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餐,我和小果果跟劉二叔互道晚安,然後回到廂房歇息。
洗過熱水腳,一天的疲憊感全都消除了,整個人感覺格外舒服。
我爬上床,問小果果:「你真的要睡在這裡?」
小果果點點頭:「怎麼?怕我吃了你?」
「嘁!」我雙手枕在腦後躺了下來,心中哼道:「我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不小心把你給吃掉了!」
山村的夜靜悄悄的,只有低低的蟲鳴聲,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更添寂靜之感。
我很快就閉上眼睛,開始打起了呼嚕。
就在這時候,屁股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啪!
「哎喲!發生什麼事了?」我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般一蹦三尺高。
等我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剛剛竟然是小果果在抽打我的屁股。
我的瞌睡立馬醒了一大半,她剛剛這一巴掌還挺狠的,估計我的屁股已經被打成火辣辣的烙餅了。
「你做什麼啊?」我一臉惱怒地問。
「起來!誰叫你睡覺的!」小果果說。
「奇怪!這麼晚了,這裡又這麼無聊,我不睡覺做什麼?給你講故事?笑話!」我正準備躺下去,看見小果果的手掌又高高舉了起來,只能告饒道:「小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嘛?」
「起來準備準備,我們歇一會兒就出發!」小果果說。
「出發?!」我愣了愣:「去哪裡?」
「你說去哪裡?當然是去秦始皇陵!」小果果抬手給了我一記暴栗,砸得我眼冒金星。
「去秦始皇陵?!現在?!」我驚訝地看著小果果,不明所以。
「秦始皇陵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白天戒備森嚴,我們除了參觀以外,怎麼進得去?幹這種事兒當然是要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去啦!笨蛋!」小果果伸手用力戳了戳我的腦袋。
小果果這句「笨蛋」立刻就把我給罵醒了,是呀,白天人多眼雜,而且防備森嚴,我們只能在外面參觀參觀,根本進不了秦始皇陵。畢竟我們這次的行動屬於私人行動,不能見光的,要是被抓住可是要掉腦袋的,我可不想還沒找到不死草自己就先丟了性命,那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能救古枚笛了。
一念至此,我翻身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剛才的疲倦感也統統不見了。
我精神抖擻地收拾著裝備:「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再等等!等到午夜吧,現在村子裡還有人沒睡著呢!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要驚動了劉二叔!」小果果年紀雖小,但腦筋卻很聰明,不愧是狐妖。
呼!
我撅嘴吹滅了煤油燈。
「你想做啥?!」黑暗中,小果果的身體明顯往後退了一步。
我聳了聳肩膀:「拜託,你認為我想做啥?」
「黑燈瞎火的,我怎麼知道你想做啥?平白無故吹滅油燈,是不是有所企圖?」小果果低聲喝問道。
「我的小姑奶奶,我對誰有企圖我也不敢對你有企圖啊,萬一你也給我用個什麼狐媚之術,誘騙我出去跟那頭大青牛嘿咻嘿咻,我可消受不起!」我趕緊舉雙手投降,擺明自己的立場。
「知道就好!」小果果對我端正的態度很是滿意,頷首說道:「我知道我很迷人,我也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可能會很難把持,還是那句話,要是你有本事救活主人,我也不介意到時候跟著主人一塊兒嫁給你!不過我可告訴你,最少我也要做二奶!」說到這裡,小果果大概是覺得「二奶」這個詞語有些不太妥當,於是換口說道:「二房!對!我要做二房姨太太!」
黑暗中,我的小心肝就像賽車馬達一樣,瘋狂地顫抖起來,體內的血壓蹭蹭蹭地往上竄,差點沒沖爆我的腦袋,這可真是買一送一的絕對好買賣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小果果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聊到後來也沒有了太多話題,就推開窗戶看星星。
山里地勢高,感覺上離蒼穹很近,點點繁星仿佛就在頭頂閃爍,如同舞台上的閃光燈,星光點點的,很是漂亮。
山尖掛著一彎斜月,皎潔的月光籠罩著山頭,仿佛那座山頭就是女媧娘娘,而月光則是女媧娘娘身上披著的曼妙輕紗。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小果果回身在我的腰眼上用力戳了一下:「別打瞌睡了,該上路了!」
我被疼醒了,咬著牙憤憤地說:「下次下手能不能輕點?」
「你皮厚肉糙,我當然要用力一點!」小果果振振有詞。
