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 第十九章 開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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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毅老丈目視北方，嘲諷說道。

    北方洞庭的憤怒滔天徹地，橫貫長天的黑龍咆哮如雷，雨雪冰雹紛紛揚揚，頃刻間橫掃方圓千里之地，山嶽白頭，川流冰凍，萬物凋零。

    周虞收了照膽劍，忽地想起一件事，說道：「洞庭老賊龍居然至今還活著，他是逃去了北海？當日鼓動北海龍族取青州鼎，企圖讓青州鼎化靈之事，恐怕也是他挑唆的手筆？」

    「應該是。」

    柳毅老丈點頭說道。

    「北海龍族確實有點蠢。」周虞感嘆說道，「難怪這一戰要蒼梧截取出一個虛假世界。龍族一怒，凋零千里，這要是在外面，就得天下大亂，畢竟今時不同古代。」

    「這是當然，文明的進步，其實本質上就是對極端力量的限制，將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拉下神壇，與黎庶受到一樣的束縛。」

    牧笛微笑說道，「從這一方面來講，這是神族對人間的貢獻。」

    「你們一樣也作繭自縛，失去了大規模入侵人間的機會。」周虞微嘲說道，「這恐怕與你們最初的目的截然相反吧？」

    「不是入侵，是歸來。」

    牧笛遺憾說道，

    「但是你說得對，這確實和神族的目的相左，人間發展的速度超出神族的預料，尤其是幾次自我篩選和進化，搞出來一些危險的東西，使得人間擁有了即使勝不過神族卻能自我毀滅的力量，這就很難辦。

    人間有時太瘋狂，神族最高速的超級計算機也推算不出一旦神族徹底向人間歸來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極端情況。」

    「我猜是核彈亂轟，大家一起完蛋。」

    「那不至於。」牧笛搖頭，「那些玩具，能讓你們毀滅，但還不至於讓神族完蛋。問題在於，神族需要的是穩穩噹噹地歸來，重塑一個欣欣向榮的世界，而不是收回一顆遍布不毛之地的星球，這種星球數都數不清，神族並不在乎。」

    「所以，這一回，你們會做點什麼？」周虞平靜問道，「你最好想明白，你的殿下在我手裡，你不要撒謊。」

    說話之間，周虞握住了趙暖暖的手，並且一本正經地緊了緊，似乎在威脅。

    趙暖暖好笑道：「你也有幼稚的時候。」

    「這可不是幼稚，我，或者說我們人間的人類，瘋狂起來的時候，什麼都幹得出來。」周虞眉梢一挑，淡淡說道，「牧笛公公，你覺得呢。」

    牧笛攤手說道：「你先猜猜看？」

    「我猜啊，洞庭距離古雲夢澤可太近了，荊州鼎還在。」周虞轉頭，向蒼梧九峰的那九座「門」中問道，「你們什麼時候調動荊州鼎，讓冥國的人進來，斬了群龍的後路？」

    從遠處兩座山峰間的一座山谷中，飛出來一架直升飛機，它掀起狂風，降落在九山之間，周虞等人所在的這座山谷中。

    龍瑞驚奇問道：「此是何物？」

    周虞笑道：「一種好法寶，使毫無修行的凡人也能騰雲駕霧。」

    「厲害啊。」龍瑞驚嘆說道，「後世之修行，已到這等地步？」

    「嗯，就是費油。」

    這時，直升飛機的門打開，一名英氣颯爽的女士走出來，

    她面容冷艷，身姿挺立，穿著西裝和鉛筆褲，踩著漆皮小皮鞋，眉目間滿是肅殺，顧十五和顧十七跟在她身後。

    「吳女士。」周虞挑了挑眉，「好久不見。」

    會稽吳家，世世代代領蒼梧山中一張席位，由吳家族長繼承，

    換而言之，吳女士是當代蒼梧山中的一位大人物。

    吳女士看著周虞，淡淡說道：「你是我女兒的男朋友，怎麼握著別的女孩子的手？」

    周虞說道：「那你問問我的手，問我幹什麼？」

    十七吃的笑出來，肥嘟嘟的臉上滿是促狹：「清清姐夫，你果然是一流的渣男。十五哥，打他。」

    顧十五一臉苦色。

    周虞笑道：「十七，你十五哥恐怕不是我對手。」

    顧十五臉色更苦。

    十七撇嘴道：「那就等我二哥出關，遲早打你。」

    吳女士向柳毅老丈頷首，微微鞠身，說道：「柳老先生。」

    「唔。」柳毅老丈遺憾說道，「你來了，看來余世滔這回還是不出關？」

    「得再等等。」

    吳女士說道。

    周虞看到，牧笛的身軀明顯地鬆弛下來。

    ……狗太監，你也有怕的時候。

    柳毅老丈問道：「山中的意思是？」

    「當然是殺，一戰殺絕。」

    柳毅老丈忽地眼神狂跳，然後驚道：「山主好氣魄！」

    剎那之間，

    一道雪亮的光，照徹北方的天空。

    那鋪壓千里的烏黑雪雲，猛地被撕裂開來，那道光中包含強烈的殺意，將天幕一撕為二，穹蒼斷裂，露出外面的星穹，

    像是天漏了一道口子，

    大把大把的星光墜落下來，凝鍊在那一道光中。

    那是一口刀，

    又長，又利。

    鋒銳得一塌糊塗。

    斬進烏雲中，撕開遮天的豪雪，將一頭昂藏千丈以上的黑色巨龍當空斬殺！

    噼里啪啦！雷霆冰雹，電火霜雪，隨著滾滾的龍血，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從北方的洞庭開始，潑灑向大地，灑落在湖水、江水中，灑落在群山和大地上……

    北海龍王，被斬！

    剎那之間，群龍的悲嘶怒吼響徹寰宇，乾坤之間肅殺滔天，一條條巨龍的影子在洞庭湖上升起，但從洞庭湖的深處，又衝起千百道凌厲的光，

    是刀，是劍，是槍，是戟……

    甚至是一發發兇猛的火箭、導彈……

    所有這些殺器密集交轟在洞庭湖的上空，將群龍往死里暴打。

    一條條龍屍墜落，但大多是被炸成零碎的爛肉，死無全屍，慘不忍睹。

    有四頭巨龍猛烈怒吼，一頭青芒巨龍，一頭烈火巨龍，一頭白鱗巨龍，以及最後一頭青甲巨龍，從大湖之中飛起，騰上高天。

    那最後一頭青甲巨龍，周虞認識。

    是洞庭龍王。

    「蒼梧，埋了一手啊……」周虞驚嘆說道。

    「這是吸取經驗。」吳女士冷漠說道，「宋末那一戰，打了個兩敗俱傷，群龍得以退回四海，這一次不戰則已，一戰必然要殺絕徹底！

    再說了，

    龍族也不都是北海龍王那樣蠢的。」

    吳女士話音剛落，蒼梧九山之外，出現擎天一柱，

    是一根如天地之橋般的巨棍，握在一頭穿道袍的乾瘦老猿手中，雷霆霹靂，一擊敲下，玉宇為之澄清，萬里塵埃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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