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下意識就覺得反感,一回頭,果然看見了陸川那張討厭的臉,抬了下眼皮,說我跟陳芸吃飯,幹嘛要通知你?
陸川的腿應該是已經治好了,不過走路時還拄著拐棍,想必是落下了殘疾,聽到我的話自然也是一臉不爽,沒理我,拄著拐走到陳芸身邊,說我昨天給你打電話請吃飯,你怎麼沒接啊,我爸過七十大壽你也不出席?
陳芸假裝很意外,「啊?陸伯伯過七十大壽了嗎?這麼快,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較忙工作,所以沒注意到你給我打過電話。」
陸川不置可否,說那你今晚有空吧,我想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陳芸說我和司馬南已經吃飽了,再聊一會兒就打算回去了,今天沒空,最近一直挺忙了,等有空了我再告訴你吧。
她這樣講,用意其實已經十分明顯了,可陸川這小子就像快狗皮膏藥,這麼輕易能甩掉,那他就不是陸川了,說這日不如撞日,我上面還有好多朋友,你就陪我去見見吧。
看著陳芸那張有點不耐煩的臉,我意識到該是我上場的時候了。
我清了清嗓子,站起來,繞到陳芸面前擋著,很不客氣地看著陸川,說陸少爺,想請陳芸吃飯也得有個先來後到,明明是我陪她坐在這兒的,我們飯還沒吃完你就打算過來強忍,太不講究了吧。
陸川板著一對死魚眼,說司馬南你讓開,我和阿芸講話有你什麼事?我不想難為你,你自己走吧。
喲呵,這小子脾氣見長啊!
我摩拳擦掌,笑眯眯地說陸少爺,你的鼻樑是誰給扶正的,大夫手藝不錯啊,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治療第二次創傷?我的話勾起了陸川一段很不好的回憶,大半年沒見,他的性格倒是收斂了不少,更沉穩了一點,可看著還是那麼讓人討厭,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並不介意繼續給丫上上課。
果然陸川臉色頓時就鐵青起來了,說司馬南你什麼意思,當初的事,我沒找你算賬,你現在別給自己找不自在,這裡是在重慶,不是什麼廩君墓。
我說聽你這意思,重慶是你家的?陸川把眉毛皺成了八字,對陳芸說你怎麼還跟這個混混在一塊?
我這暴脾氣可不管那麼多,見他又厚著臉皮與跟陳芸搭話,便把手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推,陸川沒站穩,身子一個踉蹌,回頭怒視著我,說司馬南,老子忍你夠久了!
我說誰特麼要你忍我了?心裡不服,那就干啊!
說話間我順手抄起了一個啤酒瓶子,想著酒瓶子裡面還有半瓶酒沒喝完,用它打架有點可惜,又對著嘴巴「咕嚕嚕」猛灌了一口,陸川看出我這點出息,止不住冷笑,說阿芸你看,這傢伙都吝嗇到這種程度了,你和這種人還有什麼好接觸的!
啪!
他話剛講完,我手上的啤酒瓶子已經摔他腳下了,我本來打算直接砸他腦門上的,不過動手的時候,有人從後面在我胳膊上推了一下,導致我力度沒拿捏好,摔了啤酒瓶子回頭去看,第一眼居然沒找到身後的人。
奇怪,特麼的見鬼了?還是我真喝大了?
隨後我聽到有個人在說,「陸桑,上面的人都在等你入座,你怎麼在下面跟人鬧矛盾呢?」
我一低頭,才發覺自己面前的確站這個人,只是長得比較矮,三寸釘枯樹皮,鷹鉤鼻樑,膚色卻很白淨,顴骨略窄,穿得倒是人模狗樣的,老山城吃火鍋,大家基本是甩開了膀子揮汗如雨,可這丫的居然穿著紳士禮服,打扮得跟來參加酒會一樣,身上噴著洋香水,一股人渣味。
我說小朋友,未滿十八歲不能下館子的,你父母沒告誡過你?
這傢伙抬起頭來看我,一臉和煦地笑,說你好,我是藤野健次郎,不知尊駕怎麼稱呼?
又尼瑪是個小鬼子!我這心裡正納悶,重慶堅持了八年抗戰都沒淪陷,怎麼這兒滿大街都是日本鬼子,關東軍又打回來了?
我還在走神,陳芸已經站起來了,說健次郎先生,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看見陳芸主動跟自己打招呼,我以為這廝必會說「喲西,花姑娘大大的好!」誰知這位藤野健次郎反倒很靦腆地笑了笑,對陳芸微微頷首,說陳教授,幸會,原來你也在這裡吃飯,我剛剛沒注意到你,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是啊,這丫的身高不過一米五,有我這麼雄偉的人在前邊擋著,他咋能看得見陳芸。
不過聽到兩人的談話,我也咂摸出味了,感情這幫人都認識。等等,下午找上門那個老頭叫藤野鷹,這個叫什麼健次郎的,該不會是他的種吧?
陳芸淺笑,說是啊,你們在樓上吃飯嗎?真是失禮了,早知道我應該上去敬你們一杯的。藤野健次郎笑了笑,說現在知道也不晚,陳教授,願意賞臉上去坐坐嗎?
我心裡老大的不情願,暗說陳芸是專程過來陪我吃飯的,怎麼上哪兒都有熟人打招呼,誰知陳芸答應得卻很痛快,指了指我,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司馬南也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是專程和他一起吃飯的,能夠讓他也加入?
藤野健次郎點頭,說當然可以,司馬桑,可否賞臉呢?
不得不說,這小鬼子雖然討厭,可待人接物禮數卻十分周全,想我泱泱中華禮儀之邦,也不能讓番邦看輕了,我便退了兩步,右手成拳,左手抱攏,朝他抱拳行禮,說謝謝你的盛情邀請,不過有人恐怕不想我上去。
藤野健次郎握住我的手,說我很喜歡中國的文學,中國有句老話講,有朋至遠方來,四海之內皆兄弟,一點小恩怨不必理會,請隨我上樓就是了,陸桑,你不會介意吧?
我看得出陸川一臉不爽,不過他在這裡顯然並不占主導地位,臉色一陣青紅交替,忍了又忍,才咬著後槽牙說道,「健次郎先生,怎麼會呢,我和司馬南也算老交情了,正想請他上樓去坐坐。」
我心中冷笑,表情卻十分自然,隨同這位健次郎上樓,途中問道,「健次郎先生,你的漢語很好,請問是從小學習的嗎?」
健次郎帶我們走進了一間十分寬敞的豪華包廂,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家火鍋店居然有兩層,紅毯鋪地,假山噴泉穿插坐落,顯得十分清淨,健次郎請我落座之後才講道,「我母親是中國人,所以我從三歲起就開始學習中國文化了,司馬桑,我也是半個中國人。」
我「哦」了一聲,心說這孩子真可憐,原來他母親是慰、安、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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