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亮著一扇大門,燈光之下,粉塵飄蕩,黑霧暗涌,使得原本相當明亮的光線,此刻大打折扣。
在逆界裡,只有星髓之柱散發的光芒,才能夠驅散黑霧,不受影響。
教會裡雖然有使用星質結晶進行照明的設備,不過顯然,他們還沒奢侈到將星晶用到車輛的照明上。
就著車隊,天陽觀察著四周,他們位於一條公路上,兩邊是林立的大樓。旁邊的綠化帶里,植物早已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堅硬冰冷的黑土。
眼前這扇大門敞開著,暴露出門後一個空曠的廣場,大門兩邊是高聳的圍牆。左側的圍牆上繫著一條發黑的橫幅,上面曾經有一些宣傳語,不過現在,只剩下零星一兩個還能夠勉強辯識的字。
逆界文字。
天陽只讀出了一個『市』,以及一個『三』字。
「人...院...」
性格跳躍張揚的無痕,此刻站在門前,看著掛在門邊的一塊豎形招牌,用肯定的語氣跟後面的諾槿道:「這肯定是一家瘋人院!」
招牌上的字跡多有脫落,現在只剩下四個大字,無痕倒是把其中兩個認了出來。
諾槿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你還認識逆界文字啊?」
無痕擺擺手:「低調,低調,像這樣的逆界文字。只要你肯學習,你也能看得懂。」
諾槿用拳頭輕輕打了下自己的腦袋:「不行,我很笨的,不像你。但是,我看這上面有四個字呢,應該不是瘋人院吧?」
無痕哈哈一笑,指著上面的招牌逐字說道:「瘋,人,病,院。知道了吧,我就是一個簡稱,簡稱懂嗎?」
諾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
天陽拉了拉兜帽,落步無聲,從他們身邊經過。
他也懶得去糾正無痕,那才不是什麼瘋人病院,那招牌上剩下的四個字,前兩個是『三人』。中間缺少一個字,接下來才是剩下的『醫院』二字。
無痕只說中了一件事,這是家醫院,可絕對不會是什麼瘋人院...
從諾槿的表情來看,可能她也認得逆界文字,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走過醫院大門的時候,天陽神色一動。經過大門時,讓他有種從克拉夫門中經過的感覺,就像門裡門外是兩個空間。
但看門內,是醫院的廣場,燈光所及,能夠看到枯死的樹木,以及隨意停放的汽車殘骸。
更遠的,就隱藏在黑暗之中。
天陽溝通黑霧,思感立時延伸擴張,黑霧涌動,將更多的細節呈現出來。
醫院前的廣場亂成一團。
大量的汽車堆擠在一起,大多數是因為碰撞而堆在了一塊,也有一些則是撞上了樹木、撞上了護欄、撞上了牆。從而側翻、甚至完全翻轉過來,不少汽車有猛烈爆炸的痕跡,從而車體的殘骸上,大多數有巨大的空洞。
廣場的左側,有一棟大樓,就在那棟大樓的底下,天陽『看』到了一輛教會專車。這輛車在此地恐怕已經停留了三年,車上教會的標誌被塵埃侵蝕得都快看不清了...
腳步聲在後面響起,天陽悄然斷開跟黑霧的聯繫,思感一下子縮了回來。
「看這裡亂的,簡直像發生過大逃難...」無痕的聲音隨著傳來,他來到天陽的身邊,並輕輕拍了下少年的肩膀,「怎麼樣,發現什麼沒有?」
天陽搖了搖頭:「我看到的絕不會比你多。」
然後對何文池道:「司祭,先清理一塊地方,建立防線吧。」
這是夜行者的標準探索流程。
何文池十分信任天陽,沒有意見,並向護教武士下達指令。
護教武士開始清理廣場四周,他們利用工具,將廣場上的汽車殘骸移開,逐漸清理出一片空地。
在護教武士清理著廣場的時候,天陽他們幾個聖堂,則向四周展開探索。天陽故意朝大樓的方向走,不多時,那輛教會專車就出現在燈光下。
「發現調查隊的車輛。」天陽往後頭叫了聲。
何文池幾個教會人員和無痕等聖堂,匆忙趕到。
「看看上面什麼情況。」何文池就要自己上前,卻讓天陽拉住。
天陽搖著頭說:「何司祭,你們留在這,我和夏淵上去看看就好。」
沉默寡言的堡壘職階先給自己套上了『不滅鎧』,再為自己和天陽兩人加護了『星蘊屏障』,得到保障後的天陽來到車輛艙門前,用手拉了拉,艙門緊閉,似乎從裡面鎖死了。
他乾脆拿出金風,三兩下將艙門打開,艙門碎片摔到地上的時候,燈光照進了車體裡,便見車廂的地面上,凝固著一片黑色。
天陽跟夏淵交換了個眼色,後者瓮聲瓮氣地吐出兩個字:「血跡。」
「凝固的血跡。」天陽做了些許補充,將『黃昏誓約』的護盾也打開,隨後鑽進了車裡。
還算寬敞的車廂上,四周全是大片早已凝固的黑色血跡,在這些暗色的斑塊上,甚至還粘著、或掉落各種器官。
人類的器官!
