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老團長
劉忠誠板著臉,冷冷地盯著王學平的雙眼,那裡清澈可以見底,卻又始終纏繞著一絲霧氣,令人琢磨不透。
「我警告過你,在我的面前最好實話實說,別想耍任何心眼。」劉忠誠低沉而又威嚴的嗓音迴蕩在王學平的耳內。
室內剛剛回緩了一點的氣溫,又被劉忠誠陰冷的態度,冷凝了下來。
王學平並沒介意劉忠誠的態度,他微微一笑,說:「劉部長,我用黨性原則做保證,我所說的全是實話。」
「那好,我問你,力拓的15股權,必和必拓的10股權,還有巴西淡水河谷集團13的股權,究竟歸誰所有?」劉忠誠見王學平想解釋,擺了擺手予以制止,他接著逼問說,「委內瑞拉的波利瓦爾油田15的股權,阿爾及利亞的哈西梅薩烏德油田17。8的股權,還有……」
劉忠誠列了一長串的世界級能源領域的巨型企業的名字,以及股權的份額,王學平意識到,為了查清楚他的家底,老劉確實費盡了心機,也確實難為他了。
不過,王學平的心裡並不慌張,因為,即使在各大避稅天堂的註冊資料,也都是經過改天換面的。
所以,王學平敢斷言,即使劉忠誠有所察覺,也僅僅是匯總了各方面資料,形成的猜測而已,手上應該並無真憑實據。
「劉部長,您說的這麼多地名,和我有什麼關係麼?」王學平故意裝傻地反問劉忠誠。
劉忠誠樂了,抖了抖手裡資料,冷冷地說:「很多資料顯示,負責控股的公司之間,大多都和一家公司有著緊密的聯繫,不用我說出那家投資集團的企業名吧?」
王學平心中非常坦蕩,早在安排投資之前,他就刻意囑咐過了老姐王學琴,每家參股世界級能源巨頭的投資集團之間,嚴禁發生任何形式的關聯交易。
甚至就連各個投資集團的管理層至今都還被蒙在了鼓裡,壓根就不清楚,幕後的操縱者竟然是同一個老闆,而且是一位黑頭髮,黃皮膚的華夏人。
除非是劉忠誠將王學琴綁架回了國內,才可能知道其中的奧妙,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按照事先的約定,沒有王學平發出的暗號,王學琴絕對不會回國,以免引起西方金融界的注意。
對於國內的情報機關的保密程度,王學平雖然不太懂,但也是打了個大大的問號的。
因為,不管是之前,現在,還是將來,jun方內部其實也隱藏了很多叛國者,最典型的就是為了一點臭錢就出賣祖國餓劉lian昆,令國家損失巨大的yu強生,還有一個就更加可怕了,居然是jun方情*報機關的首腦人物,三部的部長姬sheng德。
要知道,在國內,從來不缺少漢奸二鬼子的市場,很多狗東西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甚至連他的親媽都可以出賣。
王學平非常清楚,他在幹什麼。他指揮王學琴,利用亞洲金融危機波及到了歐美的時候,所做的投資,將來必有大用。
進入新世紀之後,隨著經濟的發展,世界範圍內的資源價格普遍大漲特漲的趨勢之下,國企中那些個敗類們,一定利用中鋼協的愚蠢,勾結國外的資源企業,聯手吸乾國家的血液。
面對現實,王學平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去改變,他只能未雨綢繆,搶先在那些世界級的資源巨頭企業之中,占據一定的地位,才有可能在將來,幫著國家,將民族的元氣保存下來。
「劉部長,我不過是個有一定職務的幹部而已,我敢自豪的說,從沒貪污過一分錢,而且我的手來源完全可查。」王學平心裡有數,有姬sheng德這種敗類在三部的存在,他絕不能說實話。
除非對方是今上,或是內閣首輔,王學平才敢說真話,否則,虧損了錢倒是小事,將來,整個民族都將為此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第一次見識到了王學平這種硬骨頭,劉忠誠既有些惱火,又隱隱有點佩服。不過,王學平畢竟還是沒有太高端的反偵察經驗,僅僅從他的表現來看,其實,劉忠誠原本只有50的把握,現在倒高漲到了90以上。
能夠在西方發達國家掌握住那麼大一塊資產的能源巨鱷,如果意志力不堅定,和個軟蛋一樣,肯定不能成事。
就以劉忠誠這個部門來管在海外也有許多投資企業作為掩護,可是,由於用人體制沒有正規化等方面的原因,除非是機遇臨頭,否則,很難獲取到西方巨子們的擁有足夠價值的商業情報。
