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對於楊夫人也好奇,但是她關注的重點並不在楊夫人身上。
剛才一聽到阿青說他們在庵里的事,甚至在梅林她和秦暉還被人看見,吳嬸頓時就急了。阿青趕緊的把楊夫人的事情告訴她,並且特別強調了楊夫人看起來很親切,也很善解人意,不會把這種事情到處張揚,才讓吳嬸放下心事來。
「那……」吳嬸訓完了女兒,實在忍不住八卦問一句:「你討厭秦公子嗎?」
「啊?不討厭啊。」
吳嬸有點納悶。
『兒對秦暉絲毫不假辭色,拒絕的這麼幹脆一點兒不拖泥帶水,看起來應該是很反感這個人才對,怎麼她又說不討厭呢?
「他這人挺自以為是的,做這種事情,真要傳出去,他固然沒好名聲,可是我比他更吃虧。」阿青搖搖頭:「我一開始先想到這個,然後覺得他這人挺討厭的。」
吳嬸沒追問。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阿青對秦暉改觀了呢?
無他,人品這種東西,有時候是要對比的。
⊥另一個人相比,阿青覺得秦暉的做法也沒多離譜了。
對,她拿來做對比的就是那位「陳公子」。
秦暉對她做的事情如果說是唐突,那陳公子做的事簡直就是耍流氓了。她一個姑娘家的閨房,人家是來去自如,進出隨意。他一再向她表示善意和好感,送茶葉,送書,送那些討她喜歡的東西。
但是連他真名實姓叫什麼阿青都不知道。
阿青要求的不高,她想。她要的是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難道他告訴了她真實身份,她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大反轉,從此露出另一副嘴臉和態度?
如果說是怕給她帶來什麼麻煩,那麼他買下隔壁的房子,又頻頻和她接觸,有麻煩也早就惹上麻煩了,就算多說個名字也影響不大。
≮這一點上。秦暉一上來就表明了態度。他說等他來年考過了會試得了功名就要求娶她。
而陳公子嘛……阿青想,這人如果象他出現的時候一樣再突然消失,阿青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說的是真心話。」這件事阿青沒法兒跟吳嬸解釋清楚,一個秦暉已經讓吳嬸這麼緊張,再來一個陳公子,吳嬸非氣瘋了不可。
唉。都說鄉下姑娘進城容易學壞,阿青覺得自己的故事寫一寫。能唱一出特別精彩,特別警醒世人的大戲了。她在鄉下這麼多年,一直過的很平靜,啥事兒也沒出過。這一遷到京城。什麼麻煩事兒都來了。
吳嬸卻在想著,秦暉做的事情,雖然說是不對。但是他的一片心意倒是很真誠。要是來年他得了功名,會不會央人前來說媒?到時候新科進士。有孫大人在,做個清貴的翰林也不是難事,從品貌從人才上頭看,都是個乘龍快婿的好材料啊。京城這幾年也很盛行榜下捉婿,甚至有那為了爭搶新進士兩三家打起來的。秦暉要是一得中,肯定身價立馬不同,搶手的不得了。要是到時候他還能堅定心意……
雖然說他現在做的事情太魯莽了,可是少年人嘛,做事情衝動魯莽些沒什麼的。吳嬸在七家鎮住了多年,那裡不象京城這麼講究名聲、禮法這套,男女間有了情意,直接拉著手鑽子林的事兒都有。
不過閨女臉皮薄,吳嬸可不能跟她說這個 。這事兒暫且擱下,一切等來年再說。…
桃枝進來回話,說唐媽媽回來了。
「讓她進來吧。」
阿青站起來:「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記得把斗篷披上,別再著涼了。」
阿青應了一聲。
她在家裡習慣穿一件半舊的短斗篷,舊衣裳穿舒服,不象新衣裳,腑下和系扣這些地方總是覺得有些緊,不服貼。而且新衣裳穿的時候總得格外當心,怕弄髒弄破了,糟蹋了東西。
阿青以前的衣裳也有弄破的,如果破損不厲害,就打個補丁接著穿。現在到了京里,吳嬸當然不肯讓她再穿有補丁的衣服了,就連衣服舊了也總念叨她,說她不肯穿新的,總撿舊的穿,硬是把新衣裳都給擱舊了。
吳嬸這麼念叨她的時候,阿青就解釋:「新衣裳留著出門做客的時候穿啊。」
「你一個月能出幾回門?就算一次穿一套新的,今年做的也穿不過來啊,難道擱到明年,等這花色式樣都過時了再穿嗎?」
衣裳年年做,季季換,感覺這時候的女人把大半的功夫都花在這上頭了,衣裙,首飾,脂粉……感覺實在是太浪費了。
以前十幾年養成的習慣,讓阿青覺得現在的生活豐富的有些奢侈。
當然,僅指穿戴上。
如果擴展開來到其他方面,比如吃食上頭,阿青會覺得現在的生活真不錯。
桃核還緊緊跟在她身後,看來如果吳嬸不發話,她會這麼一直跟下去,說不定明天起來還會繼續這差事。
