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就在這個辦公室中聊了起來。
他們雖然是拿著病歷說事,但對方健來說,確實是受益不淺。
一個個真實的病歷擺在面前,而且方健也都是親身參與過,所以對此記憶深刻,每一位病人有什麼症狀,徐軍是怎樣檢查的,以及最後下了什麼醫囑,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其實,如果換一個下級醫生,就算是陪了三天的坐診,但是能夠記得住幾份特殊病歷就已經很不錯了。這是因為一個人的記憶是有限的,對於大多數重複性的東西,基本上沒有人會費力記憶。可是在醫學上,有許多東西都是從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上表現出來,如果沒有過人的觀察能力,那是一件很吃虧的事情。
在徐軍的一個個問題下,方健對病人的情況愈發的有了新的了解,並且加深了病理的體會。
而他卻不知道,此刻的徐軍也是神采奕奕,雖然接連三天的坐診讓他很是疲憊,但是在與方健的談話之時,卻讓他再度變得充滿了活力。
醫生,在帶徒弟的時候,其實也就是相當於一位老師,而下級醫生就是他們的學生和徒弟。
大多數時候,帶教醫生對規培生或實習生的態度並不友善,也不會傳授太多的東西。至於他們能夠學到什麼,則是需要靠個人的努力和機緣。
這固然是因為帶教醫生的事情太多,太忙,所以很難有空閒時間進行輔導的關係。
但是,那些規培生和實習生們本身的態度,其實也是相當重要的。
有許多規培生和實習生來到醫院,他們的學習態度並不主動,就像是木偶一樣,拔一下才會動一下。遇到這樣的人,帶教醫生只要看一眼就會棄之不理了。
每年醫院裡輪換的醫生那麼多,你不想學,有的是人想學,你既然是這樣的態度,我又不是你爸媽,何必費盡心思去管你?當然是任你自生自滅了。當然,這個前提是,你在崗位上別給我惹麻煩,否則就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醫院裡,上級醫生若是想要找下級醫生的麻煩,那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不用手是帶教醫生了。
可是,如果一位帶教醫生遇到了一個可造之材,並且那個可造之材不僅認真學習,而且還聰明絕頂,任何事情只要你提一個開頭,他就可以說到結尾,並且以一舉三的話。那麼,帶教醫生十有八九都會認真地將自己的知識傳下去。
當然,這也與上級醫生的年齡有關。
而此刻的徐軍在面對方健的時候,那是越看越喜歡,經過了這三天的接觸,他發現方健的記憶力好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只要自己提過一嘴的東西,他就再也不會犯第二次錯誤了。而且,所有的病歷他幾乎都背了下來,無論自己說到哪兒,方健都能毫不猶豫地接下去。
如果說三天前方健雖然記住了許多神經系統的知識,但那只是紙面上背誦的話,那麼經過三天的坐診,在結合真實病歷分析的情況下,方健的思維已經開始融會貫通了。
雖說在具體的思路和經驗上,方健還無法與他相比,可是他的基礎已經不再是零星片段,而是逐漸地被一條線給串了起來,開始學習全盤考慮了。
對人體的全盤考慮,這才是內科醫生和外科醫生的最大區別。
內科醫生往往嫌棄外科醫生就會用刀切切切,開藥之時粗暴狂放,而不知道通盤考慮人體的全面情況。
所以,看到方健的思路逐漸向這方面轉變之時,徐軍也是極為欣慰,因為這代表著方健正式向內科醫生靠攏了。
又是一個小時之後,徐軍的肚子突然間「咕咕」叫了起來。
方健一怔,連忙站了起來,道:「徐主任,對不起。」
徐軍啞然失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走,我們吃飯去。」他搖著頭,依舊道:「老了,不中用了。」
「呵呵,您正當壯年,哪裡老了。」方健笑著道:「徐主任,您是想要在食堂里吃,還是…」
二院有著自己的食堂,裡面的伙食還不錯。不過,現在看看時間,飯點早就過了,就算還有飯菜,也是殘羹冷飯,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所以,方健只是遲疑了一下,就道:「醫院附近有一家火鍋很不錯,我們一邊吃,一邊聊?」
「好啊。」徐軍哈哈一笑,道:「很久沒吃火鍋了,你等等,我把堂兄叫出來,讓他請客。」
方健一怔,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雖說省立第六醫院知道特效藥的事情是因為徐恆的關係,但事實上,徐恆只是帶著老父親去醫院確診而已,方健就算再不通情理,也不可能怪到他的頭上啊。
不過,看徐軍的模樣,似乎還在擔心這一點。
微微一笑,方健輕輕點頭,不說別的,單看徐軍這幾日對他的用心份上,方健也不會計較此事了。
徐軍一個電話打出去,然後和方健來到了附近的一處高檔川渝火鍋店。
沒過片刻,徐恆就急匆匆地趕來了,他看了眼徐軍,再看看方健,苦笑著道:「小軍,你終於找到正主了。」說完,他對著方健歉意一笑,道:「方醫生,對不起。」
方健擺了擺手,笑道:「徐董別這麼說,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呢。」
「啊?」
「徐主任來我們醫院之後,對我照顧良多,這份指點之情,我是不敢忘的。」
徐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所擔憂的其實並不是方健,而是與方健看上去關係非常親密的劉家。
但現在方健既然擺明了不在意,他也就不用提心弔膽了。
「指點什麼的就不要說了,這是相互探討。」徐軍擺了擺手,道:「小方,我們雖然是神經內科的,但是神經卻關係到人體的每個角落,譬如這個…」
他拿著筷子,夾了一塊豬心燙了燙,蘸著調料咀嚼起來,道:「味道不錯,你應該還記得昨天那個因為神經系統而影響到心肺功能的患者吧。」
「是,我記得,這個病例雖然比例不大,但也不算少見了。」
坐在旁邊的徐恆看著他們一邊談論著人體的各種內臟,一邊夾著各種動物的內臟大快朵頤,不由得臉色微變。
那伸出去的筷子轉了幾圈,愣是沒有在任何葷菜上碰過一下。
這算是吃飯呢?還是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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