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是郭淮安的政敵,平日裡跟郭淮安關係最差,在郭淮安被生病停職後,他如願取而代之當上師長,實實在在威風了許久。
郭知遠這個雷霆大隊大隊長,就被隨便找了個由頭降為中隊長。
若非雷霆大隊是都司建功立業的利劍,常常去危險之地救火,跟妖魔生死搏殺,都司上下都需要他們的軍功充臉面,這個郭淮安一手創建的部隊,早就被都司解散。
不解散也會被官宦世家的子弟掌握軍職。
前些時日,都司各部作戰不利,戰線一退再退,引得省議會震怒、明發文件詰問,都指揮使承受莫大壓力,遂把壓力轉嫁到下面的師長頭上,嚴令黃師長必須去前線指揮,止住大軍敗退之勢。
接到命令的時候,黃師長嚇得雙腿直哆嗦。
他帶著厚禮登門拜訪都指揮使,結果平日裡對他分外和氣、倚重,常常一起尋歡作樂的都指揮使,突然變得大公無私、鐵面無情。
都指揮使不僅把他的厚禮丟出家門,還惡狠狠地威脅他,表示他再作戰失利就讓他上軍事法庭!
黃師長是不敢真正坐鎮前線指揮的,但他也不敢違逆都指揮使的軍令,只能跑到前線去巡視,彰顯一下存在感,想著逛一圈就回來,能矇混上頭就行。
為了確保自身安全,黃師長不僅帶了一大群強者護衛,還大出血花大價錢,在冀州市請了戰將級強者貼身保護。
本以為萬無一失,孰料他前腳剛到前線,凶名赫赫、神出鬼沒的「黎明之劍」後腳就殺了過來!
只是幾個照面,黃師長的護衛就被殺散,自個兒的頭顱也被對方取走。
從「黎明之劍」出現,到對方帶著黃師長與戰將級強者的腦袋離開,前後不過幾分鐘,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隨後妖魔部隊展開大舉進攻,當地守軍一觸即潰。
「師長,咱們接下來有什麼行動?」郭知遠收起雜思。
郭淮安官上任後下達的第一條軍令,就是讓他坐回大隊長的位置,這說明對方馬上就要用他。
郭淮安卻沒有立即回答,他似乎還在考慮,有什麼疑難問題沒解決,指著立體全息影像道:
「仗打到現在,雙方的兵力已經全面鋪開,各處都有人馬對峙、廝殺,前沿戰場上沒有那麼多空子可以給我們鑽。
「想要穩住局面,唯有重建左右兩翼防線。
「我手上的兵力捉襟見肘,沒法進行強力反撲,唯一還能用的利器就只有雷霆大隊。」
聽到這裡,郭知遠挺了挺胸膛。
雷霆大隊是尖刀,好鋼就該用在刀刃上,在主力部隊需要他們的時候,深入最危險的地帶,執行最艱巨的任務,戰勝最強悍的敵人!