可是,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是,情報經驗卻不足的王學平竟然可以在暗中駕馭著那麼多的企業,實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劉忠誠越發對王學平感興趣了。
「嗯,找你來,其實是想請你幫忙的。」劉忠誠擺著手制止了王學平的解釋,重重地嘆了口氣「自從八十年代末之後,西方發達國家一直對我國進行武器禁運,包括數控工具機在內的很多精密設備,都嚴禁出口到我國。由於前些年,上邊不太重視軍事科技的發展,等到歐美國家實行了禁運,很多高精尖裝備上的難題,都面臨著很大的困境。學平同志,我想的話,可否和你姐姐聯繫一下,請她協助我們,不管採取什麼樣的手段,都必須將一些尖端的技術設備搞到手。越是先進的設備和技術,即使花超大的價錢,也是買不來的。」
劉忠誠不想繼續和王學平玩捉迷藏的遊戲,經過短暫的交鋒之後,老劉已經看清楚了,王學平這小子年紀不大,心機卻異常的深沉,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小的錢州市局的一把手,竟然成了聯結黨國大佬之間的一個小小的紐帶,所處的地位十分微妙,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能,就連王學平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劉忠誠卻心裡有數。
王學平自然不會上當,他並沒有馬上就回答劉忠誠的問題,故意想了很久,才頗有些為難地說:「我姐姐她人在國外,我很難聯繫上她,等她什麼時候回國了,我一定好好地和她商量。」
見王學平始終在裝傻,劉忠誠既好氣,又好笑,卻偏偏拿他沒啥辦法。
「那就這麼定了」也沒見劉忠誠怎麼動作,房門忽然開了,從門外進來一名陸軍中校,他走到劉忠誠的身旁,小聲耳語了一番。
劉忠誠抬眼看了看王學平,笑道:「真是不湊巧,首長有重要的公務在身,暫時無法接見你了,你先回去吧。」
王學平暗暗鬆了一口氣,劉忠誠其人其事,他在後世聽過不少。和tzd出身的叛國者小姬完全不同,劉忠誠對國家和民族極其忠誠,而且立身以正,從不以權勢壓人。
知道了底細,王學平自然不會怕他,而且,劉忠誠的提議,看樣子絕非是段時間內臨時想出來的,一定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調查之後,得出的結論。
其實呢,今天的王學平和劉忠誠各自都漏出了破綻。劉忠誠在專業領域的技能自是沒話說,可是,他畢竟不是黨政機關里的那些官僚,還不太明白一個在官場上非常淺顯易懂的邏輯。
那就是,在地方黨政機關裡面,如果領導要整某個下級,絕對不可能親自出面,而會利用白手套,替他出手。
今天,劉忠誠親自出馬,這本身其實就讓王學平察覺到了,老劉對他其實無惡意。
論搜集情報的敏感度和能力,王學平趕不上劉忠誠一隻腳。可是,論及做官,情況則恰好相反,劉忠誠那點小小的道行,還入不了王學平的法眼。
王學平從樓內出來的時候,曾國喜正畢恭畢敬地站在王老上將的面前,垂首聽訓。
論及歷史淵源,曾國喜其實屬於王老的心腹干將之一。想當年紅軍時期,王老已是團長的時候,曾國喜不過是個副排長而已。
到了解放戰爭時期,王老成了大兵團司令員,曾國喜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副師長。
可是,曾國喜偏偏又在總政任副職期間,和謝老之間關係處得非常不錯,工作上面也配合默契。
這麼一來,曾國喜就成了謝老和王老之間,緊密聯繫的一條大紐帶。
「老團長,這麼重要的一個人才,以國喜之見,應該放到最需要他的地方去發揮更重要的作用。當個小小的局長,這是埋沒了人才啊」曾國喜這個副主席,主管的正是軍事科技研究和裝備發展,他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能夠利用非正規的草台班子,居然就鼓搗出了運十的發動機,這簡直是太了不起了,此等人才豈能不納入到他的囊中?
