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哥,這小子吐血了!」看見正能嘴裡噴出一口血霧,幾個混混頓時一個激靈,一下就從失控中清醒過來。他們平日裡雖然欺男霸女,但這個年頭可不好弄出人命,否則會很難辦。
「哼!沒那麼容易就死,還剩半條命呢!」那高哥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故作老套,不過也停下不再去踢打正能。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小騙子而真的落得牢獄之災,那樣太不划算。
離開之前,高哥還在正能的身上翻找著,將他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全部拿走,一毛錢都沒給正能留下,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一幫狗腿子離開。至於正能,他們連正眼都不多看一看。
卻不知高哥低估了正能身上的傷勢,他們這般死里的往正能身上踩踢,已經不僅僅是表面的皮肉之傷那般簡單,就連體內的五臟六腑也傷得不輕。等這些混混離開之後,他努力掙扎幾下卻沒能爬起,反而因為觸動體內的傷勢而連連吐出淤血,最終無比虛弱的倒在地上。
「沙沙……」
已經醞釀一個早上的冬雨最終還是下了起來,沙沙的從高空潑落,細如牛毛,卻夾帶至冷的寒意,驟然讓這座城市的氣溫下降不少。
而這些雨水對倒在地上的正能來說,無疑是非常致命的,冰冷讓他的身體哆哆嗦嗦,冷切心扉。
這一刻,他並沒有去忌恨那些混混,而是陷入極度的痛苦與恐懼當中,死亡的氣息從來都沒有這麼靠近,讓他恐懼和絕望。
或許,這是因為缺德事做多了,佛祖要給他的懲罰吧!出道以來,正道沒少受過質疑,就算他這一身打扮走到街頭上,收到的也幾乎都是質疑的目光。但在老神棍身邊耳濡目染,正能早已經習慣這一切,可以免疫,也從未生出過後悔的心。
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沒陰德,坑蒙拐騙不算,竟然還給自己找到不少心安理得的藉口,現在後悔遲到了嗎?他不想死、恐懼死亡。
不過,在酷冷下他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只堅持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徹底沒了動靜,身體僵直、皮膚也徹底沒了血色。
正能死了!
「唰!!!」
可就在這時,屍體上空突然出現一個碗口大的光球,似乎從未知時空破空而來。光球釋放著柔和卻明亮的光芒,而且那些光芒集中籠罩在正能的屍體上面,好像在做著什麼。神奇的是,屍體的傷痕漸漸消散,甚至開始恢復紅潤的血色。
半刻之後,隨著咻的一聲,這隻光球竟然突然降落,直接穿進屍體的頭顱,然後一切異象都徹底消失,只有附近樹林中雨水接觸樹葉發出沙沙的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屍體突然間動了動,但他仍是無比的虛弱。儘管『屍體』很毅然,求生的欲望似乎很是強烈,卻始終連眼睛都睜不開。
又過去半個小時,『屍體』的雙眼終於得以睜開,看著虛空卻是有些茫然。
此正能,已非原來的正能,屍體之所以能夠死而復生,是因為融入了來自南宋武道高僧道正的三魂七魄,換個說法,這也叫做奪舍重生。當時正能的生魂已經變成死魂,眼看就要離體之際,卻被道正的魂魄霸占身體,就連其魂魄也被吞噬融合。
也正因此,道正得到了屬於正能的那一部分記憶,雖然還有些模糊,但也能知道自己已經不在南宋,而是來到千年之後的當代。這其中經歷,就好像做了一場惡夢一樣,一夢過去千年,道正的內心難免惆悵。
又過去良久,道正才從地上爬起,先是打量一番這具新的身體,雖然上面的傷痕已經莫名消失,但卻虛弱無比,這讓道正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他也知道這身體的原主人只是一個普通人,加上他剛剛奪舍重生,虛弱是在所難免的,更不可能保留南宋時的那份實力,能夠不死那已經是佛祖眷顧。
蒙蒙冬雨還在下著,身上的濕漉讓道正感覺到久違的酷冷。自從習武之後,哪怕是冰天雪地,道正**著膀子也不會感覺到涼意,但是如今這身體不行,透徹心扉的涼意讓他嘴角哆嗦兩下,但好在他天性毅力驚人,身體再差也可以忍受一般痛苦。
從樹林裡出來,道正看見附近的『道友』小販什麼都已經離開,而『自己』的小攤已經被打爛,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如果是正能,看見這一幕或許他會氣急敗壞,但現在他是剛從南宋穿越過來的道正,心緒正當混亂之際,也無心理會這一張小桌子的事情,一話不說就把正能的電動自行車推出,熟練又陌生的啟動後便下山。
