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中,一縷幽幽的藍光忽然亮起。
緊接著便是千萬道藍光,仿佛從天上落下的星辰,浩浩蕩蕩,連綿不絕。
「這是..........」
梁言心中疑惑,這一次空間傳送的感覺和之前大不一樣,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不知道穿梭了多少虛空。
這是一趟很漫長很漫長的旅途。
直到他看見從天而落的藍色霞光,耳旁似乎還聽見了奔騰的水聲。
他知道,自己應該到了。
果然,周圍的空間之力漸漸散去,耳旁風聲呼嘯,似乎劃破長空,僅僅只是片刻的功夫,雙腳已經踩實,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
落地的一瞬間,梁言立刻放出神識,很快就在不遠處找到了無心的身影。
緊接著,楊劍英、趙尋真也先後落在了附近。
「還好..........」
看到另外三人都平安無恙,梁言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的空間傳送十分順利,不僅沒人受傷,而且所有人都出現在相同的地方,一個人都沒走散。
梁言知道,這肯定是凌天匕的功勞,雖然說這器靈瘋瘋癲癲,但在這千機魔塔之中,卻是自己最強大的助力。
眾人落地之後,都把神識放開,仔細觀察四周。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黑暗之中,有一條幽藍的長河從遠處奔騰而來,河水不斷拍打著岸邊,似乎咆孝的勐獸,又仿佛脫韁的野馬,竟讓人生出一絲敬畏之心。
「這裡就是第五層嗎?怎麼看起來和前四層完全不一樣,我都無法確定自己還在不在千機魔塔之中了。」
楊劍英臉色疑惑,環顧四周,忽然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沉吟片刻之後,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訣,照亮了眼前的道路,然後在附近開始探查起來。
和楊劍英不一樣,無心雖然也疑惑,但卻沒有去探索黑暗區域,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河流。
「這條河流........」
無心臉色嚴肅,欲言又止,和梁言對視了一眼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來到了河邊。
「果然!」
仔細觀察了河流內部的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其實從剛剛抵達這裡開始,他們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但那個時候還不確定。
直到此刻,他們來到河邊,透過藍光幽幽的河面,看到奔騰的河流之下,還有一股極為平靜的細流。
這股細流十分平靜,緩緩流淌,與奔騰的長河格格不入,而且顏色也完全不同,居然是濃稠的黑色。
「繪月水!」
梁言和無心都認出了這股細流的來歷。
第四層的妖獸,正是飲用了這種黑色的河水,才延長了自己的壽元,一直苟活至今。
但也正是因為飲用了這種河水,使得他們的神智出現了問題。一些實力弱小的妖獸就此變得瘋瘋癲癲,而一部分實力強大的妖獸,則在體內寄生出了一種黑色長蟲,控制了它們的思想和行動。
只有實力最為強大的八臂劍猿,才勉強保留了一絲神智,但也在這麼多年的對抗中變得骨瘦嶙峋,傷痕累累,最終求死於自己的劍下。
連劍心境的妖族前輩都抵禦不了,說明這股黑水的可怕。
而此時此刻,隱藏在藍色河水之下的,可不只一滴「繪月水」,而是連綿無盡,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黑色暗流!
梁言和無心的臉色都有些凝重,此處的詭異,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兩人沉默了片刻,無心緩緩開口道:「第四層的『繪月水』,應該就是從這一層滲透下去的。」
梁言聽後,點了點頭,沉吟道:「『繪月水』雖說可以增加壽元,但同時也喪失了自我,除非有八臂劍猿那樣的實力,否則和死了也沒區別。天機閣堂堂儒門大宗,應該不會在千機魔塔之中存放這種東西.........」
「嗯,你說得沒錯,一定是這條河流的上游出現了問題。」無心贊同道。
兩人簡單交流了幾句,發現楊劍英和趙尋真也向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在這裡觀察了好久,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趙尋真開口問道。
聽了她的問題,梁言和無心也察覺到了不對。
千機魔塔的前四層,每次剛剛進入的時候,都會出現文字提示,告訴他們如何通關。可眾人進入第五層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何到現在還沒出現任何線索,甚至連這一層的名字都沒有出現?
