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與草原像是陰陽相隔的兩重天,外面風吹草綠,陽光柔和,而與草原只有一面石碑之隔的山澗卻昏暗無光,好像無形的黑色屏障將這片山谷與世隔絕,形成暗無天日的地獄。
半具山羊的屍體掛在石碑後面,鮮血一滴滴落下將石碑後面染紅,斷頭山谷的規矩,每天都要殺一隻羊將它的上半身掛在石碑上。
鮮血點點滴滴滲入泥土之中向狹窄的山谷中蔓延,地表坑坑窪窪,每一寸泥土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踏。
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快速奔跑,腳步聲異常凌亂。矮小的少年身後跟著一個手握狼牙棒的青年,那個青年比他更矮,但明顯更加敦實,雙腿和手臂都比他粗壯很多,他跑的比少年快得多,但始終跟在他身後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後面是人頭鷹和驢頭人,剛才的襲擊中人頭鷹,驢頭人和猴子在明,而這兩人一直在暗中觀看,對羅傑等人的狀況基本上也算是摸清楚了。
一行怪人一路奔跑轉彎,大概拐了六個彎後那個少年率先跑進兩座山峰的山道中,山道只有不到十米,前後都建有石門,盡頭處的石門尤其高大,屹立在身前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少年跑到石門前才停下,手指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口哨,然後雙手按在地上,不一會兒就聽到石門內傳來「彭」的一聲炸響。
「轟隆隆」,石門發出驚人的巨響被裡面的人硬生生拉了開來,一個長有狗熊體魄,人的腦袋的怪物打開門,另一隻手摸了摸腦袋看著少年。
一行人魚貫而入,後面的怪物緩緩放下石門。
握著狼牙棒的敦實青年氣喘吁吁道:「傑索斯,為什麼我們要跑?」,
一路狂奔,體力驚人的少年從懷裡取出手帕擦了擦手道:「帕雷,我們沒有必要與他們硬碰,那個整天玩弄死人骨頭的老太婆會把他們帶進斷頭山谷的」,
雖然身材顯得矮小但少年的臉頗為俊美,只是臉色總是陰沉沉的,這裡的人都怕他。
他沒有說完,而他們扼守著這片山谷最重要的出口,無論誰進誰出都必須要經過他們的地盤。
帕雷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然後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傑索斯,那我們要寫信告訴那個老太婆嗎?」,
傑索斯回頭掃了他一眼道:「帕雷,你應該學聰明點,不要老是問這種蠢問題」,
不需要任何人的信,自己劫掠失利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那個老太婆的耳朵里的,而她也一定會在黑夜裡有所動作。
可憐的帕雷訥訥兩聲摸著腦袋,所有人都知道傑索斯是這裡年紀最小也最聰明的人,這一點無法反駁。
傑索斯掃了一眼旁邊的草屋走進前面低平的瓦房裡。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草原上羅傑三人放棄了馬車後並不急著趕路,今天已經決定在草原上過夜,這裡放眼望去找不到人眼,也找不到什麼食物。
亞當斯操縱植物搭了一座「房子」,綠色的藤蔓上點綴著白色的紫薇花,亞當斯搭建的房子好像花朵盛開之地,布洛白安然地享受著自己帶來的零食,亞當斯在看書,而羅傑則專心地用褐色的泥土做實驗。
「利用源力壓縮氣體進入泥土,再將源力稀釋附在泥土外,同時將部分源力收成線連接外部附著的源力與內部被擠壓的氣體,一旦這些泥土被擠壓,踩踏或者受到重擊附著在泥土表面的源力就會立刻反應加熱,熱量順著源力形成的線向內傳,內部本就被壓縮到了極點的氣體一旦受熱就會相互擠壓,發生劇烈的爆炸」,
羅傑將切下的紅泥分成數十個小塊反覆試驗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布洛白嚼著零食含糊不清地道:「簡單的原理」,
羅傑嘿然笑道:「原理只要我說出來誰都聽得懂,但要精確地做到每一點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僅是用源力壓縮空氣的過程就很難做到,再將源力精準地附著到外物體表並保持長久不流失,不要說普通人,即使是一流的魔法師也很難同時做到這兩點吧」,
亞當斯看了他們一眼笑道:「越是簡單的原理實行起來可能越困難,比如南老師的源力轉化,所有人都知道原理,但只有她一個人能夠做到」,
布洛白「恩」了一聲躺著繼續吃零食,反正這一路上不管羅傑說什麼好像都是對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一定不是那個亡靈召喚師」,羅傑道:「氣體的壓縮與引爆不是召喚師的領域」,
相比之下,這個製造泥**的人更貼近德姆萊那種人,但卻更加可怕,德姆萊只相信自己的智慧,全盤否定了源力的作用,而這個人卻將自己的智慧與體內的源力結合了起來。
亞當斯點了點頭,斷頭山谷里近日已發生巨變,自己要考慮的已經不僅僅是那個召喚師了。
羅傑將褐色的泥土用紙包好放進箱子裡,這些泥土表面附著的源力已經流失在外界了,源力線也消散了因此不用擔心受到擠壓會爆炸,但裡面還有被壓縮的氣體,對他來說這些還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這麼苛刻的條件都能達成,能協調有序地調動人頭鷹,驢頭人,失手後又準確判斷撤走並想出了用褐色泥土包圍我們的計劃,雖然最終還是失敗了,但有這麼一個人在暗中算計我們真是讓人難以入眠呢」,
羅傑揉了揉太陽穴,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道:「校長,夜晚比白天更容易發動襲擊,我認為今晚我們很有必要保持警惕」,
亞當斯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書。
「你說的沒錯,羅傑,它們已經來了」,
綠色的藤蔓微微擺動,而藤蔓所造的房子外已是風吹草冷,夜色淒清,山羊頭石碑後黑氣彌散宛如惡魔的氣息,黑暗中一名黑甲騎士踏馬而來,月色下戰馬背上沒有頭顱的騎士顯得格外驚悚可怖。
斷頭處刀痕凹凸不平,像是刀法很差的人用鈍刀砍了好幾刀才把頭給砍下來的,但失去頭顱並沒有讓騎士失去方向,他手裡的騎槍一挺向草原上凸起的綠色藤蔓和紫薇花發起了悍然的衝鋒。
在他身後是整齊的無頭騎士隊列,黑色的烏雲很快淹沒了昏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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