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掌聲是在段征明站起來,脫下丁晴手套,擦乾額頭的汗時響起來的。
重要血管縫合,流失的血液補充回來一部分,血壓很快恢復了正常,那名壯漢表情恢復平靜,呼吸也平緩下來,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不能算是紅潤,但比陳陣要好一些。
陳陣把樓福的屍體扔在地上,轉頭看了看周圍是否還有敵人。
段征明見陳陣也打完了,向周圍大聲鼓掌的人拱手道謝,怕人跑了,大聲對陳陣說道:「把受傷的人排起來,傷重的靠這邊,傷輕的靠那邊。」
陳陣傷的人,知道誰傷得輕誰傷得重,先俯身抱起那個被蛇牙打得飛進圍牆的人,放到第一個,接著又走回去,拖著兩名蛇牙的腳排到後面。
大多蛇牙已經昏迷了,斷骨之痛是會一直持續的,而且不減輕,昏迷確實是個不錯的應對方式。
陳陣下手狠,因為這件事不是今天就能完結的,既然段征明要展露療傷手段,那麼斷骨是十分必要的,以免之後再起糾紛時再面對這些人,傷筋動骨一百天,相信樓家不會有那麼好的耐心,等三四個月之後才報復。
很快,三十二個人都排好了。
傷重不重,先看骨折程度,開放性骨折斷口可能割斷重要的血管;粉碎性骨折,骨頭碎片可能進入血管,傷害循環系統;普通斷裂只能排在最後。
其次的傷口,傷口越大越深的,排得越前,越小越淺的,排得越後。
至於樓福和那名被砍了腦袋的蛇牙,則被排在了最後面,他們已經不需要治療了。
三十二個活人和兩具屍體整齊的排在一起,也算是個奇怪的景觀了,做完這些,陳陣又把那些蛇牙刀堆到院子角落裡,已經十分疲累,拄著那根骨刺回到他的屋子,關上門。
段征明繼續正骨、縫傷,陽炎負責按人,骨折要是對接不好,就長成畸形,或是留下永久性殘疾;傷口是刮開的,很不平整,縫合困難,有些甚至需要修剪之後再縫,否則容易往旁邊撕開。
沒有一個結石獵人離開,哪怕他們對療傷沒什麼興趣,他們想知道這件事怎麼收場,樓家人鬧事的時候沒有士兵來,原因大家都能猜到,現在樓家的人敗了,還死了兩個,揚城這邊會怎麼反應?
院子裡這三個也是結石獵人,從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可以看出來,結石獵人在揚城的地位如何,如果只是被當成路邊的野狗一樣對待,那他們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了,反正人員飽和,主要收入是結石而不是任務,結石哪裡都能打,何必在這裡看人臉色,在別的城,結石獵人的地位雖然也不高,但也不會被小看。
段征明的動作麻利,很快就治到了第五個人,就在這時,大門外有了動靜,一隊手持武器、身背鋼弩的士兵分開人群走進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陳陣的房門又打開了,走出來,站在狹長空地上。
士兵隊長看著滿院子的血、整齊排列的人和地上那些彎彎的蛇牙刀,皺了皺眉,看向陳陣,問道:「怎麼回事?誰打的人?」
陳陣指了指被砍傷的幾名傭兵和那個大漢,說道:「他們是這些人打的。」
他以指了指蛇衛,說道:「這些人是我打的。」
最後,還補充道:「這個地方是我們買下來的,他們來鬧事,傷了人,我只好出手。」
士兵隊長又看了看正在幫人療傷的段征明,再上下打量了一下陳陣,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又問:「這些人為什麼要來鬧事?」
「想用半價買下這個地方。」陳陣又用骨刺指了指樓福扔在地上那份合同。
士兵隊長走過去撿起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又問:「這地方是你們的,有證明沒?」
「有。」陽炎從段征明懷裡把房產證明拿出來,拋給陳陣,當然,這不是單純的房產證明,更重要的是這塊地,地契是包含在房產證明里的,以後基中要重並不是或加蓋,等拿著房產證明去銷毀,留地契,申請之後才能得到新的房產證明。
陳陣把房產證明遞給士兵隊長,骨刺的刺尖稍稍提離地面,要是這隊長想撕毀房產證明,他立即就能把他掌骨打碎,撕碎了可以補辦,畢竟是登記過的,可不僅麻煩,還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無法保證不出什麼問題。
