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門被推開,顧辭走了進來。
江陵半躺半靠窩在沙發里,抬手從果盤裡揪下一顆葡萄,扔進嘴裡,邊嚼邊說話,含糊不清道,「你可算回來了,抽根煙去了半小時,我都以為你半路走了呢。」
顧辭坐下,神情漠然,清雋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清清的,眼神都沒給江陵一個,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唇形好看的薄唇緊緊繃著,修長的手在桌子上拿起一瓶高度洋酒,倒了滿滿一玻璃杯,顧辭微微仰頭,一飲而盡,一杯接著一杯。
透明液體從他的嘴角,沿著凸起的喉結向下流淌,在昏暗的燈光下,肌肉緊實的腹肌,若隱若現,十分勾人。
江陵看著顧辭幾乎不要命的喝法,嚇得坐直了身體,睜大了眼睛,震驚道,「喂喂喂,就算千杯不醉也不是你這個喝法,要命啊!」
江陵從顧辭手裡搶下酒杯,放在他手臂夠不到的地方,詫異道,「你這什麼情況?出去一趟換了一個人格回來?」
出去抽根煙,怎麼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言不合就狂喝,不怕死地喝。
顧辭掀了掀眼皮,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暗啞道,「她回來了,我沒有看走眼,今天晚上那個人就是她。」
「那你是什麼意思?打算和沈翩然離婚,和千璃在一起?」江陵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
顧辭抿了抿唇,又拿了一個玻璃杯,倒滿了一杯酒,沒有說話,乾脆利落地喝完。
江陵一聽千璃真回來了,一顆心七上八下,整個人都不好了,生怕顧辭真腦子一熱,跟沈翩然離婚,轉頭去找千璃。
以前千璃在國外,山高路遠,就算顧辭心裡放不下,也只是想想,現在不一樣了,人就在京城,難保哪天他們偶遇重逢。
「顧辭你這個想法千萬別有,就你們顧家和千家水火不容的形勢,你們都沒有一絲可能性,你可別晚了你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呢!」江陵苦口婆心的勸解道。
顧辭蹙了蹙眉,目光盯著酒杯里的液體,心裡有些茫然。
想看看她,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問問她為什麼回國,又不敢去見她,怕一切會失控。
江陵見顧辭沉默不語,語重心長地繼續道,「你都有孩子了,千璃回來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你是顧辭,是沈翩然的丈夫,方才我問你的問題,只有一個答案,毫不猶豫地選擇沈翩然,你和她才是最親的人,任何人都可以選擇千璃,但你不行,顧辭別犯傻。」
江陵嘴巴張張合合說著,顧辭不停地喝著,到最後,江陵感覺自己唾沫都要用幹了,嗓子冒煙,端起一杯酒,咕嚕嚕喝了下去。
「顧辭,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你」
江陵話音未落,就被一顆葡萄堵住了嘴巴。
顧辭:「喝酒。」
江陵咽下葡萄,眼神幽怨地看著差點噎到他的某人,看了幾秒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罷了,今天就捨命陪兄弟,一醉方休。
江陵拿起一瓶酒與顧辭碰了碰杯,一口乾了。
桌子上的酒空一半,江陵像沒有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眼神迷離恍惚,說話時舌頭打結,磕磕巴巴道,「顧顧辭…我,我跟你說,你你和千璃沒可可能。」
顧辭懶洋洋地靠著沙發,眉眼清冷,神色自若,沒有半分醉意,聽見這話,捏著玻璃杯的手指顫了顫。
八年前沒可能,八年後也沒可能。
顧辭勾了勾唇,輕輕地笑了笑,瀲灩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悲涼,轉瞬即逝。
這時,門被敲響,吳傑拎著電腦包走了進來,對顧辭恭敬道。
「顧總,夫人那台手機上的數據都已經傳到您的電腦上。」
顧辭敲了敲金屬桌子,示意吳傑把電腦放在這裡。
吳傑把電腦取了出來,把手機數據調了出來,轉動電腦,讓顧辭查看。
顧辭抬眸掃了眼,把酒杯再次倒滿,淡淡道,「把她通話錄音放出來。」
沈翩然的通話記錄很少,半個月也沒打出去十個電話,顧辭聽著沈翩然和安寧無聊的話題,抬手捏了捏眉心。
錄音放到第五個時,跟沈翩然對話的不再是安寧的聲音,是一道磁性低沉的男聲。
【你好,請問你是?】
【沈翩然,我是傅凜棠,我聽常理說你從他那裡拿了一張手機卡,是有什麼事情嗎?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是你啊!】
沈翩然知道打電話的男人是誰後,她的聲音里明顯多了一絲欣喜和雀躍,很高興的樣子。
【謝謝你傅凜棠,我遇見一個變態瘋子,手機被他拿走了,我才找常理藉手機卡,不用擔心,我可以解決的。】
【那行,你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很樂意幫忙。】
顧辭聽見沈翩然嘴裡那個瘋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顧辭你在聽什麼?我怎麼好像聽見沈翩然的聲音了?」江陵揉了揉眼睛,好奇道。
顧辭淡淡睨了他一眼,握著玻璃杯的手收緊,下一秒,空氣里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響,他手裡的玻璃杯上出現蜘蛛網狀的裂痕。
吳傑站在顧辭身側,眼睜睜看著他把玻璃杯捏碎,緊張地咽了咽唾沫。
掌心傳來一陣刺痛,顧辭垂眸看著鮮血不斷往外涌的手掌,眼神冰冷,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輕輕地鬆開手,玻璃碎片掉在地上,鮮血也順著指尖縫隙滴落,一滴一滴。
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江陵,看著顧辭鮮血淋漓的手,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我去找醫療包」江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醫療包在哪裡?」
江陵腳步虛晃,剛走一步,一個踉蹌就要往前栽,吳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肩膀,「江醫生小心。」
江陵轉了轉眼珠,看著吳傑一臉警惕防備,「你要摸我手幹什麼?想調戲我?」
吳傑:「」
江陵甩開吳傑的手,在包廂里轉悠了一圈,沒有找到醫療包,便開始一邊轉圈一邊碎碎念。
顧辭坐在沙發上,一身駭人戾氣,整個人被陰雲籠罩,全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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