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碩跟我講過,穿虎皮衣的一般都是魯士,魯士是修苦行的,我的理解,那是屬於白衣正派那伙兒的。
而黑衣阿贊是專門修黑巫術的,屬於下三門。
既然這位搞笑仁兄是魯士,這裡應該沒有邪法,我安心在門口看著。
和魯士溝通主要靠那位又黑又瘦的嚮導,難怪香港節目組要找他,這位嚮導居然會說粵語,負責兩面的翻譯。
唐碩本來在前面的,不知怎麼,不動聲色退到我身邊,也站在門口。他低聲說:「這位魯士叫阿贊冒。」
他側頭聽著嚮導和阿贊冒的泰語對話,然後輕聲對我說:「這位阿贊冒是修正法的,專門給人解降,不是下降那一種,例如說有些人不舒服或是有什麼問題,來找這個師父,師父就會感應到。」
嚮導再用粵語翻譯給香港節目組。在徵求阿贊冒的同意下,節目組的攝影人員支起來攝像機,開始進行拍攝。
女記者問阿贊冒,節目組為了拍攝素材,經常會去一些亂墳崗、廢棄停屍間和案發現場之類的地方,會不會沾上不乾淨的東西。
阿贊冒通過嚮導翻譯,告訴她,這麼看自己看不了,如果看你們身體有沒有問題會試著看。
我聽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都是廢話,沒有乾貨,拿著這樣的節目回去給香港人民看,是交不了差的。
不知道這位阿贊冒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也有問題想問。唐碩叮嚀我不能亂說話,只好忍住。
聊著聊著,大家都放開了,記者沒有了開始那些顧忌,隨便看著阿贊冒屋裡的擺設。大家忽然被一些東西吸引住,那是一排木頭刻成的假「鳥」,用來人類繁衍的那種。各種顏色都有,大小不一,栩栩如生。
阿贊冒介紹說,把這些東西掛在胸前,對於愛情和和合有好處,你有心上人,對方又不在乎你,戴上這個就能讓對方上心,反過來追求你。
嚮導很規矩,那幾個香港記者膽子是真大,攝像師是個胖子,沒徵求阿贊冒的同意,自己隨便撿起一根玩弄,還用粵語驚嘆:「哇,好歹啊!」
嚮導告訴他,這個是傳說中巨靈神的,專門能提高男性能力。
短髮女孩湊過去,對嚮導說了一串粵語,嚮導翻譯給阿贊冒聽。唐碩在旁邊偷聽,臉上全是壞笑。
我心癢難耐,低聲問他們說了什麼。
唐碩玩了一會兒懸念,最後還是告訴我,說這個短髮女孩在電視台結交了男朋友,倆人處了沒一個月,這男的就把她甩了,另外找了一個,她氣不過,想問問阿贊冒有沒有辦法挽回他的心。
我這個來氣,短髮女孩在我這和女神差不多,我看都不敢多看,可在另外一個男人眼裡,竟然如此棄如敝履。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上哪說理去。
阿贊冒點點頭,說,幫你做個愛情和合術吧。
他撿起一根粗粗的木管,用圓珠筆在木管的頭上畫符,畫完之後,讓短髮女孩伸出兩隻手,跪在地上,像是要接聖物那個姿勢。
短髮女孩十分虔誠,真跪在地上,伸出雙掌。
阿贊冒把木管放在她的手心,告訴她,心裡想著那男孩的樣子。女孩虔誠閉著眼,阿贊冒開始吟咒,整個過程大概不到十分鐘。
阿贊冒讓她睜開眼,說好了,這木管也送給你。
那些記者湊趣地問短髮女孩,你打算把它掛在哪?女孩提著木管,歪著頭,露出極為俏皮可愛的神色,說「送卑歹嘎。」
這句我聽懂了,意思是送給大家。
真可愛啊。
採訪一直到中午才結束,阿贊冒要請眾人吃飯,唐碩對我使了個眼色,低聲說,如果他們香港人留下來吃飯,咱們就走。
我問為啥。
唐碩道:「你是不是傻,降頭師家裡的飯是那麼好吃的?」
我說:「阿贊冒不像是壞人。」
唐碩搖搖頭:「小心點好,我知道的魯士里,很少有修男女之間秘術的,尤其那些鳥,看起來像是黑衣的法術。」
香港的節目組還算有點常識,並沒有留下吃午飯,大家一起出來,說說笑笑讓嚮導去找一家本地特色餐廳。
唐碩長得不賴,會說泰語和粵語,還是個久混社會的老司機,時間不長就跟這些香港人打得火熱,尤其把那兩個女孩逗得咯咯樂。
