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始建國二年(公元10年)
王莽的改制進行得如火如荼,然而貨幣改制引發的騷亂為新朝的穩定蒙上了陰影。
在這風波不斷之際,皇帝王莽似乎對他曾親手搭建的執政班底產生了信任危機。
按理說,身居三公之首的大司馬、承新公甄邯,理應在這關鍵時刻承擔更多行政重任。
然而,性格謹慎多疑的王莽卻選擇另闢蹊徑,
他親自挑選了一批中級官員和將軍來處理這些棘手事務,而將三公晾在了一邊。
作為政壇上的老將,甄邯敏銳地察覺到了王莽正在疏遠那些助他登基的功臣,轉而提拔使用年輕的大臣,並特別眷顧王氏家族的後生。
對此,甄邯倒是看得頗為開明,既然已位極人臣,何不藉此機會告別繁重的政務,享受一番清閒呢?
然而,甄邯的兄長甄豐卻無法做到如此灑脫。
早在漢平帝時期,甄豐便已是三公之一的大司空,居攝期間更是擔任太阿右輔,成為王莽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他常與王莽商議政事至深夜,人稱「夜半客被,甄長伯」。
在主持呂寬案時,甄豐也是不遺餘力地牽連構陷。
然而,在新朝他卻僅安排為「四將」之一的更始將軍,
與賣餅的王盛、守城門的王興同列,這無疑讓他感到極大的落差和不滿。
表面上看,甄氏家族在新朝仍然顯赫一時。
除了甄邯、甄豐兩兄弟外,甄豐的兒子甄尋也身居高位,擔任京兆大尹、加官侍中,並被封為茂德侯。
然而,如果甄氏家族內部成員經常走動交流的話,他們會表達對彼此境遇的不滿和抱怨。
特別是甄豐,每當回想起翟義起兵時他親自帶著兵器在宮中晝夜巡行,
保衛王莽的往事時,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怨氣。
如今換來的這種待遇怎能不讓他感到憋屈和憤懣呢?
自王莽登基後他便深居簡出、難以接近。
甄邯和甄豐想要見他一面都變得十分困難。
而甄尋作為侍中還能經常侍奉在王莽左右,對父親和叔父的境遇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並頗感心寒。
他從內心裡認為若沒有自家父親和叔父的鼎力相助王莽豈能如此輕易地登上皇位?
現在卻這般對待功臣之後實在是
出於對王莽的了解和觀察,他發現雖然朝廷已經明令禁止私獻符命的行為,
但王莽本人對符命仍然篤信不疑甚至可以說是迷信至極。
於是甄尋便琢磨出一個法子來想要藉此改變家族目前的窘境。
這個法子和當年呂寬、劉宇等人曾想用災異來嚇唬王莽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類似。
甄豐滿心的憤懣難以平復,他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憑藉符命加官進爵,而自己卻原地踏步。
就連那個曾經賣炊餅的王盛,如今也與他平起平坐,共列「四將」。
這種落差讓他感到憋屈,乾脆閉門謝客,連朝堂也不願再去。
這一日,甄豐與兒子甄尋在庭院中閒聊。
甄尋看著父親緊鎖的眉頭,輕聲安慰道:
「爹,您也別太過憂慮。
符命之事,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甄豐苦笑著搖頭:
「尋兒,符命乃天命所歸,非人力可為。
我們怎能逆天而行?」
甄尋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爹,您這些日子閉門不出,恐怕還不知外面的風雲變幻。
如今的符命,早已不似當初那般神秘。
說白了,它們不過是人為造出來的玩意兒。」
「此話當真?」
甄豐瞪大了眼睛,滿臉驚疑。
甄尋湊近父親,低聲揭秘:
「那國將哀章所獻的銅匣子金策書,您真以為那麼巧合?
其實那金策書里的內容,早就是人為設定好的。
廣漢郡梓潼人哀章當為國將,這不過是他們精心編織的謊言罷了。」
甄豐聽後愕然,喃喃道:
「那哀章不過一介書生竟是個騙子?」
甄尋嗤笑一聲:
「他哪裡是什麼簡單的書生?
這常安城裡人才濟濟,什麼樣的人都有。
我早就打聽過了,那哀章在老家時就愛吹牛,說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早就準備好了金策書」
甄豐如夢初醒,心中暗嘆自己差點被矇騙。
轉念一想,又問:
「那王昌、王盛等人呢?
他們是否也與哀章同流合污?」
甄尋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爹,
您難道沒想過我們也來製造一些『符命』嗎?」
甄豐聞言色變,厲聲道:
「胡說!此事絕不可為!
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甄尋卻不以為意地伸出手掌:
「爹,您別急。
您先看看我這手相如何?」
甄豐本不想理睬,但耐不住兒子的糾纏,只好瞥了一眼。
只見甄尋的手掌紋路清晰,似乎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然而,他仍然沒好氣道:
「看什麼看!
手相這種東西,怎麼能信?
你別給我惹麻煩!」
甄尋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的手掌:
「您看,這紋路像不像一個『天』字?
再看這隻手,像不像一個『子』字?」
「天子?」
甄豐脫口而出,隨即驚覺失言,趕緊四下張望,生怕隔牆有耳。
他關上門,拉著兒子的手仔細端詳,額頭冷汗直流。
鄭重其事道:
「尋兒,此事非同小可。
你若是胡言亂語,傳到皇上耳中,我們全家都要遭殃!」
甄尋看著父親緊張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他胸有成竹地安慰道:
「父親放心,兒子知道輕重。
我只是想讓您明白,這符命之事並非那麼神秘不可測。
有時候,它或許就隱藏在我們身邊的一些細節之中。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罷了。」
甄豐徹底茅塞頓開,父子兩人當即一拍即合。
隨後,甄尋與劉歆的兩個兒子,隆威侯劉棻和伐虜侯劉泳。
以及大司空王邑的弟弟、五威將軍、掌威侯王奇。
還有劉歆的學生、騎都尉、侍中丁隆等人,秘密聚集在一起商議如何偽造符命,從中獲益。
某一日,做了不少功課的甄尋向王莽上了一道奏疏,聲稱自己發現了一道新的符命。
由於不久前王莽才頒布了禁止私自獻上符命的法令,
甄尋在奏疏中特意對此進行了詳盡的解釋。
當時周公旦居東,召公奭居西,兩人以陝地為界,分而治之。
周、召二人皆是周朝德高望重的大臣,
甚至《詩經》中的「周南、召南」篇章便是以他們來命名。
甄尋提出,如今新朝既然要恢復周代的聖明之治,理應效仿前賢,也實行分陝而治的政策。
他提議由甄豐擔任右伯,而太傅平晏則出任左伯。
因為《公羊傳》中記載:
「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
自陝而西者,召公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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