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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嵐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退開些。」
言罷,她邁步上前,一把抓起適才被扔下來的人,直直地砸到他腳下。血在青石板上拉開一條狹長的痕跡,觸目驚心。
她留了一手,沒把人真的打死,還能救回來,只是這模樣看著卻是比直接把人殺了更瘮人得緊。
沈楠茵此時也顧不得同她敘舊,帶著一眾人上前將人團團圍住,拔劍道:「連自己結義兄弟的命都不顧,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呵」江臨喉間溢出一聲嗤笑,他抓起地上下屬的後領,毫不在意地把人甩到一邊,「隨你怎麼說你們贏了,自然怎麼說都是對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
眼見著兩撥人又開始纏鬥,晴嵐拎起地上躺著的幾個人撤到了後頭屋裡,她身上還有適才爆炸沾上的灰,沾在肩上有些顯眼。
蘇念雪行針結束抬頭恰好見著了,她抬起手,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
晴嵐被她這麼一拍嚇了一跳,險些拿劍給她把手拍開。
她此時沒帶著面具,比之先前在西域的驚鴻一瞥,現在近距離看著才愈發清晰明了起來。
「傻了麼?」
晴嵐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傷者,「救人。」
「哦哦」她回過神來驚覺自己一直盯著人家,耳根有些發燙,「抱歉」
她微微一頷首,目光重新落在了外頭。
「你不去幫忙嗎?」蘇念雪不由問了句,「那個江臨」
「虛張聲勢罷了。」晴嵐把劍收了回去,略微活動了下手腕,「他的功夫勝在力道強,但靈動性有所不足,沈家劍法恰好相反,若是沈姑娘單獨對上他或許有幾分棘手,但此刻群起而攻之,終歸會力有不逮。」
只接了一招就摸清了對方的套路?蘇念雪眼底掠過幾分驚嘆,手上動作依舊有條不紊。
似是猜出她在想什麼,晴嵐突然偏頭看她,寡淡的一雙眼裡似有幾分笑意。
「你們打起來前,我就已經在屋頂了。」
「哈?」所以這人是跟著江臨找過來的嗎?若是不然她怎會知道這邊有這檔子事兒?不對問題不在這兒
「你怎會來江南?!」按理來講,黑鷹不應該待在邊關嗎怎會突然現身中原?還同這件事扯上了關係而且她的面具?
「比起關心我的事,你還是先把這個人解決了吧。」她指了指外頭被扣住的江臨,目光遙遙落在趕過來的人身上,「還有那些六扇門的人?鬧的挺大啊。」
林知憶估摸著還在處理六扇門暗樁遇害一事,沒親自過來,派過來的千戶向一眾人道了謝,幫著把傷者帶到了馬車上。
終於閒下來的沈楠茵總算得了空回過頭來同晴嵐打了個招呼。
「許久不見,真是沒想到。」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你這身衣服可比在西域那身黑袍子好看多了,誒,你的面具呢?」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著面具
晴嵐嘴角抽了抽,淡淡道:「戴著面具時叫我摘了,我摘了你們反倒問起來了,怎麼,還是想叫我戴著?」
「我可沒說,講真的,你這模樣戴了面具才可惜。」沈楠茵湊近了些笑道,「嘖嘖嘖,你若不是面上神色這般冷,實在不像個走江湖的人,瞧著太乖了」
難不成自己還能選自個兒生成個什麼模樣嗎晴嵐白了她一眼,心底腹誹道。
「這兒不是個說話的地兒,先出去吧。」蘇念雪忍著笑,幫著把傷者扶上馬車,「回城吧。」
「好。」沈楠茵點了點頭,從一旁牽了兩匹馬過來,「我得跟著去知憶那邊看看,你們倆先回去吧,晚些時候我再去尋你們。」
「好。」
一場鬧劇就這麼收了尾,後續審問調查的事宜估摸著就要交給六扇門了,該如何處置,自有公論。
只是苦了江南百姓,因此慘遭橫禍。
「他的初衷或許沒有錯,但到底是走錯了方向」蘇念雪拽著韁繩,回想起江臨的那些話禁不住嘆了口氣,「這些年江湖看似風平浪靜,南北兩家對峙維繫著平穩,但有多少人是同他一樣的想法恨著沈謝兩家呢?」
「說得冠冕堂皇,但到底是他自己的問題。」晴嵐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深深,「有野心不是壞事,但有野心沒能力,就只能說他蠢。」
年輕女子坐在馬上,背脊挺直,眸中是蘇念雪讀不懂的情緒。
「不服南北對峙,想要打破,若他夠強,自然做得到,而不是想著走著些路子。」她突然勒了馬,認真地盯著蘇念雪道,「你覺得,維繫平衡容易,還是打破平衡容易?」
「南北兩家看似相安無事,但期間多少觀念不合,想來不用我多說。打破平衡只需要一個契機」
是了此番江南蠱毒,江臨只是最為表面的一環,更深的或許就是那個打破平衡的契機
只是
「你為何會如此清楚中原武林的形勢?而且你為何會突然」
「辦私事。」晴嵐指尖摩挲著馬韁,「你先前去玲瓏閣的時候,我也在。」
什什麼?她驀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難以相信。不久前的那段記憶在腦海中回放,有些被自己忽略掉了的細節逐漸清晰起來。
那一日自己被領到華驚雲面前時,桌上明明擺著的杯子是兩個,他卻另外拿了個新的給自己斟了杯茶,而桌上的另一個杯子裡的殘茶還留有餘溫,顯然是不久前才有人用過。
來玲瓏閣求取消息的人不多,但能讓閣主華驚雲親自見上一面的,卻也是寥寥無幾了。