我在後面心痒痒的不行,又遺憾自己的見識太淺薄,孤陋寡聞,誰能想到學好粵語也能泡妞。現在是乾瞪眼使不上勁。
到了餐廳,我把唐碩拉到一邊,問他剛才和那兩個女孩說什麼。
唐碩白了我一眼:「誇你呢,說你英明神武,英俊瀟灑,是中國長江流域有名的才子風流。」
「老唐,你別拿我打嚓,到底說啥了你們。」我說。
唐碩道:「泡妞唄,能說啥。唉,不對啊,你怎麼稱呼又變了。開始叫唐先生,下面叫唐哥,現在又叫老唐。是不是接下來你就該給我起外號了?」
我嘿嘿笑,知道他有時候的脾氣很好,隨口說道:「唐碩的外號能叫啥,銅鎖?」
誰知道這句玩笑話,竟然讓唐碩臉色馬上陰沉下來,罵我:「你給我放尊敬點!」
我愕然,他這模樣不像開玩笑。
到了餐廳,香港人要了包間,眾人圍坐一桌。唐碩的臉色不好看,從始至終不搭理我,我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只能幹坐在那,看他們有說有笑。
時間不長開始上菜,各色海鮮、榴槤刨冰、蝦柚沙拉、燒鴨等等,全都往上擺。我拉著椅子坐在唐碩身邊,笑嘻嘻說:「唐哥。」
「怎麼呢?」他懶洋洋看我。
「咱們在這蹭吃蹭喝好像不太好。」我說。
唐碩道:「你還挺有良知,這樣吧,吃完飯你提前到櫃檯把賬結了。」
我嘿嘿笑:「又開我玩笑。」
唐碩道:「跟著吃吧,哪來這麼多事,具體過程我都替你打點完了。以後我說話你老老實實聽著,沒你虧吃,聽明白沒有?有事沒事別拿我們老人家打趣,不好。」
「得嘞,我知道了。」我說:「以後你就是我大爺,我再也不得罪你了。」
估計吃完這頓飯,我們就要和這些香港人分道揚鑣,我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反正也餓了,什麼好吃吃什麼。
兩個女孩瞅我咯咯樂,唐碩用粵語跟她們說著什麼,她們笑得更厲害了。
我好不容易空出嘴來:「你說啥呢?」
唐碩說:「我說你為了這頓飯提前餓了兩天,就為了占這個便宜。」
我臉紅耳赤,又不能辯解,只能瞪他一眼。
大家吃著,又碰杯喝酒,這是當地自釀的葡萄酒。短髮女孩喝了一口,忽然停住,所有人都看向她。
有人說了一句:「阿桃,鬼靈精怪的。」
短髮女孩放下酒杯,像是有話要說,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猛一張口,「哇」一聲,吐了整整一桌子。她吐出來的都是黃湯,跟拉肚子似的,味道又腥又臭。
我們所有人都受了驚,全都跳起來往後蹦。叫阿桃的短髮女孩,吐完之後,整個人癱在桌子底下,開始抽搐。
攝像師喊了一聲粵語,唐碩低聲道:「他懷疑是那個阿贊冒降頭師搞的鬼。」
誰也沒胃口繼續吃飯,趕緊七手八腳抬著阿桃出來。阿桃倒不是沒有意識,意識特別清醒,抱著肚子難受,一個勁地喊疼。
結算了飯錢,大家上了外面的車,風馳電掣開回去,想找阿贊冒問個明白。
阿桃在車上,一個人占著一排座,不停捂著肚子掙扎,臉色慘白如紙,渾身像是打擺子一樣的顫抖。
車子很快到了阿贊冒家的別墅。嚮導和攝像師到門口按門鈴,時間不長,女傭一般的女人又出來了。不過這次她沒有開門,而是在門口招呼他們。
嚮導說著什麼,應該是向她說明現在的情況。女傭態度很堅決,就是不開門。說著說著,香港攝像師火了,用腳踹門,女傭就跟潑婦一樣,聲嘶力竭,頭髮披散下來,不停咒罵。她本來就丑,這時候更像厲鬼一般。
我看得滿頭冒汗,還從來沒見過東南亞語罵街,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說了一陣,女傭轉身就走,把房門重重關上,不理他們。嚮導和攝像師回來,向我們車裡人說明情況。
唐碩一邊聽一邊跟我說:「這個降頭確實是阿贊冒下的,他問節目組要二十萬港幣,要不然就不會解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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