「國喜啊,你也是白髮蒼蒼了,咱們都老了啊」王老嘆了口氣,一雙老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曾國喜。
曾國喜一想起,這麼些年來老首長對他的大力栽培,禁不住眼眶就濕潤了,他低著頭小聲說:「老團長,您的精神非常好,一點都不顯老。」
「呵呵,小喜子,你小子當年還是個副排長的時候,這嘴巴就油得可以跑火車了。如今,當上了大領導了,嘴巴怎麼變笨了?」王老看著自己的心腹愛將,回憶起當年的崢嶸歲月,不由感慨萬千。
「老旅長,您知道的,我父母都死在了倭寇的手裡。其實,在我的心裡,一直把您當作父親。」曾國喜很久沒有如此動情了,室內僅僅兩人的情況之下,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終於把心裡話給宣洩了出來。
「呵呵,國喜啊,咱們爺倆之間,有些話還需要說出來麼?」王老主動別過頭去,眼角已濕。
他又想起了當年在一次對日阻擊作戰的時候,他身負重傷,人事不醒,正是曾國喜冒著槍林彈雨,把他從死亡線上背了出來。
曾國喜偷偷地抹了把眼角,肅容道:「外邊有句假話,我倒覺得蠻有道理的,沒有您的愛護,我連命都丟了,哪還有今日的榮耀?」
曾國喜永遠都忘不了,當年的紅軍時期,因為言語不太檢點,發了點小小的牢騷,結果,被中央蘇區保衛部的人給帶去審查。
就在曾國喜已經被押上了刑場,即將被砍掉腦袋的時候,王老單騎拍馬來援,硬是仗著從龍已久的老資格,從李韶九的虎口裡面,將當時的小曾,現在的老曾給救了下來。
後來,為了軍委的領導席位,黨內大佬們各有所屬,競爭的極其激烈。
在最後一個名額僵持不下的當口,最終,王老親自出面,找了成祖,甚至拍了桌子,硬是把曾國喜這個資歷最淺的軍委委員,給栽培成了軍委六巨頭之一。
「老團長,敬國兄弟讓我務必給您帶句話,您離開京城已經很久了,是不是換個地方修養幾天?」曾國喜見勾動了王老的情緒,趕緊找個由頭,想往回收。
王老的大兒子王敬國,現任中央zz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分管經濟工作。他考慮到老父春秋已高,還是回到醫療條件更好的京城,才好放心一些。
曾國喜臨來錢州之前,王敬國特意把曾國喜請了去,他當面請老曾幫著代話,催促王老早日回京。
「國喜,你回去告訴敬國,就說我說的,子已長成,父可遠遊,讓他不必過於掛念。」王老拈起一支特製的熊貓香菸,曾國喜眼疾抓過打火機,替亦師亦父的老團長點上了菸捲。
王老吸了口煙,拿手點著小茶几上的一張紙條,說:「國喜啊,你先仔細看看這段話,等我煙抽完了,再告訴我是個什麼意思?」
曾國喜拈起紙條,定神上面寫著一段文言文: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仔細地一琢磨,曾國喜立時明白了老團長的意思,在現行的軍事科研體制之下,別的一個王學平,就算是他這個主管裝備的副主席,也不敢說一定可以做主。其中最核心的問題是,上邊今天說強調這個,明天又變成了那個,而且經費方面,也極其短缺,很多守衛邊疆的戰士們,條件之艱苦,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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