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一聲,「張宏!」
張宏看到我,驚訝非常,「強子,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心中大安,原來所謂的阿贊宏就是張宏,故人他鄉相遇,簡直太讓人興奮!
高興之餘,我還有點納悶,張宏沒了我三舅的指點,怎麼手段突飛猛進,竟然成了人人畏懼的阿贊宏,還把吉米折騰成這麼個狗樣。
張宏穿著當地傳統的服飾,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中國人,帶著典型的東南亞人的黑,尤其兩個眼圈特別特別黑,像是縱慾過度。
他從木屋出來,走到我們面前,醜醜驚恐地看著我,低聲說:「這個人全身都是陰氣,他身上有很多鬼。」
年輕人充滿敵意地看著張宏。
我趕緊攔住:「都是自家人,好說話。」
張宏問怎麼回事。
我指著在村莊外面沒有進來的阿贊汶洛說:「我們一直被這個老頭追殺,現在到這裡已經避無可避。」
張宏瞪我一眼,雖然我們那麼久沒有見面了,但畢竟是小,一個眼神就很熟悉。
「你就給我惹事吧。」他說。他走到村莊的界線前,清清嗓子問:「你是哪位?」
阿贊汶洛快用泰語說著什麼,張宏竟然也用泰語回答,兩人你來我往,說得還挺快。
張宏點點頭,走回來說:「這位師傅說了,要我把你們全交出去,如果我不交,咱們都得飽受折磨而死。他還要把我的頭蓋骨割回去當施法的域耶。」
年輕人冷冷說:「你是怎麼想的?」
「這麼簡單的事,還用想嗎?」張宏說:「用屁股想就知道了,當然是把你們都送出去,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年輕人點點頭:「我也猜出來你會這樣。那就不勞你了。」
他蹲下來,從鞋筒後面緩緩抽出一把軍刺。這軍刺上面帶著血槽,刀刃寒光畢現,不愧是殺人的利器。
年輕人對張宏說:「我一會兒出去先殺了他,然後再回來殺了你!」
張宏眯縫著眼:「我哪得罪你了,不收留你們是我的本分。」
年輕人指著地上昏迷的吉米:「這是我大哥,你把他搞成這個樣子,我不會饒了你。」
張宏看看,輕蔑地說:「那是他嘴賤,昨天一跑來就要燒我房子。燒你房子你能願意?咱們是不是得有理講理。」
年輕人一時說不出話,冷冷看著他,轉身就走,要出去干阿贊汶洛。
醜醜一把拉住他,著急地說:「你是普通人,出去是找死。」
年輕人十分桀驁:「我就不信他能沾到我的身。」
我趕緊打圓場:「阿贊宏是我朋友,我太了解他了,剛才都是他故意這麼說的。你別意氣用事。」我對張宏說:「張宏人家已經打到你家門口了,你想想辦法。」
張宏看著外面的阿贊汶洛,面色從沒有過的凝重:「外面這個巫師我能感覺出來,是目前為止遇到過的罕見大敵,如果真要正面對抗,我沒有任何獲勝的把握。強子,你也知道,阿贊之間的鬥法歷來都是不死不休,一旦我和他對上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喉頭動了動:「我知道。張宏,要不是逼到絕路,現在又機緣巧合看到你,我也不會……」
張宏忽然轉過頭看我:「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二十年有了,從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小。」我勉強笑笑。
張宏道:「咱們的交情夠我這次生死相搏了。不過,強子,」他頓了頓:「這次我如果僥倖活下來,那咱們之間的交情就不用再談了。」
我張大了嘴:「你,你什麼意思?」
張宏看看我,拍拍我的肩膀,他慢慢走到村口界線,和阿贊汶洛快交談。
阿贊汶洛背著手,面目陰森,臉上看不出喜怒來,然後點點頭,應該是和張宏達成了某種協議。
阿贊汶洛走到不遠的一棵大樹下,盤膝坐著,慢慢垂著頭,閉目陷入定境。
張宏回來,對我們說:「我和那老頭約好,今晚午夜開始鬥法。我輸了,你們全都得死,當然我也要死。如果他輸了……」他怔怔沒說話,看看我。
醜醜道:「謝謝你,有件事想求你。」
張宏看她,然後問我:「這大媽跟你什麼關係?」