郭淮安接著道:「現在的問題是,我的時間不多。
「如果明日正午前不能取得突破性進展,一旦讓妖魔得知我回來,他們必定調整戰法、嚴加戒備,到時候再想有所建築就難了。
「所以,你們只有一次出擊的機會。」
郭知遠明白了郭淮安的意思。
對方在混沌之地跟妖魔拼鬥十多年,彼此都是老熟人,郭淮安了解對方,對方也了解他,知道他的實力與風格,對他的用兵之法很熟悉,在面對他時,戰術戰法會進行針對性調整。
簡而言之,如果郭淮安沒有被停職,那麼妖魔在此役中的戰法絕不是之前那樣,有郭淮安帶著一個師擋在前面,妖魔失心瘋了才敢狂飆猛進。
正因為郭淮安不在,妖魔知道其他的都司將領能力平庸,不可能擋得住自己,也無法在倉促間給自己帶來大麻煩,這才敢採取全面出擊的戰法。
他們謀求的,是在短時間內把都司打垮,把戰線推到冀州市眼皮子底下,進而引發嶺東行省當局的混亂,迫使後者露出更大破綻。
妖魔知道郭淮安一定會臨危受命,他們要的就是在此之前取得儘量大的戰果。
這樣一來,即便郭淮安繼任前敵指揮官,手裡是被打殘的都司軍隊,在妖魔及時調整戰法轉攻為守的情況下,就沒法奪走他們已經取得的戰果。
只要能保住戰果,等到主力大軍越過長嶺山脈殺進來,攻打近在咫尺的冀州市就會容易很多。
也就是說,郭淮安什麼時候回來,妖魔就會從什麼時候開始嚴防死守。
郭知遠很清楚的是,妖魔的情報工作一向做得很好,要不然也不會一開戰就取得全面勝利。
先前的戰況已經顯示出,妖魔對各城各地的都司兵力了如指掌,排兵布陣非常有針對性,每每都能以恰到好處的兵力擊敗己方。
對方總是能通過縱橫穿插、迂迴包抄等等戰術,在一定區域內迅速擴大戰果,分割、包圍、聚殲都司的軍隊。
時而精準阻擊,時而圍點打援,時而裡應外合,時而冒充潰兵騙開防線。
當某處的都司駐軍以為遭受主力合圍,向上級請求支援時,實際妖魔只是襲擊佯攻;
而當他們以為碰到妖魔先頭小股部隊,興致勃勃地展開追擊時,卻被對方誘敵深入。
緊急運往城鎮的野戰火炮,總是被半路劫走,一些傳遞緊急軍情的超凡者,常常半路消失。
妖魔的手法層出不窮,一場仗打的全面開花,各地的都司駐軍疲於應對,被戲弄得暈頭轉向。
兵力一批接一批損失,城鎮、軍營一個接一個丟失。
郭知遠不得不承認,此次妖魔指戰官無論是大局上的布置,還是細節上的安排,都有巧奪天工之妙,令人目不暇接、防不勝防。
都司的團部、旅部、師部的軍官們,並非沒有聰明人,只是聰明人不是太少就是還不夠聰明,無力左右整個局面。
高層善於貪贓枉法、勾心鬥角、加官升職,打仗的本事不是沒有,只是比較一般,碰到尋常戰況能應付,但遇到妖魔指揮官這樣的對手就很不夠看。
據當局最新情報顯示,此次妖魔部隊的指揮官,是專門從北境趕來的聖使!
那人驚才絕艷博學多識,黎明之劍就是她帶來的。
當此之際,整個都司唯有郭淮安出面,才能跟對方扳一扳手腕。
既然妖魔的情報工作如此出色,郭淮安又是至關重要的人物,那麼他的動向必然被嚴密監控。
就算郭淮安離開冀州市時布下了障眼法,一路過來格外注重隱藏行蹤,他重回前線的消息也瞞不了太久。
郭知遠聽清楚郭淮安的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雷霆大隊只有一次出手機會,但需要重建的防線有左右兩翼。
兵力不夠用。
「我們就選擇一個目標,只要行動能夠成功,至少能重建一邊的防線,扭轉部分局勢。」郭知遠給出建議。
郭淮安搖頭:「雷霆大隊是擺在明面上的戰力,妖魔部隊不可能不防備,不管你去打哪一邊,對方都會及時反應,調兵遣將來應付。
「原本這種情況下,另一邊就沒有足夠力量防備,可以去打,但我手下沒有這樣的力量了。」
郭知遠一時語塞。
他想了想:「為何不讓社會宗門相助?我們去打一邊,讓他們去打另一邊。」
郭淮安意味複雜地看著他:「你難道忘了對方手裡還有『黎明之劍』?
