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陰燈 第五十三章 饕餮雕像

    陳芸的解釋讓我大開眼界，人的屍油居然能燒這麼久。陳芸看出我心中所想，忍不住冷笑，

    「東漢末年群雄割據，不是出了個混世魔王叫董卓嗎？這傢伙也是個盜墓賊，比曹操還狠，幹了不少壞事，惹得天怒人怨，老百姓對他群情激奮，你猜他最後落得個什麼狹長？」

    葛壯伸長脖子問，「董卓最後怎麼了？」陳芸說道，「有人在他肚皮上拉了道口子，栽上燈芯點燃，他肚子裡的肥油燒了三天三夜都沒滅！」

    葛壯聽到之後，就低下頭看自己肚皮，努力做了幾次深呼吸，肚皮一上一下使勁，我看得好笑，就說胖子，你是不是在計算自己這身肥膘能燒多久？我算過了，肯定比董卓的要久。

    他白我一眼，說你瞎瘠薄扯什麼卵蛋子？胖爺這身肥膘，也算國家重點關照的物資文化遺產，誰敢點？我開玩笑說反正乾電池沒剩幾塊了，一會用完電，我就在你身上插根燈芯點著走，看你能不能堅持到出去。

    陳芸說別瞎掰，上面的油脂沒剩多少了，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滅掉，這裡的墓道布置這麼精美，證明前面必是主墓，走吧，也許我們能趕在楊教授前面。

    我說楊教授肯定是下墓道了，可惜沒有我聰明，剛才兩條分叉口，他們肯定去了右邊那條。陳芸沒好氣瞪著我，說就你聰明，趕緊走行不行？

    剩下的路不遠，我們為了省電就把手電筒關掉了，往前走的時候，葛壯大臉盤子湊上來問，「小南瓜，你說這些燈為什麼飄在我們腦袋上，不會掉嗎？」

    我說這你就不懂了吧，我以前去文化館瞎逛的時候，見過一種懸空的水龍頭，看不到管子連接，離地兩米，大噴泉嘩嘩地流，你猜這是為什麼？下面的支撐物被水柱子擋住了，其實支撐水龍頭的管子就在噴泉下面，所以造成的視覺誤差，你看這燈台好像飄在天上，其實一頭連接著石壁，被火焰裹著呢。

    葛壯說那我明白了，千年前的古人智慧的確不可小覷，可是火焰有高溫，燒了這麼久，燈台會不會燒壞了掉下來？

    我就說這死胖子臭嘴開過光，說什麼來什麼，陳芸走在前面，好像踩中了一塊活動的鑽頭，腳下「咔擦」一響，嚇得我渾身一激靈。接著，懸浮在我們頭頂上的火光，就依次熄滅了，簸箕大的燈台一塊塊掉下來，砸在地上蹦的稀碎！

    「當心！」火光將滅未滅之時，我看見陳芸頭頂上最大的燈台也鬆動了，合抱大小的燈台往下疾墜，空中「嗖」的一聲響，大吼著撲上去。

    陳芸的小腿好像陷在了地磚下面，急切間拔不出來，我這一撲，將人直接帶倒在在地上，落地一個翻滾，背後「哐當」一聲，聽得我腦門直轉筋。

    「好好地火，怎麼說滅就滅了？」墓道一下子就陷入了漆黑，我聽到葛壯在喊，「小南瓜，你那邊什麼情況？」

    我說這邊沒情況，我好得很，就是手裡不知道抓著什麼軟軟的，還有個燈頭，該不會有插座吧？

    啪！

    一道耳光聲後，整個墓道就安靜下來了，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站起來，後槽牙子都被扇出血了，這小辣椒下手真狠，我義正言辭地抗議，「陳芸同志，革、命隊伍要齊心協力，我也是情急之下為了救你才摸到不該摸的，你看，我牙齒都要鬆了。」

    火光熄滅了，墓道中一片黑暗，我看不見陳芸什麼表情，她冷冰冰地回應我說，「流氓罪要不要了解一下？」

    九十年代，流氓罪也不是說著玩的，我訕訕一笑，別了，我真是無心的，還是快把手電打開吧，黑漆漆的我害怕。

    剛才撲向陳芸的時候，我的手電筒掉地上了，現在就剩陳芸手上還有，估計也不知道掉在了哪裡，她蹲下身子去摸索，我就掏出打火機，也跟著往前邊湊，把兩截手電筒都撿起來，其中一隻電池都摔沒了，正要管她討要乾電池，就感覺到背後有燈光射來。

    我對葛壯喊道，「死胖子，你要射就往天上射，別特麼射我屁股！」葛壯說你放屁，胖爺手上沒有手電筒，拿腚眼給你發電啊？

    等等……兩隻手電筒都掉了，我和陳芸還沒來得及打開，葛壯手上沒有電筒，那這光從哪兒來的？

    我心裡「咯噔」一聲，猛一回頭，就看見黑漆漆的墓道中，徒然亮出了一對血紅色的眼睛，那眼珠子比燈泡要亮，體積也大得很，差不多拳頭大小。

    四目相對，我魂兒都要飛了。這麼大的眼珠子從哪兒來的，鯨魚嗎？

    「臥槽！」我嗓子眼發乾，發出一聲尖叫，下意識就揮動工兵鏟，狠狠朝那對眼睛削去。

    咔擦！

    工兵鏟好像撞在了某種尖銳物上面，傳遞出很堅硬的觸感，我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反彈，整個人都往後倒，摔在剛要站起來的陳芸背上。

    顧不上喊疼，我腦門都嚇亮了，急促地對著葛壯發出狂喊，「胖子，開槍，快開槍！」

    噠噠噠……

    一梭子彈穿空而過，全都射到了石壁上，炸裂的火星子下，我看見了一頭蹲在背後不遠的龐然大物，體型說不出來的高大，好像正趴在地面，拿嘴巴正面對著我，口中怪吼道，「有怪物！」

    「哪有怪物，你起來！」陳芸兩次被我撲到地上，氣急了在我肩膀上咬一口，使勁把我推開，她手裡的電筒是好的，立刻扭開了按鈕，強光一照，卻映出一座巨大的青色石雕。

    這石雕差不多兩米高，通體發青，栩栩如生，面目猙獰醜陋，額頭下面兩隻血眼珠子，火焰一樣的亮度，特別滲人。

    「只是座青石雕像而已，看把你嚇的！」陳芸錘著我的後背坐起來，手電筒一掃，說這是饕餮的雕像，奇怪，怎麼會擺在這兒？

    只是雕像而已嗎？可我看它的眼睛怎麼在發光？

    我驚魂未定地爬起來，葛壯拎著步槍，小快步衝過來問我怎麼樣了，見我沒事，他又問我，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把你嚇成這樣？

    我厚著臉皮咳嗽一聲，裝模作樣跟他解釋，「龍是鱗蟲之長，傳說中神獸，也代表華夏文明的圖騰，然而龍性本淫，生有九子，這饕餮就是其中之一，模樣怪猙獰的，我剛才不是怕，純粹就是腳下打滑了。」

    陳芸笑得很輕蔑，說你不僅膽小，連常識都沒有，誰說饕餮是龍生九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