推開房門,我背上背包,和小果果輕手輕腳走出農院,快步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我們沒有跟劉二叔道別,這種事情還是偷偷摸摸的好,就算劉二叔明早發現我倆不見了,也以為我們是不辭而別,不會想到我們半夜悄悄潛去了秦始皇陵。
山野間偶爾傳來兩聲清脆的鳥啼,四野沉寂,一片黑燈瞎火。
我舉著狼眼在前面開路,小果果跟在我的身後。
我掏出地圖看了看,不時地對照指北針,以免迷失方向。
山谷里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狼眼的光束照射出去,倒映出參差不齊的枝椏倒影,朦朦朧朧的,就像鬼魅魍魎。山風一吹,那些枝椏就在輕輕晃動,就像無數的妖魔鬼怪在飄飛舞動,格外瘮人。
如果換成普通人,只怕現在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我經常出入古墓這種陰地,又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交替,再加上救活古枚笛的決心,所以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小果果就更不用說了,她本來就是一隻妖,在這山谷里就像回家一樣。
大概是之前把話題都聊完了,我們現在都沒有說話,悶著腦袋不停地趕路。
走到一片密林深處,小果果突然拽了拽我的背包。
「怎麼了?」我回頭問。
只見小果果臉色有異,伸手指了指前方:「前面有東西!」
我舉起狼眼往前面林子照了照,只見林子裡面悠悠蕩蕩飄出一簇綠瑩瑩的鬼火,墨綠色的光亮就像是魔鬼的眼珠子,在這荒郊野外的格外瘮人。
「哦,沒什麼,一簇鬼火而已!」我淡淡地說,對於「鬼火」這種神秘東西,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在這荒郊野外的夜晚趕路,要是不看見兩簇鬼火,反而還覺得少了點什麼。
「你不會連鬼火都害怕吧?」我乜了小果果一眼,心中暗爽,終於找到鄙視一下她的機會了。
小果果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我已經大步流星去得遠了。
說來也怪,那簇鬼火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們身後,就跟幽靈一樣。
我們走得快,鬼火跟得快。
我們走得慢,鬼火也就跟得慢。
反正那簇鬼火始終跟隨在我們身後三五米遠的地方。
「它為什麼跟著我們?」小果果有些疑惑地問我。
其實被鬼火跟著的感覺確實有些發毛,但是我也不能表現出絲毫的膽怯,於是儘可能的用科學的解釋來回答小果果的問題:「因為鬼火很輕,會跟著氣流的流動來飄忽。我們經過鬼火身邊的時候,產生了氣流,氣流就帶動鬼火一路跟著我們!」
小果果冷哼一聲,撅著小嘴,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嘿!你還別不相信,我告訴你……」我正準備說點什麼,但是眼前突然出現的事物讓我後面的話卡在喉嚨里,一下子堵住了,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了。
「你倒是說啊!」小果果話音剛落,也像我一樣怔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只見前方的一棵大樹椏上,掛著一具跟真人同樣比例的人偶。
那具人偶穿著花花綠綠的紙衣,夜風一吹,紙衣嘩嘩響,那具人偶就像幽靈一樣,凌空左搖右晃。
乍然見到這具人偶,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後背瞬間驚出了一層白毛汗,心中莫名打了個寒顫。
那具人偶是個女性人偶,穿著紅衣服,綠褲子,黑鞋子,臉上還抹著兩團血紅的暈色。她的頭髮好像是用樹藤編制的,一根根吊在額前,遮住了半邊臉,模樣異常恐怖。
我舉著狼眼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具人偶跟葬禮上焚燒給死人的那種人偶大同小異,心中的寒意更甚。
陰風卷過,四周的樹林也跟著晃動起來,發出嘩嘩聲響,周圍仿佛有無數的鬼影在蠢蠢欲動。在這荒郊野嶺之外,赫然掛著一具飄蕩的紙人偶,這幅畫面真是詭異莫名,光用腳趾頭想想也能驚出人一身冷汗。
這具紙人偶很明顯是沒有靈魂的,不會自己飛到這裡。
也就是說,擺明是有人故意把紙人偶掛在枝椏上面的?
為什麼要在這裡掛一具紙人偶?
難道這具紙人偶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這具紙人偶是一直掛在這裡的?
還是僅僅就是衝著我們而來的?
還有,最最關鍵的問題,究竟是誰掛出了這具紙人偶?
我和小果果對望一眼,兩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疑問。
我暗暗吸了一口氣,掌心裡已經溢滿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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