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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串沉悶的腳步聲迴蕩在山谷間,在寂靜如斯的山間小道上聽來是格外刺耳.
夜鷹默數了一下腳步!沉悶的腳步雜亂而無節奏,其中卻略帶輕快的夾雜著一個細微的聲音。速度很慢,jiànjiàn朝山半腰的教堂踱來。
「兩個老的帶個高手!」幾乎是呢喃聲,夜鷹低低對著身旁的大牛說。
大牛一臉殘忍的興奮,不停揪著身下的青草!那個即將害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大壞蛋終於要出現了!而且只有三個人。馬上就要手刃這個壞蛋的興奮心情,把大牛的腦袋沖的像個氣球似的鼓鼓囊囊。
月光下,滿頭銀蒼白髮的將軍在身旁年輕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跨過了最後一個台階,氣喘吁吁的招呼身後都快邁不動步的老者,笑呵呵說:「劉長山,我說你能快點不。虧你想當年還是個偵察兵呢!怎麼老了老了變這幅德行?」
笑罵聲中,劉長山已如一隻蹣跚的老牛,慢慢挪到了將軍身邊。一屁股坐倒在地,耍賴似的不走了。只顧呼呼喘著粗氣說:「老東西!你也好不到哪去,還不是要人扶著!咱老就老,我還認老,不像你,成天還忙這忙那的,累不累啊。」
將軍哈哈一笑,促狹的說:「那你不也是陪著我忙了大半輩子嗎!你要是那麼豁達,就不會跟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出生入死了。「劉長山老臉一紅,憋了半天才吼道:「老東西,那也是被你架上了賊船。你當我yuànyi啊!要不是為咱兒孫後代都能享福!哼,我早就回去享清福了!」
看著地上老友無賴似的狡辯,將軍不置可否,唯有哈哈一笑:「走吧!別讓人家久等。」
本來攙扶將軍的年輕人一臉壞笑的扶起癱坐在地的劉長山,替他拍打了身上的泥土,並肩跟在將軍身後向教堂走去。
「咦?」猛的,將軍停住了腳步!沒有任何防範,嘴中還在嘮嘮叨叨的劉長山一頭撞上將軍的背影,還沒來得及發牢騷。年親人沉重有力的手已緊緊壓在他肩頭。
劉長山透過將軍略顯蒼老的肩膀看去。月光下,破舊教堂邊。兩個悠閒自得,自斟自飲的人正含笑看著他們。
對於這兩個突然闖入眼帘的人,將軍從最初的震驚狀態中又回復了鎮定自若。冷冷的面孔看不出半分表情。只有年親人緊握的拳頭和微微發抖的身體,劉長山才能察覺出。危險,即將來臨。
「你好啊處長!好久不見!想見到您也真是難!我差點就是九死一生!」老周一臉輕鬆寫意的站了起來,哈哈大笑看著將軍。這神情在劉長山看來,就是老友重聚,半分危險都看不出。
將軍也是微微一笑,慢步向老周走去:「你小子還真是命大!跟個臭蟲一樣,怎麼也打不死。沒想到,我們還有活著見面的一天!怎麼著,現在有多少把槍對著我啊!」
劉長山一驚,渾身直冒冷汗,不由膽怯的四下望去。他終於知道,如今兇險異常,隨時有生命危險。可黑洞洞的四周,卻是連半個影子都看不見。劉長山唯有冒著冷汗暗暗禱告事情不要太壞!
老周斂起了笑容,滿面痛苦惋惜的問道:「將軍!處長!老首長!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個為共和國奉獻一輩子的戰士!臨到老了還要出賣自己信奉了一輩子的信仰呢?」
老周痛苦萬分,將軍卻是難得哈哈一笑,嘲諷的問道:「你怕了嗎?」
老周一震,滿臉莊嚴的說:「我能走到今天這步,完全是跟隨著您的腳步。沒有您,我可能早已是那個心灰意冷的偵察兵!您是我的啟蒙,是我的老師,更是我的引路人!如果有需要,我的命隨時可以交給您!可絕不是在您背叛了祖國後!」
老周說的聲色俱厲。對著面前這個引導自己一路走來的白髮老人,老周緊緊和他對視著。他不明白,這個céng經理想和光輝的結合體。如今為何會變成了罪惡之手呢?
