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青天 第三百五十八章 拔槍對決

    當的一聲，鐘聲敲響。

    眾人眼前一花，就見到姬傲劍快如閃電般把滑膛步槍抄到手中，簡直像是在剎那之間完成。

    隨即空氣中爆開了砰地一聲轟鳴。

    槍響之後，菲利普沒有倒下，姬傲劍也沒有倒下。

    但是菲利普的槍管上冒出了一縷青煙，姬傲劍的槍口上卻什麼也沒有。

    布魯斯咳嗽一聲，「西伯利亞侯爵先生，你輸了。」

    天道泉失聲道，「怎麼可能？！」

    她是武學大高手，看的十分清楚，姬傲劍早就搶先一步端正步槍瞄準對手，扣下了扳機。

    姬傲劍的射術根本毋庸置疑，當年他就是用六合火槍術奪下了六之玄理，更曾一槍將東瀛劍聖打成重傷。在天道泉心中，姬傲劍在銃術之上，就是無敵的代名詞。

    對面這傢伙不管身手還是反應，與自己父親都有天壤之別，憑什麼能在對射中戰勝主人？

    天道泉不禁懷疑起來，難道自己有什麼煞運在身，所以每到關鍵時候，都要妨礙和自己最為相關之人？

    三皇會眾人心中也極不願相信，如果姬公子中槍了，為什麼他還是直直站立，身體沒有發生一絲晃動？這輪對決，應該是雙方都沒有打中，不過是個平局而已。

    不過，兩個神槍手對決，相隔區區幾十米，居然互相打空，這情形未免也太過離奇了一點。

    懷特先生開口笑了，又露出了他的一口雪白牙齒。

    「年輕的先生。你出槍確實更快，可惜你的運氣不怎麼好。這一發碰上了啞彈。」

    啞彈？

    大家恍然大悟，姬傲劍的運氣實在是糟糕透頂，搶先扣下了扳機，卻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

    這個年代的火器，遠遠沒有後世精良，發射之後啞火的幾率並不小。

    所以哪怕你的射術再好，拔槍再快，如果運氣不佳。在決鬥的時候碰到子彈卡殼，也可能會被一個遠不如你的傢伙放倒。

    正因為如此，即使是國外武學高手，也不願意進行拔槍決鬥這種不可靠的形式，他們更信任的還是自己手中的武器和長期磨練的武技。

    傳統武學都是千百年傳統的積累，能夠成為練武高手的往往會有高貴的社會身份。懷特先生沒有參加拔槍對決，卡洛斯先生更不會與人拔槍對決。在他們看來。拔槍對決的槍手不過是消耗品，身份遠比自己低賤。

    雖然他們相信自己拔槍，就是神槍手中的神槍手，但要與人對槍，遇上啞彈之類的意外，那就完全不值當了。

    在懷特先生看來。姬傲劍這等可能是「通靈大師」的人物，居然冒著巨大風險與槍手進行拔槍對決，簡直是腦子燒壞了。

    姬傲劍淡淡地開口。「這場決鬥還沒有結束。」

    懷特先生愣了一下，「怎麼，你還不認輸？」

    「既然是拔槍對決。誰被子彈打死了，才是輸掉。」

    姬傲劍忽然舉起右拳。朝著自己左肩胛骨上用力一擊，一顆彈丸頓時飛了出來，又被右手一把捏住。

    然後，這顆子彈從他手中，仿佛是從槍管中被射出來一樣，噗地彈了出去。

    站在姬傲劍背後的三皇會成員，就見到菲利普的眉心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血洞，然後整個人仰後倒了下去。

    他們此時才知道，菲利普的那一槍確實打中了姬公子，但他卻絲毫沒有動彈，因此自己沒有察覺。現下姬傲劍就是用自己所中的鉛彈，反過來殺了菲利普。

    武學宗師神通廣大，百步之內飛花摘葉，都不遜於強弓硬弩。

    懷特怒喝道，「你！」

    姬傲劍道，「誰被子彈打死，誰就是輸了，至於子彈是從什麼地方飛出來的，很重要嗎？」

    拔槍決鬥，既然是以命相拼，在射出子彈之後，若是一方不願罷休，理論上就可以再使用任何手段相鬥。不過在一般情形下，中了子彈的敗者被對方饒了性命，就是天大的幸運，即使想再撲上去拼命，身受重傷之下，又如何是勝者的對手。

