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承一襲藍色長袍,坐在槐木製成的暗色書桌後,微微低頭,看著手裡的書籍,香爐上不知點著什麼薰香,裊裊婷婷,令人心曠神怡。
司臨走進了些,他便抬起頭來,是一張和言諾很相似的臉。
皮膚如剝了蛋殼的雞蛋白,透明而富有彈性,淡色系的唇角抿了抿:「我前幾日卜了一卦,得知有人來訪,竟想不到是……姐夫?」
鳳凰一族,男子司卦事,可惜的是當年神魔之戰,卻沒一個能卜的出大家想要的結果。
言承緩緩站起來,攏了攏衣袖,向旁邊輕揚:「請坐。」
&用!」司臨著急,脫口而出。末了又有些尷尬:「你的姐姐出了些麻煩,你們……是親人,所以我想著……」
&不怪我當初私逃下界麼?我姐姐大概很恨我吧?」言承不置可否,但司臨卻沒在他眼中看到後悔,那雙狹長的眼睛似乎還透露出一絲倔強。
司臨不知道說什麼。
言承好笑:「姐夫,年紀小可不是你如此懦弱的藉口。」
連話都說不好,以言諾的性子真的會同意嫁給他麼?言承不由得搖搖頭。
司臨皺眉,卻並不急著否認自己的懦弱,他清了清嗓子道:「月神……不在了,小諾瘋了。醫神曾說也許特定的刺激能讓她恢復記憶,你看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她麼?」
言承聽到月神不在了,眼睛頓時暗淡下去:「月神不在了?」
&事說來話長,雖然官方確認是已經作古,但沒人親眼見到她和天判爺爺死去。你跟我走吧,路上再說。」司臨對此事也不是很清楚,只好先打了個馬虎眼。
言承聽他說天判也死了,更為驚駭:「什麼意思?!天判大人……他……罷了,這些事不是我該管的,你走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原本還面露痛苦之色的男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變了臉。
&什麼!」司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在他看來,這太過匪夷所思,因為言承可是言諾的親弟弟啊!
言承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司臨:「姐夫,你可真是可愛,當年我與魔族女子方琴相戀,不忍對魔族出手,我姐姐不顧姐弟情義,將我打下凡間,封印我的術法一百多年。不過她大概是想不到,我會活下來。」
而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從此他和方琴音訊全無。
&不可愛。」司臨回答的很認真,「小諾當年是太顧姐弟情義才打你下凡間,因為她知道,你和那個魔女的事情若是被神界知道,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姑……就是天后娘娘,身為魔族,被帝君所娶,神界一些老頑固正愁沒處發泄他們那驚世駭俗的理論,你若是出事了,你讓鳳凰一族怎麼辦?全軍覆沒麼?」司臨苦笑,繼而又補充道:「可能你們都覺得我把事情想的太過美好,我沒有經歷什麼大戰,我才七百歲,可是我喜歡太陽,因為它明亮溫暖,可以照亮一切黑暗。」
向後退了一步,司臨對著面目鐵青一言不發的言承道:「就這樣了,我打不過你,不可能強行帶你走,所以……」
&以你要走了?你以為你用這種傻白甜的方式能讓我回心轉意?」言承頓了頓:「很好,你贏了。」
太陽的光芒從門外射進來,落的滿屋灼灼生輝,司臨笑了笑,心內一片陽光。
夙織在千機殿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玄漠,卻把滄霖給等來了。
夙織裝作沒看見她,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天后,不過也是自從知道她是天后以後,就對她一點好感都沒有。
千機殿內壁上全是六界之內書法大家的絕跡,夙織細細看過去,只當是滄霖是個擺設,事實上滄霖穿的也太過花枝招展。
神界眾神皆喜白衣,不染纖塵,就連夙沙來了神界之後,也是入鄉隨俗,著白衣來來去去,但滄霖卻時而紅衣似火,時而黃衣若杏,此刻的她穿著百花織成的長袍,雍容高貴,在夙織看來卻是俗不可耐。
終於,滄霖首先忍不住了:「開門見山吧,我是冥王殿下派來的人,我知道你愛慕殿下,識相點的話就趕緊走,不要試圖讓帝君記起那個賤……魔女。」
&說誰是賤魔女?」夙織一直追隨著蘭亭序的雙眸倏忽之間垂落下來,直直的望向滄霖。
滄霖一愣,她不是和夙沙反目成仇了麼?
&看。」倉皇之下,滄霖拿出寧淮給她的信物,是枚墨色的棋子,夙織的臉色在看到棋子的剎那,變得慘白無比。
寧淮……他做了什麼?
滄霖見對手臉色變了,心裡暗暗得意,但又怕玄漠這會兒就回來了,於是加快語速道:「你是不是在想殿下做了什麼?我告訴你吧,他為了得到夙沙,親手殺了他的授業恩師——天判和月神,那雙世情關只不過是個幌子,是他的計謀。只有夙沙和玄漠都不在神界,他才有可能殺了兩位上神,而那個花子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扮演的。你是不是覺得很震驚,覺得自己愛的人不可能這麼陰狠,可是我要告訴你,殿下就是這麼狠辣的一個人。」
因為說的太快,滄霖輕微咳嗽了幾聲,她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相信夙織如果真的愛寧淮,她不會傻到引玄漠恢復記憶,最終給寧淮帶來危險。
她肯定不會的,滄霖看到她絕望的臉就知道她不會。於是滄霖帶著勝利的微笑轉身離去。
夙織不可置信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千年的眷戀,眷戀的不過是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神邸的光芒,他是那般溫柔的男子,那麼善良,那天宴會結束後,夙織親眼看見他蹲下身去摸一隻小狗的頭,他本就俊美,她對他一見鍾情也不為過,可摸小狗那個舉動卻是真真的打動了夙織。
有人說過,愛護小動物的男人,天生就是那麼可愛善良。
可是可是,那樣可愛善良的男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
夙織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快速離開了千機殿。
等玄漠回來時,夙織已經不在這裡了。
就因為夙織那句莫名其妙的「我們女人在乎」,玄漠在換衣服的時候破天荒的猶豫了好一會兒,雖然他的衣服全為白色,但款式卻相去甚遠,玄漠竟有些頭疼。
但等他換好後再來千機殿,卻不見了夙織的蹤影。
&道是嫌我太慢,走了嗎?」玄漠臉上的神色有些詭異,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臉紅,他走到門口問侍衛:「邪靈女王什麼時候走的?」
&帝君,剛走不久。」侍衛恭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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