此時楊劍英也開口道:「我剛剛去檢查了遠處的那片區域,發現遠離河流的地方,居然有極其混亂的空間之力,這種感覺不像是在千機魔塔之中,而且越是遠離河流,這股混亂的空間之力就越強。為了安全著想,我也不敢孤軍深入太遠,所以折返了回來。」
「有這種事情?」
梁言皺了皺眉,目光看向黑暗深處,一時間也有點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了。
思忖片刻之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要不,把那個凌天匕的器靈叫出來問問?」
「凌天匕?你不怕它識破你的身份?」無心搖了搖頭,她知道梁言的底細,肯定不是什麼天機閣少主,純屬坑蒙拐騙,萬一被識破,眾人又將面臨一場惡戰。
「是啊,你既然身為『少主』,卻對第五層一無所知,凌天匕肯定會起疑的吧?再說了,這匕首瘋瘋癲癲的,就算肯說,也不一定能講清楚啊。」楊劍英同樣皺眉道。
「它不會識破的。」
梁言搖了搖頭,他對天機珠極有自信,這件源初秘寶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就連自己體內那個魔頭都對它服服帖帖,更別說凌天匕這件原本就屬於天機閣的法寶了。
「至於它說不說得清楚,問一問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梁言就抬手打出一道法訣,從太虛葫中取出了一個寒冰玉匣。
之前他為了防止凌天匕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談話,就把它收入了太虛葫中,還用封條封住了盒子。
《五代河山風月》
現在重新取出,梁言撕下了封條,打開盒蓋,再次祭出了凌天匕。
隨著霞光一閃,一個白衣白帽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他面前。
「參見少主,少主喚我何事?」
凌天匕的器靈,並沒有因為梁言封印他而生氣,反而對他更加恭敬了。
「這就是你帶我們來的地方,這是千機魔塔的第五層嗎?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梁言沒有給他好臉色,厲聲問道。
之所以做出這副姿態,倒不是他驕橫跋扈,而是因為自己在凌天匕的眼中是「少主」,手握天機珠,不能表現得太軟弱,那樣反而會讓對方懷疑。
果然,凌天匕聽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一絲惶恐之色。
「屬下怎敢欺瞞少主?這裡的確是千機魔塔的第五層,大概是少主第一次進入這裡,對此處的環境不熟悉才會這樣問。」
一旁的楊劍英、趙尋真聽到這裡,目光不由得微微閃動。
他們都是天驕之一,心智不弱,當然明白梁言的用意。
如果只想著去解釋自己為什麼對第五層一無所知,反而會引起凌天匕的懷疑,所以梁言才反其道而行之。
簡單幾句對話,他就已經拿捏了凌天匕的心思,反客為主,根本不用自己去解釋,直接讓凌天匕來替自己找理由。
只能說,靈智受損的凌天匕,根本不可能看出梁言的破綻。
「嗯,我的確是第一次入塔。」
面對凌天匕的恭敬,梁言微微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又接著道:「那你把這一層給我介紹一下。」
「是!」
白衣男子臉色恭敬,緩緩開口道:「千機魔塔的第五層的確已經不在塔中,它是一片獨立於魔塔之外的空間,在虛空之中不停遊蕩,就算是顯聖境的修為也難以發現。而它唯一的傳送入口,就是千機魔塔。」
「此處空間是由天機閣的初代閣主開闢,這裡存放了宗門的各種奇珍寶物以及功法秘錄。從天機閣創派至今,能夠進入這一層的弟子屈指可數,其中有一人甚至成為了後來的天機閣閣主。」
「果然是藏寶閣!」
眾人聽到這裡,心中都是一喜。
他們之所以冒險進入這個秘境,除了鬼手書生的許諾之外,難道不也是為了這裡的寶物嗎?
