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燈如豆。
茫茫雪山之上,迎客松以奇特的方式紮根在懸崖峭壁之間,夙沙點了腳尖落在迎客松尖兒,積雪簌簌的落下萬丈懸崖,一輪斜月掛在天邊,平添幾分小家碧玉之氣。
錦瑟竟然執念如此深重,就是不肯和黑鷹和好。
夙沙也沒了辦法,無極的女人,她自然是百般的好脾氣,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重話,只是那姑娘一根筋,說是除非自己氣死的爹娘重回陽世,否則她永遠不可能原諒黑鷹。
看來這件事,得麻煩寧淮了。
黑紅之間的裙擺迎風舞起,夙沙看了眼山巔搖搖欲墜的茅屋,低頭飛入了萬丈懸崖,前往冥界。
寧淮煮了恩施玉露,放在夙沙跟前,淡淡的茶香襲來,夙沙輕輕嘗了口,笑道:「你這套茶功夫,天底下沒旁人能比得過了。」
寧淮也不急著接話,而是收拾了桌子上的書卷後,才伸手將透綠的茶水送進嘴裡,唇角漾出幾分笑意:「你喜歡便好。」
夙沙放下茶杯,捏著袖子道:「你幫我看看錦瑟的爹娘,他們投胎了沒有?」
&想讓他們還陽?」寧淮濃密的眉一抬,線條柔順的臉龐顯出幾分溫柔來,夙沙卻是一頓,隨後便點了點頭。
&以。」意外的是寧淮竟然一口答應了。
在夙沙記憶中,他可是個非常秉公守法的。
&過……」男子手中的瓷杯翻來覆去轉了轉:「夙沙,我幫你這個忙後,你拿什麼謝我?」
夙沙愣了愣,抬眼看了眼寧淮,總覺得寧淮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又說不出來哪裡變了。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歪過腦袋問:「你要什麼?」
寧淮似乎很認真的斟酌了半晌,啪的一聲,瓷杯被他放在桌上,眉眼裡帶著點說不出的深不可測:「我現在還沒想好,以後告訴你。」
&得這麼神秘,幹什麼呢?」夙沙好笑的將茶水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雙手附後:「那就謝了。」
&忙,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寧淮攔住他,「只是你要想清楚,蓮衣只剩一縷魂兒了。殘破不堪的魂在這世上活不了多久的。」
&怕用命續命。」夙沙頭也不回的走了。
錦瑟的爹娘還是夙沙記憶中那副封建家長的模樣,他們被寧淮施了靈術還陽後,腦袋暈暈乎乎的。夙沙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有些不放心:「他們不會壞了無極的好事吧?」
&我可不能保證,他們心裡有一口惡氣,若是不出,我怕無極難以抱得佳人歸。」寧淮和夙沙隱到暗處,看著那倆人神智逐漸清明,勾起唇角:「這也難得,讓無極歷練歷練也好。」
夙沙白了他一眼,化作星如雨的模樣,朝錦瑟爹娘走過去。
錦瑟沒想到夙沙真的會帶著自己的爹娘前來,聽著屋內一輪又一輪的哭聲,夙沙手肘著下巴,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凡人的情感都太過誇張,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屋內才安靜下來。
陳舊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抹素色的身影走了出來,踏進月色中。
夙沙踩著積雪站在院子裡落滿雪的樹下,朝她笑了笑。
&回,你還有什麼藉口?你儘管說。」
&究竟是什麼人?」錦瑟紅腫的眼睛微微閉了閉,爹娘是她眼看著入土為安的,可轉眼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她面前,七年過去了,錦瑟不信他的爹娘會以這麼神奇的方式回來。
夙沙沒想到她挺警惕的,如此激動的場景下還保持著理智,也難怪無極喜歡。
她朝錦瑟走進了幾步,抱著胳膊淺笑:「我啊?我是月下老人身邊的侍女,此番前來,只為你和無……黑鷹糾纏了千年的感情。」
她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狡詐:「你總得給個說法吧?」
&下老人?」錦瑟顯然愣住了。
&些事,以後他會告訴你。」夙沙懶得解釋那麼多,指了指不遠處的破茅屋,回想起和錦瑟在人界的那些日子:「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讀的西廂記麼?你的愛情故事,比戲摺子還纏綿悱惻。」
&嗎……」錦瑟怔住,心底驀地浮現出黑鷹痞里痞氣的笑臉,她向後退了一步,絞著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裡。
年少時追尋轟轟烈烈的愛情,後來折於現實。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一直追尋的,其實就在身邊,你,會是何種反應?
&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誒,我什麼時候會吟詩了。」夙沙站在不遠處,抬手一指,那破敗的茅屋裡映出相依相偎的兩個人黑色的影子。
到天界時,玄漠不在,青空也不在。
夙沙略一思索,知曉他們定是去尋天判和月神的蹤跡去了,就先回了魔界。
自從月神出了事,鳳凰沒日沒夜的奔走六界,飛陸也跟了去。七燁瞧見夙沙回來,也不忘行禮:「魔尊。」
夙沙點了點頭,有些困了。
進了魔宮,夙沙隨意解了衣服扔在漆黑的魔尊寶座上,偌大的魔宮沒有一個侍者。之前七燁不喜歡被人伺候,就撤去了所有下人,夙沙回來後,也不喜歡被人打擾,就一人睡在魔宮。
在夙沙模糊的記憶中,幼年時她曾在這裡住了好多年,暗無天日。
這地方明明應該很熟悉才對,可偏偏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每每回到魔宮夙沙便有這感覺,就像她刻畫在妖界之心的那座孤島,似乎帶著一個人的氣息,但完全想不起來是誰。
夙沙扶了扶腦袋,有些頭疼,但卻突然毫無睡意。
她仔細看了眼這魔宮,月圓之日從正門進來,仿佛進入了毫無邊界的暮色中,魔尊寶座漆黑而耀眼,不知為何,一眼便能在同樣漆黑的空間裡認出它來。
魔宮沒有一盞燈,暗色的氣流席捲整個宮殿,夙沙皺了皺眉,右手手掌翻過來,掌心燃起一股紫色的火焰,這魔宮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進過裡面去,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魔界罕見的下了場雨,淅淅瀝瀝的聲音聒噪的七燁心煩。
&燁,魔尊呢?我有事要稟報。」飛陸一路匆匆忙忙飛過來,落在七燁身前,七燁聳了聳肩:「魔尊到現在還沒回來,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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