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參師徒都是市坊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走就走吧。有緣他日江湖再見吧。
我渾身輕鬆回到單位,因為去晚了,免不了被老張頭一頓罵。罵就罵吧,我解決了心腹大患,心情好的不得了,笑眯眯地給老張頭說著好話,給他端茶倒水。
老張頭哼了一聲,讓我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別想著賄賂他,他當年是貧協主席加憶苦思甜工作組組長,根本不吃糖衣炮彈這一套。
我聽得差點笑出來,這老頭還真有點意思。
他回去休息,我沒啥事,翹著二郎腿發呆,想著丑時參為我驅蟲的過程,狼牙棒在身上猛招呼,想想都疼。我把衣服撩起來看,幸好那些劃痕並不深,已經成了淺淺的紅印子,隨時都能消失。
我盤算著以後怎麼辦,做巫師實在是風險多多,遭罪不說,而且時刻走在生死邊緣。我一邊盤算著,一邊打開手機翻翻最近的朋友圈,這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
這幾天事趕事,沒有時間坐下來翻朋友圈,現在才看到,我妹妹前兩天發了一條朋友圈,上面是另一個人發的朋友圈信息的截圖。上面只有兩張圖片,左邊是我妹妹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右邊是我妹妹現在成熟少女的照片,頂上配著一句話,女大十八變。下面是我妹妹的點讚和留言。
這人和妹妹是什麼關係已經很明顯了,我妹妹連自己開襠褲的照片都給他了!
我仔細看此人的名字,微信名叫大衣哥,媽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整個一風衣怪叔叔。
我趕緊給妹妹打電話,好半天才接,她懶洋洋地說:「哥,這麼早啊,你在那邊乾的咋樣?」
我火了:「我來這兒好幾天了,你是一個電話都沒來問候,有你這樣當妹妹的嗎?我也看了,你眼裡就沒我這個哥!」
「哥,你發什麼神經呢?好好,我錯了,過幾天放假我到鎮上看你去。」妹妹說:「你想吃啥好吃的,我給你捎。」
「吃喝都不重要,我先問問你,大衣哥是怎麼回事?」我問。
妹妹說:「我對象啊,咋了?」
她倒是直白不避諱,我氣得七竅生煙:「誰允許你找對象了?」
「真搞笑,媽都不管,你急什麼。我找對象咋了,我也二十歲了,再不找對象成老姑娘了。」妹妹理直氣壯。
我這才緩和過來,對呀,談戀愛自由。我說:「你找對象不要緊,最起碼領回來讓我把把關吧,別找個壞人,到時候給你來個家暴什麼的……」
「哎呀呀,你真是烏鴉嘴,不和你說了。這樣吧,下次到鎮上,我把他領給你看看。」妹妹掛了電話。
我好半天沒順過這口氣,想想確實有點自私。我和妹妹從小一起長大,兄妹感情那沒的說。她和男生談戀愛,必然要有肌膚之親,我一想到大衣哥的髒手摸在我妹妹身上,就渾身不舒服。
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女兒嫁人,老爹老媽能哭的泣不成聲,那麼大的閨女就這麼便宜那臭小子了,誰能心甘。
我翻著朋友圈,琢磨著怎麼能加上大衣哥為好友,想想還是算了,加上又能怎麼樣,還會惹得妹妹不高興。
單位沒什麼事,我在門崗的位置得心應手,本來也就沒什麼難的。這個工作只有兩點不好,一是悶,我和老張頭有時候換班,只有我自己在傳達室,閒得無聊就聽收音機和看報紙,感覺白白耽誤大好時光。二是值勤的時候,要巡邏到下半夜,我這人有個習慣,過了晚上十二點,再睡就困難了。到了下半夜兩點回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折騰到天亮才勉強能睡會,剛睡熟就被老張頭推醒,他過來接班。
一個禮拜下來,我真是有點撐不住,顛倒黑白,人家上班我睡覺,等我清醒的時候,人家又都在休息。工人俱樂部我是一次沒去過,在單位幹了能有半個月,除了老張頭,我竟然一個同事都沒混熟。
這天輪到老張頭當值。我休息,可在寢室呆著沒啥事,就到值班室和他嘮嗑。老張頭是個話癆,只要勾引著他打開話題,他就能講起當年的事情沒完。說自己年輕時候叱吒風雲,差一點就參加了珍寶島之戰。
我們正說著,值班室電話響了,老張頭喝著茶水接通,嗯嗯啊啊說了幾聲,放下電話告訴我,辦公室主任找你。
我納悶,辦公室主任找我幹什麼,難道要提拔?
