟琳,弗里曼,還有一個也是術士!」
「兩個術士,加席爾瓦伯爵,再加不遜色精金階的弗里曼要留下這隻毒蜘蛛,機會不會太大。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席爾瓦伯爵,然後是那個黑袍術士。」
梅斯菲爾德徐徐收起神術。
她身側的銀袍牧師輕咳一聲,也緩緩點頭。
再後面,一個金色戰甲的騎士,黑鷹局正副兩個局長,以及和紅山騎士團相似,同樣穿著赤色戰甲的一個騎士,也都一一表示了贊同。
那隻黑蜘蛛的強大,他們這些人全都有數,在座六人,恐怕只有教會聖女梅斯菲爾德能跟她正面抗衡一下,連牧師尤利賽斯和黑鷹局局長諾里斯都要避讓著鋒芒。
曾經在南特戰場見過此女發威,諾里斯估摸著,殿下麾下所有的精金階,第三軍團的斯圖爾特伯爵恐怕也不行,只有烈焰騎士團的統領塞拉斯,才有一些可能,能正面稍稍抗衡這黑蜘蛛一下。
身體也好,精神力也罷,這隻黑蜘蛛絕對全都達到了精金階,再加上雷蒙大公家族的頂階戰技,以及那神秘莫測,又強大絕倫的法術大騎士階之下,怕是沒幾人能是她的對手,哪怕是覺醒了超凡天賦,怕都一樣不行。
而且,不僅強大,更還謹慎。
以那黑蜘蛛的為人,便是再多一兩個精金階,諾里斯也不覺得有留住她的希望。
真要解決她,恐怕只有殿下不再詐傷,親自出手!
不過殿下那邊的事情更重要,現在是教會站前面的時候。
不準備多說什麼,諾里斯三人今天的態度就是只參與,不冒頭。
「從路線來看,席爾瓦伯爵應已經掌握了我們信徒的分布,那這座山谷也將會是他們的一個目標。」
金甲騎士接過聖女之話,展開了一副地圖,又在地圖的某處一點,接著說道:「紅山騎士團空曠之地的衝鋒,即使是我們,也沒絕對的把握留住他們。這座山谷有天然的石林,正是緩衝獅血馬衝鋒的屏障,一旦他們緩下,我們的第一目標就自己送上門了。在黑蜘蛛跳出來之前,儘可能先解決掉他,至少也要讓他失去戰鬥力。」
這騎士是教會之人。
教會除了牧師,騎士也同樣強大。
騎士加牧師的組合,正是勝利女神教會能正面抵抗銀色迷霧的最強力量。
「那就動身了。早作安排,早點解決。」諾里斯此刻才不徐不疾地說了句話。
早在等著他了,銀袍聖女淡淡一笑,當下率眾而出。
教堂外,數列鋼鐵騎士早已集結,又有一排近十個白袍牧師手捧經書。
而在他們側面,還有一些黑鷹局的精英也是蓄勢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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