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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舅舅直接來公司接走了雲恩,江凜沒有跟著去,他聯繫了物業要回家給房子換氣。
約定七點的時間,家裡師傅們開始操作,江凜去小區會所里健身,這一邊,舅舅帶著雲恩見到了早就等候的秦仲國。
「我是夏滄海的哥哥。」長風拒絕了秦仲國伸出來的手,帶著外甥女坐下,滿眼的厭惡毫不遮掩,開口就問,「你在跟蹤我家孩子?」
秦仲國的眼睛,無法從雲恩身上挪開,已經蒼老的雙眼,漸漸泛紅落淚,他張嘴便是哽咽,「滄海已經不在了?」
雲恩很平靜地看著他,什麼廢話都不想講,從包里拿出梁辰給她用來採樣的東西,放在桌上:「請你去洗手間,用這個沾你口腔里的唾液,然後放進去,我會拿去檢測,結果出來了告訴你。」
秦仲國愣了一愣,但照雲恩說的去做了,他走後,夏長風問外甥女:「不問問他,關於媽媽的事嗎?」
雲恩搖頭:「我並不想知道,知道了又怎麼樣呢?不論是誰和媽媽生下我,我都不在乎。舅舅,我只是不想被他派人跟蹤,不想被他拿去對比dna,我覺得很噁心。」
「那……」夏長風似乎猜到了什麼。
「是不是真的需要去查,我還沒想好。」雲恩說,「只不過不讓他再跟蹤我,不然會影響我工作。之前他好像就是為了接近我,幾次修改報價,結果他的老婆認為這樣損害了工廠的盈利,又帶人來公司鬧,本來我們都好奇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供應商,現在想到全是因為我,我很不安很內疚,我更不能害了江凜。」
「這不是你的錯,小恩,是他的錯。」夏長風說,「你說的對,當初的事情知道了又怎麼樣,舅舅也不想知道。」
「外婆知道今天的事嗎?」
「沒跟她說,她最近心情很好的,因為你。」夏長風說,「你不要告訴外婆,是舅舅講的,她給自己的朋友,和朋友家的女兒啊媳婦啊,每個人都送了一雙你設計的鞋子。」
「你們怎麼知道哪雙是我設計的?」雲恩臉紅了,覺得很不好意思。
「阿辰說的。」夏長風笑道,「阿辰什麼都知道。」
「舅媽也有嗎?」
「有,你舅媽喜歡得不得了,天天都穿。」夏長風說,「小恩,舅媽很喜歡你。」
「我知道,但是舅舅……舅媽娘家沒有小孩嗎?」雲恩好奇道,「她不喜歡自己娘家的孩子嗎?」
「你舅媽是被抱養到她養父母這裡,等於是獨生的,現在幾個親兄弟姊妹是很想來拉拉關係,可你舅媽說他們貪錢,雖然和她有血緣關係,但不是夏家的小孩。」夏長風笑道,「其實我無所謂,只要她喜歡,但是她都不喜歡,連我們家親戚的孩子也不喜歡,就一直說,滄海肯定有孩子,將來找到她就好了。」
雲恩很惋惜,媽媽固然瀟灑到「六親不認」,可這個世上,一直有人惦記著她啊。
此時,秦仲國回來了,按照雲恩的要求提供了樣本,雲恩拿了密封袋裝好,看了眼舅舅,夏長風便說:「在結果出來之前,不要再接近我家孩子,你再找人跟蹤她或者調查她,不要怪我不客氣。結果出來後,是或不是親子關係,大家都有個交代,之後的事,我們下次再談。」
「雲恩,走了。」夏長風起身,十足是家長的威嚴,雲恩直接跟著舅舅離去。
秦仲國起身相送,被夏長風阻攔,他擋在雲恩的身前,再次嚴正警告:「不要接近我家孩子,你也算是有臉面的人,大家不要鬧得太難看。」
「我知道……」秦仲國不敢再多走一步,可他還是忍不住說,「雲恩,你有什麼事,可以找我,我隨時都……」
雲恩根本不想聽,沒等他說完,就帶著舅舅離開了。
夏長風把雲恩送回到江凜這邊,江凜剛鍛煉好準備回家,沒想到他們回來得這麼早,家裡還在通風驅散臭氧,於是三人在會所坐下說了會兒話。
不久,梁辰帶著孟筱也來了,取走了秦仲國的樣本,雲恩正式把孟筱介紹給舅舅,說這是她最最好的朋友。
夏長風感慨不已,上次在墓園見到這個孩子,還是坐在輪椅上的。
對於照顧自家孩子的人,他滿心感激和喜歡,而過來人的舅舅,一看苗頭就知道,悄悄問雲恩:「小孟和阿辰在一起嗎?」
雲恩趕緊說:「舅舅,你千萬別讓梁家的人知道,讓梁辰自己慢慢解決,給他們點時間。」
「舅舅懂的。」夏長風很樂呵,兒女情事,熱熱鬧鬧,這才是上了年紀該有的生活,他心滿意足地說,「放心,將來需要舅舅和外婆去敲敲邊鼓的,你隨時叫我。」
不久後,大家散了,梁辰今晚還有個巨大的挑戰,就是送孟筱回家後,回自己家去。
