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獸第031章圍攻[下]

想到這裡，錢大牙冷冷一笑道：「傅姑娘，話別說得太滿，到時候你的酒樓砸手裡了，錢某可不敢保證，到那時還有收購的心思……」

傅若蘭笑著打斷他的話道：「錢掌柜，你真的多慮了。不瞞你說，這兩間酒樓，劉叔花的心血比我多，若是賣了它們，劉叔定會很傷心。我與劉叔情同父女，不說別的，便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酒樓我也不會賣的。」

林錚訝然望了傅若蘭一眼，這話跟剛才與劉管事說的可不一樣。不過再轉念一想便釋然了，生意場上，虛虛實實，傅若蘭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用意。

錢大牙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什麼，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良久才道：「既然這樣，那便算了，反正錢某也不想再收購傅姑娘的酒樓了，錢某自己的幾個酒樓都有些忙不過來了，再收購的話，只怕更是分身乏術了，如此也好！」

雙方的立場既已表明，剩下的話便無關緊要了。錢大牙假意說了些不著邊際的客套話，不多時便起身告辭。

待錢大牙走得遠了，林錚忽然說道：「傅姑娘，我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

「哦？是嗎？」

傅若蘭正在低頭思索著什麼，聽到林錚的話，便抬頭說道：「其實我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林公子，你且說說，有何蹊蹺，看看我們是否想到一處去了。」

「這位錢掌柜我以前也沒見過，不過據我觀察，他明明對傅家的酒樓很感興趣，但不知怎麼的，卻硬要放棄此次絕佳的收購機會。他適才故意拿我發難，說是因為我無禮，他才改變主意，依我看，未必如此。」

「是的。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可一時之間，我還沒有想通這其中的關鍵。按道理說，商人最是逐利，若是眼前的買賣能除去一個強勁對手，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依我對錢大牙的了解，他不可能會輕易放棄。更何況，你與他，今日應該還只是初次見面吧？為了一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的人，而輕易改變如此重要的決定，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錢大牙。」

「正是，我與他在今日之前並無任何交集。所以我大膽揣測，姓錢的從一進府就沒打算收購傅家的酒樓。」

「也有這種可能……」傅若蘭想了一會，又說道：「好像這種揣測更加合理，但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倒把我弄得有些糊塗了。」

「一個人若要做出與自己本意相反的舉動，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受到了外力的影響。我對巴東縣內的情況不大熟悉，影響力大到能左右錢大牙的人，很多嗎？」

林錚的話似乎啟發了傅若蘭，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嘴裡喃喃道：「是了，我明白了。」

林錚奇道：「明白了？明白什麼了？」

「這一切，定是某個別有用心的人，在幕後推波助瀾。」

林錚摒神思考了一會，忽然雙眼放光，顯然也想到了一個人，急聲問道：「傅姑娘，你是指那位杜公子嗎？」

傅若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不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嗎？你今日得罪了他，他一時懷恨在心，定會想報復，奶奶又說你是傅府的下人，所以，他便連著傅府一起對付……」

但剛說完，傅若蘭很快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揣測：「可若是因為你得罪他的緣故，他應該還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

林錚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傅姑娘，我不是為自己開脫，你方才所言確有可能，但依我看來，只怕最主要的原因並不在我，而在四個字。」

「哪四個字？」

林錚緩緩答道：「懷璧其罪。」

「璧？說不通啊。」傅若蘭一時沒有理解林錚的意思，惑然道：「傅府在巴東只算普通大戶，他們杜家家大業大，放眼巴東，算得上是數一數二。若說珍寶古玩，我們傅家哪比得上他們杜……」

「傅姑娘，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指的不是這個。」

「那若蘭就更不明白了……」傅若蘭眼神有些茫然，疑惑地望著林錚。

沉默了半晌，林錚嘆了口氣，說道：「傅姑娘，你還不懂嗎？你，你才是我所說的璧啊！」

聞言之下，傅若蘭怔了一怔，但很快便理解了林錚話里的含意。

「我明白了。林公子的意思是，杜晨風為了得到若蘭，不惜脅迫錢大牙，不准他收購我們傅家的酒樓……」

林錚點了點頭道：「只怕不只錢大牙，杜晨風若想成事，只怕還需要向更多的人施加他的影響。傅姑娘，我有個問題，姓杜的……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

傅若蘭的臉色暗了下來：「有，絕對有。你不明白，這位杜公子的家世非比尋常，他們杜家最主要的產業便是客棧，長江沿岸幾個最主要的縣鎮，客舍一業幾乎全被他們壟斷。他父親杜伯方，在巴東商戶里，那可是一呼百應、極具號召力的人。非但如此，他叔叔杜仲方則是我們巴東縣的縣丞，論官秩僅在王縣令之下。聽說這位杜縣丞膝下無子，生平最是|寵|愛他這侄兒杜晨風，視他如已出。也便是因為有這層關係在，杜晨風才能在巴東縣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說到這裡，傅若蘭心裡也不禁隱隱擔憂起來。若果真是杜晨風在背後搞的鬼，那情況則會相當棘手。因為鱷災的關係，到了明年，傅家便要面臨巨大的資金缺口，如果沒有人敢收購傅家的產業，傅家的資金鍊便會斷裂，到時候，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先前杜晨風來求親，傅若蘭有底氣一口回絕，若是到了明年，情況真的如此糟糕，到時候她的態度還能像先前那樣強硬嗎？

直到此時，傅若蘭這才有些明白，自己到底陷入到了什麼樣的麻煩之中。

林錚見她一臉擔憂，連忙安慰她道：「傅姑娘，這一切都只是我的揣測，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沒有事實可以佐證方才的推測，真實的情況，只怕未必如此，你也無需太過擔心。退一步來說，即便真的是姓杜的在玩弄這些陰謀詭計……」

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因為林錚看到，劉管事匆匆忙忙從外面一路小跑進來，很快便跑到二人跟前，紅著老臉，不停地喘著氣。

「劉叔，出了什麼事，跑得這麼急？」

劉管事邊喘氣邊說道：「大……小姐，老奴……聽到件……奇怪的事情……」

傅若蘭連忙示意他先休息一下再說，劉管事大口地深呼吸了幾次，臉上的紅潤這才有所褪去。

「大小姐，方才守門的下人來報，說錢大牙出府離去之前，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奇怪的事？」

原來，錢大牙出了府門，正待上馬車離去，卻遇上正要進傅府的城東盧老闆。錢大牙把盧老闆拉到一邊，兩人不知道談了些什麼，盧老闆竟然也不進傅府了，鑽上馬車便走了。

守門的下人本還想去通報來了客人，誰知道客人還沒進門便被錢大牙給拐跑了，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便將看到的情況如實稟告給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