身下輕便自如的機車,路上匆匆而過的轎車,路人光鮮大膽的衣裳,這一切對道正而言,熟悉中有陌生,宛如正處於隔世夢中,恍惚難醒。
這裡還是千年前的同一個地方,但經過開發成景區之後,已經變得更加整潔美麗,屬於道正的那一部分記憶只能隱約記起少許山峰,南宋的記憶與眼前的情景融合,能夠喚醒許多五味瓶般的回憶,味味不是。
其實靈隱寺就在身後,那是道正出家修行的地方,於他而言就好像家一般的存在。但突然來到千年之後,道正卻是近鄉情怯,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去,他害怕看見太多但物是人非,他現在只想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靜一靜。
正能住在郊外的一個叫『牛村』的小山村里,離靈隱景區頗遠,還是老神棍駕鶴歸西後留下的遺產,也就一座不足五十平米的紅磚瓦房。老神棍與正能雖然都有牛村的戶口本,但因為是外來戶,並沒有被分到田地山嶺,只有一座房屋和屋後一個小果園。
加上老、小神棍的特殊職業,他們倆極少與牛村的人來往,連屋子也遠離正村建在半山腰上,與其說是世外高人,更十足像是一戶外人。
但有個家至少能夠遮風擋雨,正能這些年也算有一個去處,不至於四處流浪。事實上正能也滿足現狀,他對自己的生活非常滿意,只是沒有算到自己會被混混打死,連身體也被來自古代一個和尚的魂魄給占據。
道正把機車停在院子裡,找出鑰匙將屋門打開,一陣熟悉的香火氣味頓時撲鼻而來,原來屋裡面還供著一尊如來佛像。
老神棍雖然是神棍,但他真心敬仰神佛,也或許是想讓自己這身份更真實一些,非但在家中供奉如來佛,每日醒來和入睡之前都竭誠的焚香祭拜。耳濡目染下,正能繼承他的衣缽,也延續了這個習慣。當然,這佛祖也有『開光』的作用,把一塊兩塊錢批發來的菩薩、玉佛什麼擺在桌面上熏上幾個夜晚,就能染上香火的氣味,讓顧客相信這是東西是經過開光的。
「阿彌陀佛!」
道正端端正正的作了一稽,不顧身上的涼意就先給佛祖上了株香。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到千年後的今天,但不難猜到是與那聖佛舍利有著密切關係,雖然滿心惆悵,但這一禮還是要行的。
他雖修佛,但並沒有看透生死,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做完這些,道正便到後院清洗身體,直接用冰涼的自來水衝到身上。涼意讓他這具身體難以承受,但道正似乎沒有感覺,隨意沖洗掉污跡之後,他便換上乾爽的衣袍回到側間房中,躺死在板床上望著頭上的屋樑,失神落魄。
雖然現在已經是千年之後,但對他來說,不久前還在南宋,眼睛一閉一睜就來到這個千年後的時空,這種感覺想必是任何人也難以接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過是一顆聖佛舍利,卻讓同門師兄弟相互殘殺,說好的四大皆空呢?」回想起『不久前』的遭遇,道正心中仍舊憤恨不平,那些師兄弟們貪婪、殘忍的嘴臉似在他眼前閃過,讓他的一雙拳頭緊緊握起。
惆悵過去,迷茫將來,突然被帶到這千年之後的時空,一切都已經改變,道正一時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找個寺廟繼續當和尚、再續佛緣?根據正能的記憶,道正發現如今武道已經徹底衰落,佛門也是調零,他這武僧恐怕已經沒有用武之地。而且聖佛舍利一事讓他心有疙瘩,不想再去當那敲鐘和尚,一個人獨來獨往更是自在快活。
寺廟裡清規何止三千,以前道正在靈隱寺也謹記四大皆空,寺里的每一個師兄弟都吃齋念佛、寡慾清心,但遇見聖佛舍利之後,還不是止不住那心中的貪婪。
「不當和尚,我總也不能和正能那樣當個神棍吧?」道正隨之苦笑。他是武僧,雖說是個天才,但僅指武學方面,文僧那一套他只是略知一二,算卦、改命那叫一竅不通,雖然心冷意灰,但讓他坑蒙拐騙還是做不來,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多行不義必自斃。
已經死過一次,這讓道正確信頭頂還有諸天神靈,不去廟裡當和尚可以,但萬萬不能坑蒙拐騙。
想著想著,道正在不知覺中沉睡過去。先是被人追殺,後穿越到正能身上,他的心神早已疲憊不堪,如今難能安穩下來,好好睡上一覺才叫正理。
師兄道濟不是曾說,今日不知明日事――愁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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