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陰燈 第三十六章 大粽子

    「都特麼別吵了，大爺下墓是為了找寶貝的，不是跟你們吵架來了，現在我就要下墓，看看你們誰敢阻止我！」最終打斷爭執的，是大金鍊的一道怒吼。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紛紛回頭看著他。大金鍊冷笑道，「一個個的冠冕堂皇，下了墓又貪生怕死，鑽個盜洞都得抽籤決定，老子真是受夠了，我還真就不信了，這墓穴里真能有粽子！」

    二爺說既然是這樣的，還是由你第一個進墓吧，我留在這兒，替你掌燈就是。大金鍊冷笑說你別給我打馬虎眼，要進洞，大家就一起，我這兒帶著盤絲索，纏在胳膊上，大家就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別想跑。

    二爺將眼角眯起來，說你覺得我會同意？

    大金鍊很囂張地笑，「除非你不在乎上面人的死活……」二爺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大金鍊的話，冷笑說巧了，我還真不在乎，科考隊的人又不是老子生養的，管他們死活做逑！

    二爺將匕首抓在手裡，對著大金鍊就走上去，「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是被我弄死，還是乖乖鑽洞？」

    大金鍊沒料到二爺這一茬，忙著變臉後退，把後背抵在牆上，說你敢！我們都勸二爺冷靜，二爺破口大罵，說冷靜個屁，被這傢伙牽著牛繩走，不是老子的性格，你們害怕就自己回去！

    「你們先別吵，我感覺背後有東西……」

    這時候背靠石壁的大金鍊忽然發話了，臉色發白，表情很難受，他用後背蹭在牆上，很不自然地扭來扭去，二爺沉聲說，「你發羊角風了？」

    大金鍊臉色一會兒青紅不定，說後面有人拽我！二爺就笑，說你講的什麼鬼話，這裡是墓道，不是菜市場，能誰在拽你，除非是……

    二爺說著說著，臉色就變了，說你怎麼流血了？

    我們都看得分明，大金鍊為了躲開二爺的匕首，將後背貼在石壁上，靠得死死的，不偏不倚，剛好就堵住了那個盜洞，現在那石頭壁縫上已經有鮮血滲出來了。

    「真有東西在我後面，是粽子！」大金鍊吼起來了。說沒有粽子的人是他，現在說自己被粽子抓住的人也是他，話鋒轉變太快，我們都很不適應。

    我和葛壯就安安靜靜地抓著摺疊鏟，站在原地看他，看著大金鍊的肚子在一點一點癟下去，小半個身子都嵌到了岩石壁縫裡。

    不對，是真的有東西！

    大金鍊一陣哭爹喊娘，不像假裝，而且他站立的姿勢很奇怪，後背抵著牆，腳尖卻稍稍踮起來，就像只用腳尖在受力，身體慢慢對著洞口沉下去。這個姿勢，證明後面的確有什麼東西在拽他。

    「把人拖出來再說！」楊教授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上去拽住了大金鍊在空氣中胡亂揮舞的手臂。他把腳蹬在石壁上，大半個身子往後仰，可即便是這樣，大金鍊的身子依舊在朝石壁里下沉。

    這動靜有些滲人，我們都不敢過去，

    「楊教授，你救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幹什麼？」葛壯就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你快回來，當心被粽子也拽到洞裡去了！」

    楊教授說，「你別忘了上面還有同志落到別人手裡，他死了，上面的人也完了！」

    楊教授的吼聲給大家提了個醒，大金鍊吃裡扒外，死了就死了，可科考隊還那個小戰士還在上面呢，萬一真向大金鍊說的那樣，咱們見死不救，可不是間接害了好人？

    我咬牙衝上去，也拽住了大金鍊的胳膊，說你個狗叼艹的鱉孫，有什麼帳，待會給你算，胖子，快過來，我拉不動！

    葛壯一遲疑，還是虎著臉衝上來，陪我一塊拽著大金鍊用力，我和葛壯都是青壯勞動力，三個人合力把人拽著，可大金鍊屁股還是朝著盜洞裡不斷往下塌，他身子很重，三個人都拽不動！