將軍點點頭,微wēixiào道:「我知道你不怕的!一如我剛見到你時那樣!你是個勇猛的士兵,對待敵人如惡鬼,對待戰友如兄弟。正是因為這點,我才xuǎnzé了你,xuǎnzé你,為我完成大業,完成心中的夢想。」
「夢想?你的夢想就是和那些分裂分子和恐怖分子毀掉我們的大好河山嗎?你的夢想就是要親自摧毀我們為之付出一切的事業嗎?你的夢想就是用無數戰友的命為你那不切實際的明天鋪路嗎?呸!狗屁夢想!你都是在騙人而已!」老周已是淚流滿面,對著自己céng經心中的偶像,老周感覺最初的理想已經一去不復返。老師欺騙了他。
將軍微微一愣,像是觸及到了什麼傷心事。可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語氣森然道:「自古千秋霸業,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我成功的那一天,他們的死就不zài那麼沒有價值!他們都是為了新世界的理想和未來而犧牲!活在新世界下的人會yongyuǎn記住他們的功勳。」
「你真是個混蛋!」老周已是忍無可忍,猛的一巴掌向將軍扇區。
「啪。啪!」兩聲響起。將軍嘴角緩緩流出了鮮血。身後的年輕人則痛苦捂著右手站在一邊,鮮血從手腕處不停流出。可他卻沒有哼上半聲,眼睛只是死死盯著從教堂樹林中緩緩走出的夜鷹。夜鷹的手上,手槍的余煙還未散盡!
老周感激的看了眼夜鷹。要是沒有夜鷹,剛才他在抽將軍耳光時,已被年輕人一拳打到了。將軍滿面僵硬,捱了一巴掌後看不出面部有什麼表情,只感覺好像更冷了些。
劉長山在身後牙齒直dǎjià,他害怕的要命。都說人老惜命,對於他一點也不假。可看見老友被打,還是哆嗦著湊上前,顫抖著說:「你們,你們不用,打他了!人都會犯錯!他都這麼老了,你們就放過他吧!」
「閉嘴!」劉長山猛的一個哆嗦,轉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兇相,正怒目瞪視著他的老友。這麼多年過來了,風風雨雨,將軍從未對這個老朋友發過火,可今天劉長山卻像看到惡鬼似的,根本不認識這個鬚髮皆白的老友。不由驚愕的站在一邊,半天說不出話。
將軍兇狠的轉過臉,決絕的說道:「成王敗寇。你們是贏家,殺了我吧!不過,請你們放了他!」他指了指一臉呆滯的劉長山:「他跟整件事情都沒guānxi,只不過是個跑腿的小人物而已!至於我,隨便你們怎麼處置!」
微微閉上眼睛,將軍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文爺緩緩站起身,拍了拍盛怒的老周,對將軍說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xuǎnzé這條路?」
將軍睜開眼,看了眼面貌深沉的文爺。突然,他笑了,笑的是那樣悽慘:「原來是你!哈哈哈哈!我說我怎麼會敗的如此莫名其妙,一塌糊塗呢!哈哈哈哈!這回,我死的心甘情願了!這都是報應啊!」將軍笑的悽厲無比。夜鷹和老周不由都轉頭看向文爺。可文爺的臉上冷淡異常,沒有一絲異樣。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你會xuǎnzé這條路?」文爺淡淡的問道。
將軍的笑聲猛的終止,雙眼血紅,死死瞪著文爺道:「這個你應該在三十年前就該明白了!還需要來問我嗎?你這個死又死不掉的鬼魂,難道你還要為這個害了你一輩子的政府去拋灑一切嗎?你忘了那些死去的人嗎?」
將軍近乎悽厲的叫喊,聲聲震動著在場的人。夜鷹和老周感覺自己像是身在迷霧的濃潭裡,被將軍的話語緊緊扯著向下而去!沒有半分掙扎的jihui。
文爺突然微微一笑,在將軍瘋狂的表情下,堅定說道:「因為我知道,那是他們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我要為那些死了的人活下去!不像你,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忠守的祖國!更背叛了「他!」就算你去了下面,你也無顏見到他。」說完,文爺轉過身,徑直下了山,zài也不理會呆如木雞的將軍了。
「我背叛了「他」。我背叛了「他」!」將軍一刻不停的念叨著文爺的話,著魔般瘋狂的原地亂轉。過了好久,才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停止身形,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個笨蛋!笨蛋!你這一生,都幹了些什麼啊?」突然,將軍渾身癱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夜鷹和老周面面相覷,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哪根弦搭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但可以肯定,他現在這副德行,和文爺剛才的話有莫大guānxi。
將軍jiànjiàn停止了哭泣,甩開身邊年輕人和劉長山的攙扶,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住老周和夜鷹。
「沒什麼說的!錯了就是錯了!反正我是一死!不過這兩個人真的和所有的事都沒guānxi!放了他們吧!」
將軍忽然呵呵一笑!嘴角流出了滾滾鮮血,身體猛的向後倒去。
「不好,他服毒了!」老周大叫,一個箭步撲了上去。摸了摸將軍的脈搏,站起身嘆息著搖搖頭:「氰化鉀,沒的救了!」
劉長山和受傷的年輕人一同撲倒將軍的屍首上,悲痛的哭聲響徹整個山谷!
夜鷹突然看見月光下,將軍臨死前的面龐仍帶著一絲wēixiào,沒有半分痛苦,像是解脫般輕鬆愜意。他沒有想到死亡的可怕,或許他早已習慣了死亡的陪伴。
文爺已消失在山道盡頭,夜鷹追望著他的背影。可早已不可察覺。一切的一切,只能隨著將軍的逝亡和文爺的離開,yongyuǎn消失在這破爛的教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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