就在不遠處,兩人發現了一道人影。燈光照去,是一具屍體,從穿戴來看,這是一名神職人員。他給一些勾子穿過了皮膚,像家畜般懸空吊在車廂上。
這名教士從脖子以下,到腹部為止,被利器切開,將整個體腔暴露在空氣里。
身體裡的東西都掏空了,它們散落在地面,以及車廂的其它地方,那空蕩蕩的身軀里,只有一副骨架保留了下來。
在時間的侵襲下,屍體已經變得跟乾屍差不多,體內的『零件』也早已失去水份,沒有光澤,在黑暗和冰冷之中,化為堅硬的事物。
「這真是...糟糕。」一時間,天陽找不到合適的詞彙,眼前的狀況何止糟糕。這簡直就像一場邪惡獻祭的現場,如果周圍有祭壇或詭秘符號的話。
夏淵同樣神情凝重,但沒有退卻,反面上前仔細觀察那具屍體:「他的身上沒有掙扎的痕跡,臉上甚至還有笑容。等等,他手上還握著一把刀。」
穿戴著青鋼重甲的大漢,把屍體的右手抬了起來,那隻手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戰術匕首。
這東西可以輕鬆切開人體...看到匕首的時候,天陽立刻形成這個想法。
少年深吸了口氣:「所以這位教士是自殺的?」
夏淵小心地把匕首取下,並在燈光下,打到匕首上的肉屑:「如果沒有意外,是的。但是不排除被控制,或者被注射藥物的可能。更具體的,估計只有帶回堡壘,進行細緻的檢查了。」
天陽點點頭:「讓人進來帶走屍體,我再到後面看看。」
夏淵沒有意見,把匕首小心放在旁邊一張桌子上,下車去通知何文池。
天陽開著燈繼續往車廂深處走,可惜後面的車廂很正常。餐廳、房間和祈禱室里,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不過在駕駛室里,他找到了記錄儀,儘管這東西已經不能用了,但裡面的記錄卡片安好無損。
將整個記錄儀拿下來,交給教會,也許能夠利用他們車上的設備,讀取到記錄卡里的內容,看能否得到一些線索。
從車上下來,天陽看到教會武士已經將屍體收進了裹屍袋裡,包括那把匕首,準備等回去的時候一塊帶回堡壘,進行更細緻的檢查。
在已經建立起來的防禦陣地里,何文池跟幾個教士正在討論,並產生了一些小小的爭執。有兩名教士認為死者太過詭異,最好停止調查。何文池卻認為沒有證據表明,他們的調查會遇到危險,何況他們就是為了弄清楚這裡發生的事情而來。
總不能因為一具屍體,就草草收場。最後那兩個教士被說服了,調查工作將繼續進行。
又有幾名護教武士把一些裝備,包括各種調查用的儀器,臨時帳篷等,從車上拿了下來,帶到了防禦陣地里。
護士開始布置營帳,幾個教士拿出些儀器擺弄起來,何文池則召集了聖堂們,嚴肅說道:「各位,我需要你們進入大樓,需要你們獲得更多的情報。如果可以,我本人希望自己進入大樓調查。」
天陽立時道:「我和夏淵進大樓探索,無痕和諾槿留在陣地進行護衛工作。一旦大樓內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何司祭再進入調查吧。」
何文池欣然同意,按照天陽的提議,分配聖堂的工作。
對於護衛一事,無痕頗有微詞,諾槿卻是相當高興。至於夏淵,他只是默默地點頭,就跟天陽離開防禦陣地。
他們經過了那輛廢棄的教會專車,走上大樓前面的石階,來到入口。
燈光照進去,門裡是一座大廳,地下一片狼籍。像金屬一類的事物,倒是保留了下來。而那些會分解的,如紙張什麼的,則加入了塵埃的行列,給大廳的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泥粉。
燈火所及,黑霧涌動,大廳內一片死寂。
天陽和夏淵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同時點頭,跨過大門。
經過建築大門的時候,天陽又有一種穿過克拉夫門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相對輕微,如果沒有留意,很容易就會忽略。
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經過醫院大門,現在又再次出現。這樣的感覺,出現一次可能是錯覺,但出現兩次,就非比尋常了。
「夏淵,你是否...」
正要詢問同伴,天陽一轉頭,卻發現自己身邊空空如也。
堡壘職階,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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