我去了廠辦的辦公室,辦公室的規格是前後兩間套間,外面是辦公人員,裡面是主任的獨立辦公室。
我進去敲門,主任抬起頭,我心裡一咯噔,他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主任做個手勢,示意我把門關上。
我坐在沙發輕聲問:「主任,你找我有什麼事?」
辦公室主任直愣愣看著我,我被看毛了,他站起身親自打了水過來,我趕忙接住:「這怎麼話說的,我自己來就行。」
主任坐在我對面,說道:「小王,你這些天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我驚疑地說:「沒,沒有啊。」
主任咳嗽著:「你還記得那天晚上,走陰婆婆在車間裡挖出水缸那件事吧?」
我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廠子裡的知情者都心照不宣,誰也不提,一點風都漏不出來。有時候我都恍惚,是不是真發生了這件事。
「記得。」我說。
主任看著我:「當時走陰婆婆說你會道法,是嗎?」
我笑笑:「我哪會啊,可能體質比常人敏感一點。」
主任緊緊盯著我,呼吸有些急促。氣氛很怪異,他一個半大老頭子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趕忙道:「要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起身,主任說:「小王,我就直說了,我得病了。」
我咯噔一下,問什麼病。
主任顯得有氣無力,坐在沙發上,渾身發軟:「很不好的病,去醫院看過,基本上就是等死的節奏。」
「不會吧。」我目瞪口呆:「主任你應該去大醫院再複查複查。」
主任搖搖頭:「不光是我,廠長、副廠長、助理等等,當時在挖缸現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染上了同一種重病。」
我喉頭咯咯響。
主任說:「如果是一個兩個人,可能是偶然,可當時在場所有人都感染了重病,這怎麼解釋。你還記得走陰婆婆說過的話嗎?」
「她說啥了?」
主任學著走陰婆婆的語氣:「蓋子不打開輕似鴻毛,大家都有迴轉的餘地,如果打開了,你們全都看到裡面的東西,那就重若千斤,誰也跑不出干係。」
我沒說話,靜靜聽著。
主任道:「這就是詛咒,在場的人誰也躲不過去!」
彭宗梁曾經和我說過,這缸里的水有劇毒,是他養屍用的,沾上就沒個好。當時現場水缸突然爆炸,裡面的水四面八方亂濺,除了我和錢明文,其他人都沾上了裡面的水。
我正想著,主任突然抓住我的手,虛弱地說:「小王,你救救叔叔好不好?」
我趕忙說:「主任,不是我不救你,到現在我腦子還是懵的,沒弄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主任說:「我們找過走陰婆婆的助手,那位大姐說她也沒辦法,因為她也得了一樣的重病,在家等死。小王,所有的人都無法倖免,為什麼只有你好好的,你肯定有辦法!」
我吱吱嗚嗚說:「可,可能現在症狀在我身上還沒反應出來。」
主任搖搖頭:「我是三天出的狀況,其他人在一個禮拜之內陸陸續續都出來了,只有你到現在安然無恙,你一定有辦法,你救救我吧,也是救救其他人,救救這個廠子!你想想,如果整個領導層都垮了,咱們廠子也就完了,上千號人的生計都出來了問題,這是天大的事啊!」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道:「主任,你說的都對,我能理解。但問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一定能想出辦法。」主任說:「我去找過走陰婆婆的女助手,她告訴我的,說如果有人能力挽狂瀾,那這個人就是你!小王,你一定會想出辦法。」
我一頭亂麻。整件事詭異莫名,不過確實也有邏輯可循,如果按照邏輯鏈來推,罪魁禍首是彭宗梁,他是下毒的人,那麼解毒的也應該是他。可是他已經死了,怎麼辦?難道讓我去找他的師父阿贊汶洛?
這不扯淡嗎,那泰國人看見我不生剝了都算我命大,怎麼可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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