「你很好奇我為何會在玲瓏閣?」見她遲遲不走,晴嵐索性調轉了馬頭,回眸看她,「華驚雲,我與他是舊識。」
蘇念雪眨巴了下眼睛,恍然明白了什麼。
「所以你在天山拿的血玉是玲瓏閣的代價?」
「嗯。」
血玉若是拿去外頭,價值可敵黃金萬兩她到底是想知道些什麼才拿如此昂貴的東西去換啊
見她垂眸沉思,晴嵐輕嘆了聲,翻身下馬繼續道:「換的一味藥材。」
「什麼?」
「南海鮫須。」
這是什麼蘇念雪愣了下,同她一道牽了馬。藥材麼可自己記得從未聽說過這麼一味藥材啊藥王谷藏她讀了個七七八八,卻從未見到過關於這勞什子南海鮫須的記載
「這東西是做什麼的?」
「南海鮫須,藥性極寒,且生於深海,若無特殊手段,是拿不到的。南越自古紛爭不休,那些個曉得如何找到此物的人也大多絕跡了。」晴嵐輕輕搖了搖頭,握著馬韁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畢竟這東西中原幾乎未曾出現過,記載也是寥寥無幾。」
「那你為何要找?」
「解毒。」她抿緊了唇,「火毒。」
火毒?若是火毒,為何非南海鮫須不可?若她不曾記錯,可用於解火毒的藥材不是沒有,她卻要費盡心思去找這種幾乎沒有記載的藥植恐怕,不只是火毒吧?
她看著那姑娘清瘦的背影,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處問起。本以為她只是那個神秘的黑鷹,卻沒想到事情恐怕沒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甚至於趨向迷霧。除開黑鷹這層身份,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個迷。不過
「如果放在西域,你一定不會同我說這麼多。」蘇念雪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低笑了聲,「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讓自己知道這些,不就是明擺著告訴自己她遠非黑鷹這麼簡單嗎?
晴嵐垂眸看了眼被她拽著的袖子,沉吟了半晌低聲道:「你自己說的。」
「什麼?」
「我們算是朋友。」不像在西域時,她此時長發規規矩矩地綁了起來,叫人能清楚地瞧見略微發紅的耳根與面上那一閃而過的不自然,「有些東西你可以知道。但有些,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反倒會橫生事端。」
「噗嗤」蘇念雪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鬆開韁繩湊近了些,道,「你是不大習慣與人這麼接觸嗎?」
在天山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雖然顧慮到自己會受涼而把自己拉過來護著,但卻能明顯感受到對方當時緊繃著的身體,還有方才幫她拍去落灰的時候,她毫不懷疑,若是換個人,這姑娘怕不是直接就給人丟出去了。
武功如此之高,卻會因為旁人一個不經意的觸碰而彆扭成這樣,從這方面來講,她倒的確挺可愛。
沈楠茵說她看著乖巧是真的沒錯。
看出她眼底的揶揄,晴嵐別過腦袋,悶悶道:「嗯幾乎沒有過。」
「你的同僚呢?還有華驚雲,不是舊識嗎?」
「但很少接觸。」她皺了下眉,「黑鷹的生活很枯燥,大部分時日都是在習武溫書。哪怕到了後來各人能獨當一面,也是在做自個兒的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自然沒有再開口的必要。至於接觸素日裡繃緊了神經,也沒多少人有這等閒工夫。」
「我們稱呼彼此只有代稱的數字,是因為作為黑鷹都曉得,或許不知何時就喪了命,那個時候又有人會成為下一個被那般稱呼的人,都是行走在刀尖的人,有些東西本就毫無意義可言。」
「不是的。」原本扯著她衣袖的手突然直接抓上了手腕,蘇念雪拉住她,望著她的眼神里七分溫柔,三分心疼,「會有人記得。」
晴嵐低頭看了眼被她拽著的手腕,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你」
「就像是十一,他雖然叫著你阿九,但這個阿九不是旁人,就是你晴嵐啊。同樣的,在你眼裡,若十一不再是他,你還覺得沒有任何區別嗎?」那雙眼睛裡的情緒她讀不懂,卻莫名地讓人心口發燙,「數字是死的,人是活的。或許從黑鷹成立至今叫阿九的有無數個,但在每一個人心裡,阿九都是唯一的那一個。我認識的那個叫做阿九的黑鷹,我更願意叫她晴嵐,這些都不是毫無意義的。」
還真是一模一樣的話卻是從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她回過神,心下覺得有些好笑。是巧合嗎?還是
「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再多話,沈姑娘都回去了我們還在路上。」
蘇念雪聞言放開她,眼角瞟到對方發紅的耳根時唇邊笑意深了些。
彆扭的傢伙
「晴嵐。」她重新牽過韁繩上馬,在她後頭喊了聲。
「嗯?」
「我可不可以不直接叫你晴嵐?總感覺有些生分」
「你想叫什麼?」
她撇嘴思索,打馬跟上她,突然笑著喊道。
「那阿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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