「能勝任此項任務的社會宗門,少說也得是四星,而能成為四星的宗門,在官府都有相當背景、不俗渠道,肯定知道『黎明之劍』的存在。
「『黎明之劍』剛剛殺了黃師長,展現出強悍戰力,威懾我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種時候哪個大宗門的高手強者,敢下場去觸霉頭?」
郭知遠啞口無言。
黎明之劍與社會宗門的高手強者,已經隱隱達成一種平衡,後者根本不敢動,害怕被這群神出鬼沒的傢伙幹掉。
就連郭淮安自己,都得防備黎明之劍的突然襲擊。
他如果不想重蹈黃師長的覆轍,要麼不斷轉換自己位置,不被對方鎖定,要麼就得冀州市當局提供強力保護。
雷霆大隊能出動,還要靠嶺東行省當局的高手強者,去制衡黎明之劍,要不然他們一到戰場就可能陷入死地。
四星以下的小宗門實力有限,沒有真正的高手,就算幾個宗門加在一起都沒法勝任此項任務。
況且好幾個宗門被集中到一起,動靜不小,組織起來也要時間,以妖魔無孔不入的情報能力,很可能及時察覺,從而推斷出更多信息,做出應對。
「照師長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破局了?」郭知遠無計可施。
郭淮安要破局,必須重建左右兩翼防線,不能讓妖魔部隊以當下狀態有序地轉攻為守。
郭淮安只有打破對方現有的戰區秩序,在戰區缺口處重建防線,再現兩翼鉗形攻勢的威脅,才能迫使妖魔部隊陣腳不穩,把主動權握回手中,為以後的行動創造出條件與機會。
「是很難,所以叫你來商量。」郭淮安的目光意味深長。
接觸到對方的目光,郭知遠心中一動。
他已經領悟了對方的意思。
正常情況下他們是沒法破局的。
想要破局,只有冒險,把命賭上,去殊死一搏。
雷霆大隊三個中隊,第一中隊是低級戰兵,基本是年輕人,屬於後備力量,處在培養期,人數最多;
第二中隊是中級戰兵,是歷次行動的主要力量,人數次之;
第三中隊為高級戰兵,是鎮隊柱石,每一個都分外寶貴,攏共就沒多少人。
雷霆大隊成立至今已有十幾年,能屢立戰功,又沒在各種危險中元氣大傷,是因為他們從不傾巢出動。
難度小的,由校官們帶著第一中隊上,以戰代練;
難度適中的,第二中隊上;
難度大的,第三中隊根據實際情況,派出部分力量帶著第二中隊上,上限是單個任務出動一半。
任務總有失敗風險,最壞的情況無非全軍覆沒,雷霆大隊想要一直存續,長久地降妖除魔,就不能斷了中流砥柱。
可這回不同。
「趁妖魔還不知道我來了,此次我親自下場,雷霆大隊傾巢而出,你我各率一半兵力,同時進攻兩邊!」郭淮安目光堅決,不容置疑。
郭知遠只覺得手腳僵硬、遍體生寒:
「師......師長,就算我們全隊出擊,分成兩部分了戰力也有限,且此次行動本就任務艱巨,近乎九死一生,第一中隊的只是一群孩子,你讓他們都出動.......
「師......師長,你不能去,各大隊也不能全部都參戰啊!
「十幾年了,大伙兒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刀山火海,總是哪裡最危險我們就去哪裡,很多兄弟連屍骨都找不回來,可我們從未有過怨言......
「師長,你得給我們留點種子啊!」
說到最後,郭知遠肩膀顫抖、雙目通紅,眸中蓄起淚水,嗓音變得顫抖。
郭淮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不願也不敢去直面這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鐵血部下。
但是很快,他又睜開雙目,決然直視對方,一字一句地道:
「保家衛國是軍人的天職,形勢危如累卵,你我不死,難道讓咱們背後的普通市民去死嗎?
「雷霆大隊是利器,利器就該用在這種時候,戰死沙場為職責所在,豈能瞻前顧後!」
「爸!」
「郭知遠!執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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