連夏長風都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雲恩趁機問舅舅:「梁辰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夏長風說:「長得很好看,很溫柔,但是身體不好,這麼多年,我們見面次數不多,和你舅媽偶爾會喝喝茶,下次問問你舅媽。」
舅舅和梁辰他們還在回家路上時,雲恩已經回到家裡,她家江先生對榴槤的氣味厭惡到了不惜叫物業來換氣。
雲恩像小狗似的在家裡到處聞,以前偶爾下狠心給自己買幾塊剝好的榴槤帶回家,還會把盒子留著聞聞味道,再過幾天癮,現在真的是一點氣味都聞不出來了。
「我以後在外面吃,不帶回來。」雲恩說,「孟筱都說我了,說我一點也不體貼你。」
「可是昨天你很可愛。」江凜卻說,「我剛剛跑步的時候,就循環播放你昨天坐在抽油煙機下面吃榴槤的視頻。」
「神經病。」雲恩嗔道,「人家路過的人看見,肯定當你是神經病。」
江凜才不在乎,心疼地問:「心情好些了嗎?」
雲恩點頭:「好像回到了小時候,我在學校和人家打架,媽媽來學校給我撐腰,舅舅在身邊,我心裡篤定得不得了,至於那個人怎麼樣,我一點也不想去管。」
江凜知道,長輩帶來的安全感,是自己無法取代的,以前梁辰說夏雲恩跟著自己,是有雛鳥情結,可雲恩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父愛,又怎麼會要自己去填補那個空缺。
「到我禮拜一去出差前,我們一分鐘都不要分開,這個周末不許加班。」江凜摟著她,在柔軟的嘴唇上親了又親,笑著說,「我不在家,不許帶榴槤回家吃。」
雲恩大笑,露出小惡魔的獠牙:「我要坐在你的衣櫃裡吃。」
這一邊,梁辰把孟筱送到樓下,還想跟上樓,孟筱溫柔地說:「快回去吧,蠻晚了,家裡人都在等你。」
梁辰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孟筱,內心又盤踞著對家的彷徨。
孟筱見他站在車門邊,抓著把手好久卻不打開,她心裡一嘆,跑過來,給了梁辰一個擁抱。
梁醫生的心,一下子溫暖了,孟筱鬆開懷抱,往後退一步:「快回去吧,你不是說,這是你要為我做的第一件事?」
「晚點睡的,等我消息好嗎?」梁辰是真的緊張,二十多年了,他連給自己一個和父母和好的藉口都沒有,如今為了孟筱,想要給她安穩的家庭,可他心裡實在沒底。
「byebye。」孟筱說,「我等你消息。」
梁辰終於離開了,孟筱目送車子遠去,不禁舒了口氣。
經歷過愛情,經歷過婚姻,曾經被丈夫寵愛,擁有優渥的家庭條件,可以度假旅行買奢侈品,過著大部分人嚮往的生活的孟筱,輕輕鬆鬆就知道,自己怎麼才能讓江凜高興。
適時的牽手和擁抱,觀察他的情緒,知道他在期待什麼,這一切的一切,對孟筱來說,毫無難度。
只不過,最開始,她是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但現在……
她微微一笑:「隨緣吧。」
半個多小時後,梁辰回到了家,大門徐徐打開,他把車開了進去。家裡燈火通明,好像是知道他要回來,在停車庫看見,家裡的車都在,爸爸也在家。
他深呼吸,緩緩走向大門,開門的阿姨笑眯眯地喊著:「阿辰,你回來啦。」
客廳里,溫柔美麗的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見兒子,慢慢站起來,她的氣息那樣安寧柔弱,而梁辰被黝黑肌膚減分了的漂亮五官,全繼承了媽媽。
「奶奶大概還沒睡。」媽媽說,「你去打個招呼吧。」
爸爸端著水杯和藥片,從廚房出來,瞥了眼兒子,就對妻子溫和地說:「吃了藥睡吧,很晚了。」
「爸爸。」梁辰走進客廳,心跳一百五,又喊了聲,「媽媽。」
梁振民嗯了一聲,但看也不看兒子,只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吃藥的妻子,從梁辰有記憶開始,爸爸一直都這麼看著媽媽,深愛了一輩子。
媽媽吃過藥,對梁辰溫柔地說:「去看看奶奶睡了沒,我去給你把粥熱一熱。」
梁辰的心跳降下來了些,說道:「讓阿姨做吧,你先去休息,我……換了衣服再過來,有些事想和你們說。」
梁振民冷笑:「這個家裡有你的衣服嗎?」
媽媽拉了拉丈夫的胳膊,對兒子說:「乾淨的睡衣都在抽屜里,媽媽新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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