天機閣,上古大派,隨便一件傳承寶物,對他們這些卡在瓶頸的天驕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機緣。
千機魔塔本身就是一座寶庫,若非如此,十大天驕豈會冒險進入?
只不過,在抵達目的地的過程中,有人提前死了,比如玉玲瓏,比如方如暉.......
而他們這些活著的人,堅持到了這裡,也是該收取果實的時候了。
梁言並沒有表現出激動之色,而是臉色平靜,看了看不遠處的奔騰河流,問道:「這條河,有什麼來歷嗎?」
「這是魂河」白衣器靈緩緩道。
「魂河?」梁言眉頭一挑。
「當年天機閣的初代閣主以大神通開闢虛空,將閣中寶物置於此地,是為了不讓這些傳承被外人窺視,但此處的空間之力太過混亂,天機閣的門下弟子進入此地也會面臨巨大危險,所以他老人家又用自己的一部分魂力開闢了這條魂河。」
「魂河所經之處可以鎮壓附近的空間風暴,經過後世歷代天機閣閣主的改良,魂河已經十分壯大,只要不離開河流百里開外就不會受到空間之力的鎮壓。」
「怪不得!」
楊劍英的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剛剛我去探查周邊的黑暗區域,的確發現了混亂的空間之力,而且越是遠離河流,這股力量就越強大。」
「可是,既然這魂河是初代天機閣閣主一手開闢,河水之中為何會有『繪月水』存在?」
「繪月水?」白衣器靈的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那是什麼?」
「一種可以賜人永生的聖水,不過它也有代價。」
梁言把第四層的經歷簡單給白衣器靈介紹了一遍。
「竟有此事?!」
白衣器靈的眼中露出了震驚之色,「當年我和第五層的傢伙鬧翻,被他封印起來,還不知道第四層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些詭異的黑水難道是天樞區發生了什麼異變?」
「不對啊!」
白衣器靈抓了抓頭,自言自語道:「獅心那傢伙雖然耿直又愚蠢,但他絕對不會允許天樞區有失,除非,除非他已經不在了」
看著白衣器靈自言自語的樣子,眾人皆是眉頭微皺。
梁言和無心對視了一眼,知道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多半也不清楚『繪月水』的事情,但是從他剛剛的話中,還是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天樞區,獅心,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
梁言的聲音讓白衣器靈漸漸回過神來,他想了想,再次回答道:「所謂的第五層,其實只限於魂河附近的區域,而混河又分為兩個部分,分別是上游的天樞區和下游的離神區,其中離神區遍布機關和法陣,是天機閣長老對後代弟子的考驗之地,而天樞區則是藏寶閣,裡面珍藏了天機閣的神功秘錄和法寶丹藥,由這層的守關者『獅心』鎮守。」
「原來『獅心』就是這層的守關傀儡」
梁言想起了八臂劍猿曾經告戒的話,第五層的守關傀儡實力非同凡響,而且鐵面無私,絕對不會允許天機閣之外的人得到第五層的寶物。
凌天匕因為靈智受損,瘋瘋癲癲,所以才把自己錯認為天機閣的少主,可那『獅心』身為最後一層的守關者,天機閣寶物的鎮守者,絕對不會如此湖塗!
一個凌天匕已經如此強大,那當初能將他封印的『獅心』又會強到何種地步?
想到這裡,梁言感覺前方依舊困難重重,想要得到第五層的寶物,恐怕還是要著落在眼前這個瘋癲的器靈身上
「好,你回答得很用心。我奉掌門之命來此取寶,你要全力助我,只要我得償所願,將來啟奏掌門,將你帶出千機魔塔!」
白衣器靈聽後雙眼勐的一亮,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下一刻,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激動地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絕無半句虛言!」梁言澹澹道。
砰!
白衣器靈在地上勐地磕了個響頭,臉色肅然道:「少主放心!屬下願效死力,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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