    什麼東西力氣這麼大？

    眼看大金鍊小半個身子都進去了，我一咬牙，對已經將步槍上膛的鐘全吼道，「老鍾，先救人再說！」

    鍾全惜字如金，一直不怎麼愛說話，這會兒捧著步槍，把臉沉下來說道，「我不太相信這小子，外面的兩個兵是我手把手帶出來的，雖然沒上過戰場，邊境緝毒的事可沒少幹過，戰鬥經驗很豐富，我不相信他們已經落到別人手裡了！」

    我咬著牙，從牙縫之間蹦出一段話，「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盲目自信了，我們可擔不起這個風險！」

    鍾全嘆了口氣，「你們全都堵著洞口，我想幫忙也用不上勁。」

    「救命啊，粽子……粽子開始咬我了！」大金鍊吼得更大聲了，他臉皮發青，身體胡亂拱了兩圈，石頭縫隙上都是血痕，腰上的皮都給磨破了！

    「走開！」二爺暴喊，隨手掏出一個塑膠袋，扯開袋子，將裡面的紅色粉末倒在大金鍊身上，大金鍊使勁扭身子，盜洞咧開一條縫，紅色粉末順著那個縫隙飄進去，我就聽見「咕嚕」一聲，手上的力量消失了，大金鍊被我們強行拽了出來。

    這一下來的突然，我們都沒來得及收住勁，大金鍊身子一個前撲，同時將三個人都按倒，我伸手一摸，他背上血剌剌的一片，都是呲溜溜的血，暗紅一片，還給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不好，粽子要出來了！」沒等我爬起來，就聽見二爺一聲驚呼，同時傳來的還有鍾全一聲槍響。

    子彈出鏜，明晃的火光很刺眼，盜洞炸開一團火，我分明瞧見一隻乾枯的爪子，在盜洞前一晃而過，被子彈打個正著！

    二爺將手裡剩下的紅色粉末全都塞進了洞，回頭就沖我們喊，「先退回去！」

    我們七手八腳爬起來，都問二爺用的是什麼？

    二爺說是硃砂，下墓之前必備的東西，不過硃砂只有一袋，我也沒想到真有粽子，快跑！

    當我們爬起來的時候，封棺石背後已經傳來「咯吱咯吱」用爪子撈牆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晰，這次不可能有假。鍾全對著盜洞又放出了一槍，說都愣著做什麼，快到我身後來！

    他抓著步槍，將槍口壓低正對著盜洞，說不管爬出來的是什麼，給它一槍不就是了！

    上過戰場的人腦筋比較直，不會轉彎，二爺跺腳說你拿著槍有屁用，粽子可不怕子彈，你趕緊……

    轟！

    二爺的話剛說一半，頭頂就是一道劇烈的爆破聲，震得墓道塌陷，碗口大小的巨石簌簌滾落個不停。

    炸山崩了？

    我們都是一臉駭然，這時大金鍊才捂著腦門，著跳起來，跳腳大罵道，「王八蛋，有人在外面放、炮，這幫人做事太不講究，說好了等我信號再動手！」

    「等你信號？你特娘的算個屁，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二爺一腳就對他踹過去，沒踢到他大屁股腚上，封棺石已經被爆炸傳來的餘震震裂開了，「咔擦」聲碎裂成無數塊，隨著巨石轟倒，沙塵瀰漫，我看見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黃沙漫揚的墓穴口處瞪著我們。

    血紅眼睛下面，是一個黑色的人形輪廓，渾身掛著碎布條，臭氣熏天！

    我聽到它在喘氣，嗬嗬的聲音，比拉風箱還要響，鼻孔里還噴著紅霧，是二爺剛剛丟進去的硃砂。

    「大粽子，它出來了！」

    滿腦袋碎石亂飛，盜洞眼看著要被震塌了，大粽子卻「哇呀」怪吼了一通，伴隨著葛壯的驚呼聲，朝我們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