我苦笑:「她是外面那老頭的女徒弟,如今被黑法反噬,變成了老人,其實本人挺漂亮的。」
張宏看著她,嘆口氣:「還有這種黑法,真是活到老學到老。既然和你有關係,我就聽聽她有什麼事。」
醜醜要求的事很簡單,讓張宏救救吉米。
張宏臉色陰晴不定,說道:「好吧,以後別讓他嘴賤,再有下次,我不饒他。把他扶到我屋裡來。」
我和年輕人扶著吉米到了一間木屋,進去之后里面陳設很簡單,就是一張木頭桌子,一張床而已,在牆角燒著一口黑鍋,裡面煮著東西,不知是什麼,一股怪味。靠牆放著很多架子,上面堆滿了玻璃瓶,我仔細一看,嚇了一跳,瓶里都是人體器官,什麼部位都用,應該是用福馬林泡著。裡面竟然還有人類胚胎,未成形的嬰兒。
我把吉米放在地上,看著屋裡這些東西,喉頭咯咯響:「張宏,你是在修什麼法?」
張宏倒也不瞞我:「當初你的那本《萬經之經》到我手裡,我只研讀出一部分,是修陰門的。」
「陰門是什麼?」我問。
張宏道:「簡單說就是修鬼。那一章節說的很明白,陰門入門是修鬼,高一點的境界是修山精或是有道行的高人陰靈,最高境界是可以召喚七十二惡魔邪靈。我現在算是剛剛入門,正在修習最基本的役鬼經文。」
我目瞪口呆:「張宏,你怎麼能看懂《萬經之經》,那可是古緬甸語寫的。」
「這個嘛,是我的秘密,就不能和你說了。」張宏說:「其實晚上鬥法,我也有勝算。我用役鬼經文搜集了很多惡鬼,看看外面那老頭能不能經受的住車輪大戰。」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道,你多加小心。
張宏揮揮手,讓我們都出去。他把門關上,開始用秘密的法門給吉米解降。
我和年輕人在門外,聽到裡面時不時傳來吉米的慘叫聲。年輕人雙手握緊,並沒有衝動進去,而是在外面咬著牙咯咯響。
看他這個樣子,我怕他壞了事,趕緊岔開話題,問他怎麼和吉米認識的。
年輕人道:「我小時候在街頭打架,蹲過監獄,在裡面是吉米大哥照應著。後來出來,我打過一陣地下拳斗,也是吉米大哥照顧我。」
他不善於說話,這幾句話卻讓我看到了他過往經歷的腥風血雨。
我們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門開了,吉米晃晃悠悠走出來,身子一栽歪差點摔倒,年輕人趕緊扶住他。
張宏站在黑暗的屋裡,交待說把吉米放到另外一個屋裡,讓他好好睡覺,明天就會恢復神智,然後道:「我現在需要靜心應付晚上的鬥法,你們不要吵我!」說著,要關門。
醜醜走過來說:「阿贊宏,晚上的鬥法我可以幫你。」
張宏看看她,說了句再說吧。然後把門關上。
我們把吉米安頓好,然後在外面找了地方坐,這片村莊到處都是鬼霧,路徑迷蹤,我們不敢亂走,怕給張宏添亂。隨便找了個還算開闊的地方臨時休息。
我一直看著外面的阿贊汶洛,他靠著大樹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坐化了一般。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阿贊汶洛也在積攢最後的能量。這或許,真的是他和我們的最後一戰。他活下來,我們死,我們活下來,他死。
醜醜蜷縮成一團睡著了,我和年輕人坐在那裡,他抬著頭仰望天空,一句話也沒說。
今晚午夜就是決出生死的最後時刻。我渾身焦躁,實在坐不住,來來回回走來走去。年輕人看著我,冷冷說:「你是不是男人。」
我看著他:「今晚就決出生死了,你還這麼鎮定,你不怕嗎?」
年輕人說:「怕。我小時候在監獄,每一天都面臨生死,後來打拳台,每一次的上場或許就是最後一次。可我現在依然害怕。我只是學會了怎麼和這種害怕共處,怎麼能面對它。」
「怎麼面對?」我說。
年輕人咬牙切齒:「我把這種恐懼想像成一個實際的人,我一拳又一拳狠狠把它打倒在地,嘴裡喊著,讓你怕,讓你怕。打著打著,就把它打沒了。」
我苦笑:「你這個辦法還真是適合你的性格。」
年輕人看我:「你怕它沒用,它的存在只能妨礙你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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