    誰知今天一個「通靈大師」毫無廉恥地來進行斗槍，中彈之後居然還當場反殺對手，弄得加州黑幫團伙全數目瞪口呆。

    「下一個比槍的是誰，出來吧。」

    懷特先生突然轉怒為笑了，「年輕人，既然你不肯放棄，那我就成全你。」

    他轉頭對同夥們說道，「眼前這小子應該是個通靈大師，但他並不是不死之身，只要被爆頭一樣也會完蛋。你們不管是誰，只要斗槍殺了他，就是你所在城市的教父。」

    姬傲劍想，聽這口氣，莫非這個「教父」的概念，就相當於我們中華的「大龍頭」？

    這些專門訓練用於拔槍對決的槍手，都不是自己城市的首要人物，他們最是習慣面對生死風險，當然明白「富貴險中求」的道理。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是「通靈大師」，但是只要子彈命中他的要害，一樣可以取了他的性命，立下天大的功勞，這買賣絕對值得做啊。

    再說，姬傲劍剛才舉槍雖快，現下卻已經左肩中彈，自然會影響下一輪的發槍速度。

    立時一批以快槍聞名的傢伙爭先恐後跳出來，「懷特先生，我來！我來！」

    姬傲劍平靜說道，「沈堂主，給我換一把槍。」

    他手上的這把滑膛槍，已被啞彈卡住了槍管，根本不能再用。

    沈小雷心中萬分惶恐，換了一把槍後，將槍管和子彈火藥都檢查了好幾遍，才遞給姬傲劍。

    天道泉忽然顫聲喊道，「主人！」

    姬傲劍聽她聲音有異，轉頭問道，「泉兒，怎麼了？」

    天道泉咬著唇，「你，你沒有防彈衣。」

    姬傲劍沉默片刻，輕聲道，「抱歉，我沒想到會出現啞彈。」

    少年宗師本以為自己上場之後一槍一個，砰砰砰砰砰，一二三四五，直接幹掉五個對手，自己不穿防彈衣，也不會被她知道。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總有例外。

    「你是主人，為什麼要對我說抱歉？」天道泉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淚水潸然，「但是你要記住一件事。」

    姬傲劍有些不解，「什麼事？」

    「我父親就是被你開槍打死的，這是你欠我的！」

    天道泉聲音嘶啞著道，「所以你一定不能死在任何人的火槍之下，你一定要活下去！」

    姬傲劍心中莫名詫異，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提起往事，也不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點點頭，「放心，我不會死的。」

    第二個上來的槍手，已經站在了姬傲劍的對面。

    姬傲劍依然是將滑膛槍豎立在身邊，眼神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第一輪比槍時，姬公子的舉槍速度讓所有人嘆為觀止，但第二輪比槍，他左肩有傷，還能像原來那樣乾脆利落嗎？

    而且，就算他能再做到搶先開槍，如果再一次出現啞彈呢？

    人的心理有一種奇怪的慣性，第一發出現了故障，就會覺得第二槍出毛病的幾率無限增加。

    因為大家覺得，冥冥之中，也許有一種叫做氣運的東西。

    壺中子左看右看，想要提醒姬公子買幾張靈符鎮壓氣運，但幾番口唇掀動，終於還是沒有發言。

    ……

    當的一聲，第二輪拔槍對決的鐘聲響起。

    鐘聲剛響，槍聲就鳴，簡直讓人辨不清先後。

    加州黑幫的快槍手，雙眼瞪得滾圓，眉心之中也是一個血洞，和菲利普死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而他的右手，剛剛只把火銃抽出了一半，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姬傲劍默不作聲，他手上滑膛槍的槍口，這次終於散發出了縷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