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時卿睜著純淨的貓眸望天花板。
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要主動招惹身旁這個不知節制的玩意兒。
「不愧是宿主,攻略值已經漲到90了,哪怕從非常客觀的角度分析,他現在都很愛您。」
系統打著哈欠從小黑屋裡蹦出來,語氣興奮。
時卿躺在柔軟被褥里,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置可否。
「您信我啊,80就已經非您不可了,現在您要他的命他都願意。」
時卿勉強翻了個身,腰間自然圈上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瞬間不敢動了。
時卿輕輕呼氣,「沒看出來。」
系統急得團團轉,宿主怎麼就不信呢?
「更何況,我要他的命做什麼?」
「哎呀,只是打個比方嘛~」任務就快完成了,系統高興得都有點飄飄然。
「現在只要和妖族的談判順利,刷滿攻略值,我們就可以去下一個位面啦!」
時卿揉了揉後腰:「……嗯。」
慵懶的尾音,聽得系統小臉通黃。
「你有沒有其他功能?」
「什、什麼?」
時卿輕咳一聲,不太好意思:「緩解一下,有點疼。」
系統:「……沒有。」
廢物。時卿閉上眼睛,「退下吧。」
被嫌棄了,系統垂下耳朵:「……嚶。」
他功能很齊全的!攻略系統里就屬他配置高,能讓其他統叫爸爸的程度!
至於為什麼沒法緩解……他也不寄島啊QAQ
時卿沒心情安慰傷心的小老虎,他現在渾身難受,騰不出半點力氣。
不願再動,時卿乾脆就著這個姿勢趴下,然後被身旁之人圈進懷裡。
「小貓咪醒了?」
少年嗓音沙啞,下巴輕輕蹭了蹭時卿的耳朵。
裹著細小毛絨的貓耳隨之翻起又落下。
「哪裡難受?」
還沒等時卿開口,清冽的木質香溫柔釋放,無聲撫慰他疲憊的神經和過于敏感的身體。
時卿舒服地輕哼。
小貓尾巴自然親昵地纏在對方手腕,撒嬌似地輕蹭。
時卿冷著臉,試圖將尾巴抽回來,無果。
便由著它去了。
小貓尾巴不要臉,關他時卿什麼事?
系統瞧得眼紅牙酸:這個Alpha吃的可真好啊!
燭瑾唇角溢出一道輕笑:「上將,好點了嗎?」
「……嗯。」
「睡吧。」燭瑾大手一撈,將彆扭將軍撈進懷裡裹著,骨頭都透著饜足的蘇欲慵懶,「明早起來我給您炸小黃魚。」
「……」
「還有草莓牛奶。」
「……哦。」
即便吃飽喝足的Alpha看上去溫柔又無害,可時卿依舊覺得這小孩很危險。
說難聽點,就是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砰的一聲炸了,和所有人來個玉石俱焚。
時卿不敢不防。
凌晨,燭瑾垂眸望著熟睡的時卿,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蘇遇臨死前將他的懷疑和猜測全都告訴了燭瑾,小鳳凰心智早熟,記憶力很好,蘇遇一直都把他當小大人養。
「別因此心生怨恨,聽你父親的話,好好長大。」
沾血的指腹輕輕撫摸過燭瑾微微滑嫩的臉頰,蘇遇有些遺憾地閉上眼睛。
對不起,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如果可以,找到時卿,把真相告訴他。」
把真相告訴他。
然後呢?
燭瑾神色茫然。
他沒能按照父親的囑咐好好長大,學會了玩弄人心,做盡了瘋狂之事。
殺害帝國上將,激化兩族矛盾,將埋藏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屆時,星際戰爭爆發,死生由命。
從始至終,都不會有人發現他這隻攪弄風雲的幕後之手。
原本的設想被打破,如今,他忽然找不到方向了。
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Alpha,這顆冰冷死寂的心,也莫名軟了。
燭瑾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星網新聞。
先帝塵封十四年的罪行被時卿親手揭發,妖族受害者名單又多了兩個字。
燭火。
這些名字,更像是一把把重劍懸在頭頂,只等時卿一聲令下,將他自己親自斬殺。
燭瑾無聲抱緊了他的Alpha。
燭瑾有想過要曝光時卿的半妖身份。
不止一次。
清冷上將跌落神壇,成為人人喊打的妖獸,怎麼不算一種另類的報復呢?
可當時卿親口說出的那一刻,少年跪在他充滿玫瑰冷香的房間裡,足足驚了半個小時。
發起瘋來不管不顧恨不得創死所有人的小變態,有一天竟然會害怕。
「我不想恨您了,上將。」燭瑾超小聲地說,「我想要和您在一起。」
賴在這房間裡,給您煮草莓牛奶,炸小魚乾,等您心情好的時候偷偷玩小貓尾巴。
「我沒有家。」
光是這樣想著,少年就揚起了唇,他湊到純白柔軟的小貓耳朵尖輕聲說,「您別不要我。」
時卿睡得並不踏實。
即便身體精神都前所未有的放鬆,心中仍有疑雲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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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降生,真的只是因為先帝的一己私慾嗎?
「如果您知道,是先帝殺死了您的父母,剖丹剜血,做盡實驗,任由他們痛苦地死去。」
「如果您知道,自己生來就帶著罪惡,滿身血腥,卻永遠高貴聖潔,一塵不染,甚至被所有人奉為神明——」
小Alpha的話始終在時卿腦海里盤旋,他忍不住蹙眉,睜眼,面前是一碗乾淨新鮮的血水。
「喝下它,你就會舒服許多。」
年輕英俊的帝王折腰,溫柔地注視著臉色蒼白的小貓妖。
「可是我不想喝。」時卿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難受。」
帝王柔聲哄:「喝了就不難受了。」
「可是我心裡難受……」小時卿捂住自己的心臟,淚眼朦朧地抓住男人衣袖,「您每次都讓我喝這些,我想吐。」
「乖,喝完,睡一覺就好了。」帝王的聲音依舊溫柔,「我給你準備了牛奶。」
卻不容置喙。
「嗚嗚嗚……我為什麼會活著?為什麼我不能死?」
那麼多妖獸都死了,為什麼我不可以?
小時卿耷拉著耳朵,在絕望的嗚咽和男人耐心的安撫中逐漸陷入深眠。
「人和妖都有死的那天。」
意識昏沉間,他聽見帝王無奈的嘆息。
「但你不一樣,時卿,你得活下去,直到月明風淨,海晏河清。」
小貓咪有些難過地垂下耳朵,將臉埋進柔軟被窩裡。
他聽不懂,但每一天都在等待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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