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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入行隨行
第二天,醫生護士門湧進王念病房時,王思出了門去上工。
冰冰公園並沒有冰,也不知道這公園的名zì 從何而來,站在公園入口的平面地圖前觀察一番,王思發現這公園的面積很大,以她的速度,一上午才能逛完,如果運氣不好,沒準兒中午才能遇到高矮個子乞丐。
正在王思猶豫是尋找倆乞丐還是單幹時,身後有人叫道:「妹子,來的不晚啊。」
王思回頭一看,高矮兩個乞丐正向她走來。「高大哥、矮二哥,你們早!」雖說認識兩人才一天,王思卻感覺這時候見到他們無比的親切,要不有傾蓋如故一說。
矮個子很不高興地道:「什麼矮二哥,我可比傻大個還大一歲呢。」
「那麼就叫矮大哥、高二哥。」王思笑笑。
矮個子還是不高興叫他矮:「我姓長,我是有姓的……」
高個子道:「妹子愛叫什麼叫什麼,我都沒意見,叫你一聲哥,你還挑來揀去的,嘁——」
矮個子沒奈何地撇嘴:「矮大哥就矮大哥吧。」
王思跟著兩位丐幫大哥進了冰冰公園問道:「我們去哪兒上工呢?」俗話說入行隨行,當乞討變成職業,就不能再叫乞討,要說上工。
高個子道:「西邊有湖水廣場,而且緊鄰西冰商業廣場,人員流動較多,但那裡是老張的地盤,咱們不能搶人家的地盤,東半部分雖然人較少,但是樹木較多,空氣清新,咱們就在東邊找個地方開音樂會吧。」
對於高個子自欺欺人的說辭,矮個子表示鄙視:「不是不能搶老張的地盤,是不敢搶,整個冰冰公園都是老張的地盤,不過東邊人少,他們的人基本不過來,你才敢這裡撿漏。什麼空氣清新,你倒是想去空氣污濁的地鐵六號線,不過是去一次被打一次!」
高個子立刻爭辯道:「我是不屑於跟他們計較!那像你,因為一條內褲還跟人打得頭破血流!」
「你是不敢計較,縮頭烏龜……」相互揭短中……
王思聽不下去了,勸道:「兩位大哥,和氣生財,咱們是不是快點上工啊?」
矮個子道:「還是妹子說得對,不跟你計較,上工去。」兩人相互白眼個,走在王思一左一右。
三人進了公園,在東半部樹林間找了個稍微寬闊的地方,在路邊石頭上坐下,取出「缽盂」——不鏽鋼缸子。矮個子拿出兩個,給王思一個:「妹子,這個送你了。」
「謝謝長大哥。」矮個子姓長,嗯,王思接過缸子,一股從唐王手中接過紫金缽盂斬妖除魔西天取經的責任感壓在肩頭。
高個子乞丐從帆布兜里撈出一把掉漆的二胡道:「妹子,我今天的主打曲目是二泉映月(其實他就會拉這一個曲子),你有什麼拿手好戲亮亮。」
王思伸手去自己的背包里掏笛子,矮個子已經從編織袋裡拿出畫板炭筆:「大哥繪的一手好丹青,趁著沒人,大哥先給妹子畫一幅。」
丐幫果然臥虎藏龍,矮大哥的繪畫技術尚不知道,高二哥的那把二胡看上去破破爛爛掉漆嚴重,但卻是一把高檔貨。王思是行家,她對與音樂有關的東西有著難以名狀的直jue,雖然她沒有機huì 接觸高檔二胡,但上學的時候曾經逛遍了翼江市的樂器行,網絡上的樂器資料幾乎毫無遺漏的研究過。憑直jue,她認為那把二胡絕對是把珍品,從原木紋理顏色看來,像是印度小葉紫檀,皮膜是少見的紅紋蟒皮。
聽到矮子要給王思畫像,高個子揶揄道:「就你的破畫筆,也就會畫個漫畫人頭像,不把漂漂亮亮的妹子給畫成醜八怪才怪!」邊說邊吱吱啞啞拉起二泉映月的曲調,手法還算嫻熟。
樂器是好樂器,樂曲是好樂曲,可惜保養不當,定音不準,真心不怎麼悅耳。
怕兩人又槓上,王思忙道:「咳,矮大哥,你畫像不用我擺姿勢弄造型吧?」
「不用,大哥這繪畫造詣,只要看一眼,就將你的樣子八九不離十的畫出來。」矮個子已經埋首於畫板。
高個子邊拉邊道:「吹吧,當心把便衣吹來抓你蹲大號。」
王思又對高個子道:「高二哥,你的二胡能不能借我瞧瞧,我覺得您的二胡不錯。」
高個子眉開眼笑:「還是妹子識貨,我這二胡是我爺爺傳下來的的,當年我爺爺在秦地拉的一手漂亮二胡,國民黨的省長做壽都請我爺爺過去拉二胡助興。」說著將二胡交到王思手上。
二胡不大,分量不輕,王思掂在手裡,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她試著拉了幾個音,然hòu 調試重新定音。
高個子在旁邊絮叨:「……有個開奔馳一身名牌牽藏獒的有錢人想出一萬塊錢買我的二胡,我都沒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咱就是要飯吃也不能賣。」所以果然就要起飯來。
王思調試之後,拉了幾個音,音色果然好多了,她將二胡還給高個子道:「高二個,弄點松香抹抹,用護手霜把保養一下,這麼好的二胡可別給廢了。」
「還是妹子識貨,今天收工後我就去保養。」高個子分外自豪的接過二胡拉幾下,驚道,「妹子,你會調音?」
「會一點。」王思笑笑。
「這次拉著好聽多了!真人不露相,妹子,原來你還是個高人吶!」高個子驚呼的拉著二泉映月,卻沒有一點世事坎坷的悲涼味道。
王思笑笑從背包抽出笛子,認真的貼好笛膜,試過音,為高個子的二泉映月吹伴奏。
笛聲婉轉清涼,林間空氣微微顫動,林梢的鳥兒逐漸安靜下來。伴著笛聲,二胡的音也沒有了剛剛的跳脫虛浮,慢慢轉入沉穩柔和悲惋。
笛聲悠悠掠過,觸動的不僅是耳朵和聽覺,血脈和心跳也跟著笛聲婉轉共鳴。林間飛蟲顫抖的翅膀也緩慢下來。
一個散步的路人停下腳步,一個媽媽拉著女兒停下腳步,一對情侶停下腳步,爭吵的小兩口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停下爭吵,健身的老人腳步隨著樂聲而來……沒人清楚石頭鋪成的林間空地上什麼時候聚滿了人,沒人清楚自己為什麼被擠出小路擠擠挨挨占滿草坪,摘花的兒童停了手、追蝴蝶的孩子任由蝴蝶翩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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