士兵隊長沒有撕毀房產證明的打算,還給陳陣,看了一眼那兩具屍體,還沒說話,屋頂上就有結石獵人說道:「那倆不是東西,想趁大夫給人療傷的時候從背後去殺,我們都可以證明,那倆人死有餘辜!」
他一開口,周圍的結石獵人立即跟著大叫起來。
「對!我們證明,這些目中無人的狗東西!」
「娘的,仗勢欺人,根本沒把揚城放在眼裡!」
「居然還有臉說是來協助揚城防禦蟲災的,分明就是來圈錢的,根本不把揚城當回事!」
「揚城也怪,居然看著豫城的人來賺咱們的錢,還公開搶,當眾傷人,這什麼意思?」
七八嘴舌、義憤填膺,吵得仿佛要把天吼出個洞來。
那士兵隊長聽了一陣,抬手止住眾人的叫嚷,轉身對一名士兵說道:「再去叫一隊人來,把這些人都抬走。」
那名士兵應了一聲,轉身跑出去了。
段征明則轉過頭來,說道:「我治好這些可以抬走,沒治好的先別急,免得在路上死了,你們脫不了干係。」
士兵隊長點了點頭,讓手下士兵把治好那三人抬手,最先得治那名結石獵人已經坐到了壯身旁邊,他受的傷相對較淺,只需要進行一些簡單的消毒處理。
…………
一直忙到了下午兩點左右,段征明才把所有蛇牙的傷口和斷骨都處理完。
療傷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也很費體力,陽光又強烈,大多數結石獵人都受不了,先離開了,士兵也躲到了建築物的陰影中。
到了後來,陽炎找來把傘,替段征明遮擋陽光,但即使如此,段征明的衣服也濕透了,治療完最後一個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來,不帶任何表演成份,而是真的快累暈了。
剩下的那些結石獵人都鼓起掌來,並沒有喝彩聲,只鼓掌,就連等著的士兵也為段征明鼓掌。
所有樓家來鬧事的人都被抬走了,包括屍體,沒人認為他們會被關進監獄裡,也沒人在乎,既然敢來鬧,說明揚城官方默許了樓家的行為,自然也不會關他們。
被蛇牙所傷的結石獵人簡單的向段征明道過謝,也離開了,說是等段征明休息好了,會再來拜訪。
風波平息下來了,雖然只是暫時的,但院子至少恢復了寧靜,只有宿舍的左邊第一間房裡傳出了鍋勺碰撞的聲音。
陽炎在做菜,段征明坐在陳陣的房間裡喝著茶,他們都餓了,要睡覺也是飯飽神虛之後再睡。
「這下名氣是打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樓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段征明的嗓子也沙啞了,癱坐在椅子上。
「他們會調查我們的身份,查我們的底,可能不止樓家,揚城官方、結石獵人團也會查,接下來要做的是身份保密問題,武力是不怕的。」陳陣閉著眼睛說道。
段征明想了一會,說道:「目前我們用的都是假名,只要稱呼上別出錯就行,我和陽炎不容易查出來,可你的身體生物太明顯,那條左臂是怎麼也藏不住的,萬一有人要檢查怎麼辦?」
「肇安。」陳陣也思考了一會,但想法怎麼也逃不出這個名字,說出了他想到的比較穩妥的方式:「偽造身份,偽造個通緝犯的身份,可以解釋我為什麼想隱瞞,也可以引導他們的思路,只有懷疑我是陳陣時,才會來檢查手臂,讓他們知道我的『大秘密』,他們就不會往陳陣這個名字上想,骨樂園和柏家不會在意普通的通緝犯。」
「用一個通緝犯的身份來掩蓋陳陣這個通緝犯的身份,好主意,真虧你想得出來,想查你身份的人肯定會像得了寶貝一樣,抱著你的假身份不放,不過罪得定得輕一些,免得真有人想捉拿你。」段征明笑了起來。
陳陣想了想,說道:「殺了某條路的路民,理由隨便編就行,沒人會在意那些路民,也沒人會為那些路民報仇,肇安做這種事應該比較在行,他會辦好的,為了他自己的安全著想。」
陽炎抬著個大托盤進來了,盤裡放滿了肉,三個飢腸轆轆的人就坐在陳陣的屋子裡大吃起來。
「不行,我得努力了。」酒足飯飽,陽炎捂著肚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說道:「你們一個醫術了得,一個實力高強,我怎麼覺得我像是個廢物一樣,不儘早跟上你們的腳步,我會被越甩越遠的,一事無成,更別說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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