趙媽媽正在廚房裡忙活,阿青推門進去,帶進一股冷風,趙媽媽原來坐在案子邊上,站起身來說:「姑娘來了。」
「趙媽媽只管忙你的。」阿青解開斗篷的帶子,桃核把她的斗篷取下來小心的搭在手臂上。
「趙媽媽這是在做什麼?」
「搗芋泥。」趙媽媽拿起木杵接著干:「回來做點兒丸子,姑娘說是蒸著吃,還是炸著吃?」
「蒸著吃吧,炸著吃怕有點油膩,這天兒也容易上火。」
「好嘞。」
阿青在一旁坐下:「晚上有什麼菜吃?」
「有羊肉。」對趙媽媽來說,準備一桌象樣的晚飯是遊刃有餘的事。阿青越是和她相處,越是感覺趙媽媽有能耐,她不也不會寫字,但是她腦子裡記了大江南北不知多少好菜的菜譜。這會兒她就很隨意的說:「做個紅燜羊肉。天冷吃這個暖和。」
家裡上上下下的人裡頭多半都愛吃羊肉——不過也有不吃的,桃花就不吃,這姑娘受不了羊肉的膻味兒,別讓她吃,就算讓她聞聞,她都臉色發白胸悶噁心。
「今天買的蝦也不錯,做個筍片蝦仁湯。配兩個素菜。也就齊全了。」趙媽媽問:「姑娘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說出來我給做。」
「不用了,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中午吃的飽著呢。小山昨天倒是說想吃油炸小乾魚。炸的焦一點兒,吃著脆。」
「有,那我再炸一個。」
趙媽媽給阿青倒了一杯茶,又從柜子里翻出半袋小乾魚來開始料理 。
阿青洗了手挽起袖子。就接手了那已經碾好的芋泥,加進些糯米粉。調好味之後在手心裡捏出凹坑,裡面加進棗泥餡兒,最後團成一個個龍眼大小的丸子,桃核也沒幹站著。把小蒸籠擦洗乾淨,墊上乾淨的濕籠布,阿青把一盤圓滾滾個頭兒均勻的芋泥丸子放蒸籠。壓好蓋,再用濕籠布把籠屜接合處封緊。開始上火蒸了。…
芋泥本就是熟的,所以不用蒸太久。移了火揭開蓋,就可以聞到香味兒了。這丸子剛蒸好的時候最好吃,大妞喜歡用這個蘸糖吃。
趁熱滾上芝麻,又是另一種口味。阿青以前還做過用芋泥裡面裹著肉餡兒的,小山最喜歡這種搭配方式,他愛蘸的是麻椒油。
這孩子口味重,象吳叔,爺倆是一脈相承。
吳嬸懷的這一個不知道是男孩兒女孩兒。要是男孩兒,多半又是一個小山一樣的淘氣包,三歲就打雞攆狗,到處闖禍。那時候吳嬸真沒少給人賠不是,轉過身關起門來也狠揍過他。可是打完他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阿青一直覺得那幾年家裡笤帚特別不經用,多半不是用散的,都是讓吳嬸給抽散的。
是個女孩兒的話,會長的象吳嬸多些,還是象吳叔多一些呢?
呃,要是個姑娘家長的象吳叔,妥妥的女漢紙啊!阿青想像了一下……那畫面太美真不敢看啊。
還是算了吧。
阿青在丸子上灑上磨碎的磨碎的芝麻花生,親手端去給吳嬸。
她進屋的時候唐媽媽還在說話:「我倒是看了一下,看起來瘦的瘦,小的小。不瞞夫人說,一看就是挑剩下不好出手的,要是好的,怎麼會留在手裡過年呢?早就讓人挑去了。」
吳嬸問:「我猜也是,是趕的急了一些。」
「不過她也說,過了年之後還會領批新的來,跟我說要是能拋出空兒,就年初五之後再去看看。」
吳嬸點頭說:「那也只好這樣了。」
阿青把手裡的盤子放下:「剛蒸好的點心,娘你嘗嘗吧?」
吳嬸笑著說:「你又鑽廚房去了?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回屋待著。」她看看那丸子:「這是什麼餡兒的?」
「棗泥的。」
吳嬸用細筷子夾了一個,用手虛托著嘗了一口。
「唔,很香。」
「材料都是趙媽媽預備的,我就幹了最後一點兒收尾的活兒。」
吳嬸說:「味兒你是調的吧?我嘗的出來,你也吃一個。對了,小山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呢。」
「都這時辰了還不回來。一出門就是幾個月,回到家還整天惦記著往外跑,真是不象話……」因為是冬天,半下午屋裡光線就轉暗,吳嬸怕小山回來的太晚了。
「我猜他晚飯之前會回來的。」阿青順口問:「咱們家要買人?已經瞧定了嗎?」
吳嬸說:「哪有那麼容易,你當是進店買點心呢,一稱一包就能走?提前打好招呼,怎麼也得先過了年再說。」(未完待續)
ps:今天家裡窗子上裝防盜網,吵吵擾擾好久。裝好後看著外面的柵欄,頓時有種「進去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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